《展宫眉(np,禁忌恋,骨科)》 忤逆兄长后被骑乘到呻吟(剧情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明月照着上元夜的宫廷,雪光生寒,几枝灯影下听得马蹄嘚嘚。与往来不绝的王公贵臣只是一墙之隔,大魏的郡主裴玉照正在给郑国公世子用私刑。 倘不是郑国公家忽发热孝,这小郑世子就是她的未婚夫。 妻打夫,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,跪地求饶,还是在宫宴热闹的上元夜,在那些贵人的眼皮子底下。尽管是在民风彪悍的大魏,也实在是一件新鲜事。 宫娥们纷纷探头去看,却没一个敢上前劝阻。 这位郡主实在逾制,过得比公主还风光。妄论陛下对她有愧,更发无节制地补偿。如今偌大的一个长安城,除去陛下和护国长公主,谁不畏惧她的荣宠? 这两人还正是纵容她的罪魁祸首。 她们小心翼翼地闭上嘴巴,只听得内殿此起彼伏的鞭子声,抽得这个小郑世子叫苦不迭。裴玉照旁若无人地坐在位子上串珍珠玩,脏活累活由侍从代劳。 有懂行的宫娥隔着月色努了努嘴:“你们知道这是为何么?还记不记得去岁跟阿茶子到上三坊住的姑娘,就是瘸了腿,做草药生意那个。” “嗳,她叫月奴不是?那时阿茶子又给她买衣裳,又给她买首饰,简直是天下第一要好了。那人倒古怪,这许多财宝,一个不要,反拿了三吊铜钱去。” “正是她,我才知道她害了喜,如今儿子都呱呱落地啦。” “啊呀,这不是喜事吗——” “喜你个头,她养的是世子的私孩子,除服后生下来的,坏了事了。” 几人登时目目对望,抚着心口,再说不出半个字来。 怪道他安安分分地在这挨打呢,热孝里养上私孩子。叫陛下知道了,剥爵流徙是寻常。长公主告他故意犯上,打皇家的脸面,赐他死罪,也是有的。 死和挨打,傻子才选前一个呢。 里头的裴玉照出够了气,不屑地瞥地上摇尾乞怜的人一眼,又唤侍儿把他丢到雪地里,扒光衣服冻着,叫他自己连滚带爬找回去。 转头把钱袋子丢给施刑的侍从阿霍,威逼利诱地瞪了他一眼:“你不许告诉我阿兄。” 阿霍点点头:“小的知道。对了,郎君说,叫娘子在宫宴前找他一趟。” 他话音才落,裴玉照已经生了气,蹙着眉头,把银壶子随意一拿就走。 她辗转到了裴容宁那儿,也不说话,只闷头吃酒。 这时的裴容宁坐在窗边,束束雪光照进来,映亮了他的眉目,映亮了那双对照分明的眼睛。 朦胧的眼底看不透情绪,不过寻常兄长的温柔。乌浓的瞳孔里却反照着流动的烛光,幽幽的,如同一抹泪痕没入湿冷的夜。 他轻声细语:“瑟瑟是在陛下跟前养大的,那有嫁病秧子的道理。阿兄会给你另寻一个良人。” 他还是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,叫裴玉照看了就讨厌。那怕她从来看不起世子,觉得他跪下来给自己洗脚都不配,也要强词夺理一下,和阿兄作对。 她乜着眼睛瞥过去,不服气地哼道:“哦?原来天底下还有不为妹妹嫁得如意郎君高兴的兄长。” “瑟瑟年纪也还小,不是吗?”他怔愣,换了个说法说服她。 “还小?”裴玉照抿着嘴笑起来,“妹妹早日定了才是正理,这不是阿兄说的么?” 裴容宁噎着了,到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却见她不说话了,改作变本加厉地吃酒,伤身子的冷酒,在大雪的日子,不要命似的往肚肠里灌。 纵是她千杯不醉,这个吃法,又怎么受得了。 “根本是胡闹。”裴容宁沉了沉脸色,将银壶一把夺过去。 她抹抹嘴,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恨恨的不甘,不屑地笑了:“阿兄要替我吃酒不成?依我看别逞强为好,没得吃醉了,夜晚宫宴上见不了圣驾。”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阿兄吃酒。 斟得满满的,光点跃动,水痕荡迭,似乎有无数酸凉的星子要溢出杯口。酒面晶亮,微微地晃动,一地破碎的镜纹涌着,正好够他们对望。 他们却谁也不看谁。 他闷头吃酒,一杯一杯斟满,一杯一杯吃完。 这酒的确好,酸凉凉,甜丝丝的,他这样不会吃酒的人,喝了这许多,也不觉得醉。只是太闷了些,腹下酥酥麻麻地烧起来,绵绵不绝,把意识烧浑了,烧得他不由得低低喘息。 他恍惚地抬头,只见裴玉照居然把自己脱了个干净,蜷缩在坐床上,眼神迷离地呻吟,一双紧绷的小腿又踢又蹬,眉目痛苦非常。 玉色的缎子垫在她身下,晶莹的水痕濡湿了一片。 谁也不记得了。 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去到内室的软榻上,不记得他们是怎样唇齿交缠,不记得他们怎会在争执后拥着喘息。 她缓过药劲的时候,尖尖的乳头正挺翘着,在阿兄坚实的胸膛上剐蹭,雪乳圆圆的,绵绵的,一只欢欣的小雀扑着翅膀钻出她的身子,在两人身上挤压出无数形容。阿兄一手托着她的腰身,一手揽住她的后背,意外动情,层层迭迭的快感撞进来,顶得她弓起颈子往后仰。 裴玉照迷迷瞪瞪地哼着,喘着,呻吟着,直到看清身下的一切,吓得大哭起来。 “阿兄!”她先是不可置信,忙撑着双手去推他,见裴容宁没有停下的意思,又一下一下重重拍打在他身上,哭着喊他,“混蛋!狗东西!你……你到底是怎么了……阿兄……你看清了我是谁!阿兄!” 裴容宁在一声声阿兄里如梦初醒,明白了方才的一切,亦是心下轰然。 他们是兄妹,同母异父的亲兄妹。 大约是何时酿成的大祸? 他们兄妹从凉州形影相偎回到长安来,住进皇宫去,裴容宁一直面面俱到地照顾她。她年幼经事,相依为命的依赖感本就让情绪强烈,又因为她对哥哥的独占欲,渐渐地变了质。 其实他们都知道,他们只是一直在佯装。 可现下的一切,还是让他们难以承受。 含着阿兄的精液和野男人私会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离开的时候,浑身乱战着打了裴容宁一巴掌。 穿廊外的侍儿提着玻璃灯往太液池边去,点点皎洁的火光,静悄悄地绽在这繁华的宫阙仙境,烧灯如昼,急催去明月的光彩。五足炉里沉香留转,消散在宫廷沟壑里,宛若一场乱梦。 裴玉照逃也似的走了,穿过一处无人问津的角门,行走的姿态都别扭不少,闷头走到那昏昏阶下,顿觉额上一痛,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。 她凭借手里微弱的灯火去看,才发觉自己撞上的不是个东西,竟是活生生的人。打扮体统,发裹幞头,银光甲胄外绑着素色缺胯衫。 高高瘦瘦的身量,俨然是个宫廷侍卫。 她与六公主绝交以后,时常遇到莫名其妙的侍卫找她的麻烦。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,古怪地守在阶下,偏巧和她撞个正着,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的侍卫。 换作平时,她必要好好收拾收拾他。 可身子里黏腻的津液正在轻轻地往下吐,甚至淌到大腿上,她的发缕汗透了,残妆潮红,轻易能看出端倪。她无暇应对六公主的鬼把戏,抽身要走,却发现腰上饰着的玉佩挂在了那侍卫的令牌上。 锦带死死交缠,成了结,死活取不下来,她已是焦头烂额,那侍卫还敢帮倒忙。只见他用力一扯,甲胄反撞,玉佩啪一声砸在地上,一分两半。 这臭走狗,肯定是故意的。 这还是去岁上元夜,阿兄送她的。 如今月与灯依旧,不见去年人,也不当见去年人。 她捡起玉佩捧在手心里,差点没忍住哭,挑眉瞪着那侍卫,指桑骂槐道:“好呀,你是谁家的奴役,吃了雄心豹子胆,有意在这堵我的路,给我的玉弄坏了。你知道我是谁吗,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六公主,你得罪了我,仔细我叫陛下抽你三十鞭子,再发去凉州酿葡萄酒。” 那侍卫张惶失措,愧疚地低了低头,声音一低再低:“我,我不是有意的,宫宴人来人往的,要保得大内平安无虞,是太子殿下叫我在这把守。” 裴玉照顿在原地。 倒不是因为他说自己是太子的人,而是因为那双眼睛。乌浓的,尤其明亮的一对眼睛。他方才低了头,裴玉照手里那盏小小的,小到照不清路的琉璃灯,摇曳的火光,正好点亮他的眉目。 不是一般肖似她的阿兄。 想到阿兄,她又被源源不断的水声拽回荒唐的夜晚。 直到她看清那人的整张脸,不只是眉目了,便不是过分像,何况他看着她的眼神直白诧异,在那里见过她似的,阿兄不会对她有这样的神情。 她生涩地笑了笑,连语气也和缓了:“你少打量着蒙我,才两个月前,太子殿下生辰,我在东宫可未曾见过你这号人。” 那侍卫说话的声音很小:“公主不知,我是这月才引荐过去的,还是托了护国长公主的功劳。” 裴玉照更是吃惊。 护国长公主,不正是她的阿娘。那这侍卫,不正是崔家改姓了沉的小子。怪道他的眉眼长得像阿兄呢,这侍卫,根本就是阿兄嫡亲的堂兄弟。 于情于理,她该叫一句表兄。 她与阿兄同母异父,所以这侍卫与她没有实在的亲缘。崔家也不比往前显贵,只因崔驸马在舅舅登基极尽帮扶,不日更是以身殉国,于家于国必该敬重,她才对崔家上下呼一句表亲。 但她还是有点后悔,和谁发脾气不好,非是这位小沉侍卫。 他已是无父无母的遗孤,当年被崔家旁支的人吃绝户,赶到不知天南海北了去,因此改了母亲的姓,更难搜寻,一直是崔驸马这位叔叔的心头病。 直到死,也未了却的心头病。 裴玉照心境复杂,既是觉得他可怜,又怕阿娘知道了要揍她。 她只得叹气,张了张口,真心诚意地要和他道歉。 她对放低姿态这事不大有经验,加上身下的津液弄得她不舒服,反倒有一瞬走神。她甚至不知高大的黑影压过来,不知道阿兄的步子渐近,只是尴尬地笑了笑,为表友善,替沉见徵抚平甲胄外乱掉的袍衫。 手忽地被人拽起来,她吓了一跳,以为是见了鬼。 果真是见了鬼。 “瑟瑟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裴容宁咬着牙,努力抑制汹涌的情绪,话里却还是带着怒意,“没个活人的地方,你和一个侍卫有什么可说的?” 和野男人私会被阿兄抓个正着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不要你管!”她反应激烈,下死力气甩开裴容宁的手,可惜无济于事。 裴容宁罕见地生气,眉毛都拧了起来,清俊的脸庞浮出几分厉色,几乎是低吼出声:“不要我管?” 他这模样可谓惊心动魄,沉见徵见了,下意识把裴玉照护在身后。他一时性急,也无论这人是什么权贵王孙,摸上腰间的跨刀,对裴容宁怒目而视。 裴容宁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,忍不住嗤笑了一声。 兄妹乱伦,从古至今莫大的一桩丑闻。他原是怕妹妹做出傻事来,火急火燎地寻到这儿,却见长廊漆黑冷清,两道青影子踩在柔和的光影上,在隐晦的夜风里耳鬓厮磨。 他惶恐不安地走近了,悔恨得宁可当作没看见——裴玉照正把身子靠在一个侍卫身上,手搭着这侍卫的腰。他万不敢相信,却不得不承认眼见为实。 他的妹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。 更令他发笑的,这男人是个他都叫不上名姓的侍卫,比起郑国公家的那个庸货,更配他妹妹不上。不过模样身量好,就奢望着攀高枝了。 痴心妄想,厚颜无耻。 裴容宁连两人的龃龉也顾不得,急于把她带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身边。他全不知自己正在气头上,力道有多大,简直要把她纤细的手臂拧断。 他无缘无故凶她,叫裴玉照怒火中烧:“我说了不要你管。” 她有何错处? 不过在这穿廊上撞见一个沾亲带故的侍卫,起了误会,才说了不下两句话。阿兄凭什么这么想她,凭什么这样待她?便是真的又如何,他就要冲着她发脾气吗? 裴玉照委屈了,一心和他作对,气冲冲地撇开他的手。他始料不及,忽地一个踉跄,撞在身后的铜墙铁壁上,头嘭的一声磕到硬物,难忍不住呃了一声。 裴玉照尤不过瘾。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不就是以为她正背着自己的兄长,和别的野男人私会,故意装出这生气的模样,羞辱她红杏出墙,羞辱她水性杨花,更甚的,羞辱她生性淫荡——才会和兄长做出那种事。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想? 他不是很会猜么,裴玉照偏要映证他的想法,非把他的鼻子气歪不可。 她这么想,也这么去做了,握住沉见徴的手,柔情脉脉,轻声细语地指使他:“那下一回的时候,沉郎君还是在这儿等我,只准等我,好不好?” 沉见徴愣住了,本能地点了点头,开口有点艰涩:“好。” 他的应和如此理所当然,轻易地激怒了裴容宁,让他认定是这个狗东西引诱了他的妹妹,把固守的体面尊重抛诸脑后,恼羞成怒得要动手打他。 打断他这暴行的,是廊外另一个侍卫大咧咧的叫嚷:“喂,姓沉的,殿下叫各自去歇会儿,你跑这干何?叫殿下满世界找你不见!” “——哑巴了?你那破了皮的水壶子还在外头,以为我找你不到?倒是会忙里偷闲!” 沉见徴疑惑不已,皱了皱眉,却不忘低头,神气认真地和裴玉照知会:“那,长官来寻了,我便先走了。”又出了长廊应话:“原是何副率传的令,说是太子殿下叫属下在此地把守。” 那侍卫显然是个官场老手,哈哈大笑了一会儿,用力拍了拍沉见徴的肩膀:“是了,他耍的就是你这个乡巴佬,人人都歇息,偏唬你来这地方守鬼儿,骗傻子呢,就你听不出端倪。” 人声在偌大的宫廷里渐小,只留得一地淌着水的清寒灯影。 裴容宁立在廊柱下听他们的对话,脸色越来越差,终于忍不住去发问:“叫同僚摆弄成这样,人尽可欺。瑟瑟,这就是你看上的人?” 裴玉照就知道他要借题发挥,冷冷地反对:“不干你的事。” “那里不干我的事?我是你的哥哥,你的兄长——” 她诧异十足,话里满是讽刺的意味:“哦?阿兄还知道你是我的兄长呢,你对我做的事,是兄长该对妹妹做的吗?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兄长?” 开弓没有回头箭,话一出口,已是覆水难收,打得裴容宁措手不及。裴玉照也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,仓惶地张了张唇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 这时的裴容宁身子完全僵住了,瞳孔微颤,就这么直瞪瞪地盯着她,感受漫无边际的锥心之痛。沉甸甸的手不受控制地垂下去,双脚如同灌铅,浑身上下不得动弹。 他只能自嘲地挤一下嘴角。 他甚至在想,他和妹妹就这么完了,连兄妹也做不成了。 但他不敢想,妹妹会把他推到方才惩处他用的铜墙铁壁上。 他更不敢想,她会踮起脚,在如此清醒的时分,贴近他的唇。 可她的确这么做了,轻柔生涩的吻,柔风细雨一样打在他的唇上。水珠沿着脸颊滚落,从他高挺的鼻梁上淌下来,直到尝到一丝酸涩的滋味。 他才知道,这原是她的眼泪。 阿兄唇上的咬痕太子他们都注意到了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裴容宁下意识抬了抬手,要给她擦泪,立即被她呵住了, “我不许你动我——” 她急于结束那个安慰的吻,牙齿磕在裴容宁的唇上,甚至见了血,不过他们都没有心力去发觉。她从裴容宁的怀里挣出来,慌乱地抹去两颊的泪水,背身对着他抽噎,难受得喘不上气来。 裴容宁看在眼里,怜惜又痛心,哑着声小心翼翼地哄她:“好,阿兄不动瑟瑟。瑟瑟不哭了,都是阿兄的错,好端端凶瑟瑟做什么,这等坏的人,瑟瑟不理他了好不好?” 她没有理会,裴容宁也没追问。 他的影子踩在她的脚下,谦卑得像一个立在夜色里的守望者。 一言不发的守望者, ——见证了这点意料之外的亲近给她的悔恨和忧惧,见证了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给她的绝望和惊惧。他望着她,一直望着她,望着她的难过。 与此同时,那也是他的切肤之痛。 她一定恨他,恨他摆出那等可怜的模样,害她伤怀,害她不忍,害她又一次踏出了千不该万不该的界线。裴玉照的确后怕得怔忡,生怕再行差就错一步。 她没法不去考虑后果。 万一阿娘知道了呢,万一舅舅知道了呢。他们一贯无底线地纵容她,倘若她只是在男女之事上胡行乱为,耽溺玩乐,这绝不会让他们严阵以待。 但阿兄不一样,他们是有血缘的至亲。闹出这等事,是折辱皇家的颜面,叫世人嗤笑,戏说他们有草原的血脉,是未开化的蛮夷,无耻之尤。 她绝不容许被这样折辱。 这段关系曾经困住了她,她无法遏制地想霸占阿兄。如今却不能够了,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,就已经踏上了兄妹不是兄妹,爱侣不是爱侣的不归路。 她哭过了,迟早会走,淌着水的屋檐会被日光焐干,破了皮的伤痕会渐渐愈合。她迟早会走,只有他的影子从始至终远远地追随她。 裴玉照比他先一步,回到俾夜作昼的筵厅里。 清丽哀扬的乐曲已经换过两轮,几个力士正慷慨激昂地打着羯鼓,回旋的筚篥照见苍苍白月。裴玉照找借口更了衣,身上好受得多。 她不住望着窗外发呆,耳边游过男人幽幽的问话,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 “表妹在等姑母?她在建章台和陛下说话呢。” 与她说话的不是旁人,正是太子李却。上元夜的缘故,他穿着皇太子的礼服,九旒冕衣外束着火纹大带,打磨光洁的犀角簪代替了青玉冠子,四绦绶带如无数白珠下坠,浸在琥珀色的华光里,眉目轻慢,姿仪翩翩。 裴玉照茫然:“阿娘还没吃东西呢,着急和陛下说什么呀?” “还能说什么,无非是些家事。”他抬了抬眉毛看向她,轻笑道,“阿爷和姑母说,要把你嫁到天家来,亲上加亲。却听说不巧,表妹早许过人家?” 她听到这事就来气,忿忿道:“原说要许给表兄,郑国公家的那个,可不过是提了一嘴罢了。” “表兄?”他不屑,“你的表亲是李家的凤子皇孙,崔家那个废物秧子几时是你的表兄了。就是你的长兄来了,也不一定认,更别说你又不曾姓过崔。” 她正疑心自己拿错了那下流种子的银壶,吃了他的二尾子药,才失掉神志做出那浑事。这下巴不得有人好好啐他一口,虎着脸哼了一声:“这话很是。” 李却暗中打量她的神色,忍不住笑了:“表兄给你备了一样生辰礼,只是这里没有你的长辈在,我不好做主。一会儿你二哥哥来了,叫你见一见这薄礼,还且看看喜欢不喜欢。” 裴玉照吃惊地看了他一眼。 她早听说了,西域的高昌国借花献佛,供了只波斯国的长毛猫来,眼珠子就和蓝宝石一样,熠熠生辉,在晚上还能当夜明珠使,可漂亮了。若是陛下赏给太子,拿来给她做生辰礼,也是有的。 她高兴坏了:“多谢殿下。” 他打断她:“一家子亲戚,叫殿下多生分,叫表兄就好。” 裴玉照生怕他反悔,正欲改口,她二哥裴容定忽地大喇喇走了进来。不偏不巧的,身后紧跟着一个侍卫,个头高得突兀,可不就是沉见徴。 “瑟瑟,到二哥这来。”裴容定冲她招手,说话的声音可实在不小,引得满场纷纷注目。 裴玉照觉得脸都丢光了,硬着头皮走过去。绰绰的连枝灯正照亮长廊。 原来裴容宁也来了。 这时的沉见徴抬起薄薄的眼睑偷偷望她,夜色吹过他的发梢,一切都是轻轻的,那谨细的眼神里有腼腆,有困顿,还有更多是不解。 裴玉照被他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,思及穿廊里的事情,不由心虚起来,更别提太子这般说:“三娘倒是眼尖,知道这是表兄给你预备的生辰礼不成?沉侍卫做事伶俐,为人恭顺,最适合护卫你不过。我把他遣到公主府里,以后专程侍候你,你来往宫廷街市,岂不自在?” 他备的生辰礼是个活生生的人? 裴玉照来不及失望,实打实地吓了一跳,忙推脱道:“表兄的心意瑟瑟明白,只是这沉侍卫到底是我长兄的堂兄弟。长幼有序,瑟瑟又不比殿下德尊望重,人人佩服,怎能叫他做我的侍卫。” 李却缓缓看向她的两个哥哥,意味深长:“宫廷里的侍卫,那一个不是和我们李家沾亲带故。要表兄说,偏是有亲戚在,才更用了心,不比那些其心异奸,居心叵测的贼人。你若不安,只当一个哥哥护卫妹妹,总是不错的。” 话说到这,那里还有拒绝的道理。 裴玉照只得点了点头,客气道:“那瑟瑟谢过表兄的关心。” 迎上乐工换弦,内殿总算静了一瞬。 青灯摇晃,夜迢春悄,金阑玉楼,胡笳轻得像是从远远的城池外吹来。 玉色的酒水反照着他们的脸,神情迥异,各怀心事。 只有裴容定心宽,非旦没察觉这古怪的气氛,还眯着眼睛睨向裴容宁,拿手巾子在他嘴上抹了一把,见血珠子渗下来,嚯得叫了一声:“阿兄你这是怎么了,叫蜱子咬了不成?” 夜风吹进来,吹乱生生灯火。明光骤亮,正对着裴容宁的位子大照。 这下他们可都注意到了。 小酒馆里沈见徴为她拔刀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,猜到她和阿兄的事,裴玉照就不得而知了。渐渐酒阑宾散,人去楼空,混沌的香烟淹没了荒唐的故事,满地寒气缭绕,她走不出这重迷雾。 席后陛下留她教导五公主的功课,她有心躲着阿兄,一口应下了。 可连着在宫里住上两日,她同五公主白日里习字,夜晚也习字,到姑母宫里问安习字,从姑母宫里回来还是习字,周而复始,实在无聊。 于此同时,旁人都很是尽兴。 上元这样的盛会,城门洞开,金吾不禁,百姓们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上三日,还有伶人来演傀儡戏,宫外一定是一片人声鼎沸,张灯结彩的热闹。 她们要是不抓紧凑凑这热闹,就要等到明年了。 这念头一旦出现,就再挥之不去。她和五公主越想越气不过,打扮成两个小公子的模样,一人打着一匹马溜出宫来,行在青黄黄的天光下。 她们赶早去清凉寺找寿宜公主,这时的晨鼓还没敲,大街上无甚行人。 五公主絮絮叨叨说个没完:“那里就是我的错了?都是陛下的孩子,五哥哥不时打猎,那些御史没日没夜地上折子,他还不是不知悔改。我就溜出来一次,立即被他出卖了,叫阿爷狠罚,连宫里的花灯都不许去看,到底不公平。” 裴玉照不高兴地哼道:“谁管你去不去玩啦,只是咱们早早约好了要找小姨玩,顺道把我的猧儿犬拿回来,你偏挑这个时候惹事,可见不把我放心上。” “臭瑟瑟,你以为我想的呀?还不是因为月奴,我才知道她弟弟死了有一年。”五公主唉了一声,“她那身子,一个人怎么好过活,我是要给她送些体己去,才不是胡闹贪玩呢。嗳,说来奇怪,她那农屋里有响声,分明在家的,凭我叫得脸红了也不开门。” 裴玉照听得闷闷不乐。 她又何尝不是,这年溜出来找月奴不下十次,翻山越岭,不过是白辛苦,那回不是吃了闭门羹。如今可算知道是何一回事,却彻底不想理她了。 怀了男人的孩子,连她们这些自小认识的小姊妹都不要了,算那门子朋友。 五公主仍在猜想:“瑟瑟你说,她会不会是怕无功不受禄,才死活不见我们。你忘啦,小时候陛下带你去清凉山畎猎,秃鹫扑着你丢到山底下去,还是月奴捡着你,救了你的命。你长兄找到你的时候,给了她那许多金银财宝,她愣是只拿了一点养活田地的钱。” 说起前尘往事来,裴玉照的心不由揪了揪,过了好久,才闷闷地说道:“好了,你只往清凉山上去,我托过秋娘,打探月奴还住不住在山脚下,问一问总归没错。晚点我再和你们汇合。” 五公主哦了一声,提着缰绳调转马头,又被她拿鞭子戳了一下手:“不许骑快马,也不瞧瞧下雪天地多滑,山上多难走,仔细跌一个狗啃泥,叫我笑话死。” 裴玉照和她分头行动,穿过白雪皑皑的湿滑街巷,到小酒馆里找秋娘。 这时辰的酒馆只会无比冷清,她栓好马,却听见有人把桌子拍得山响,就在宽宽的矮酒桌上,两个人脚踏长凳子,一侧的高大男人憋红了脸。 他大呵:“把东西还我!” 那高大的男人竟是沉见徴。 她在槛前住了脚。只见那两人从桌上摁起一块发黄的破玉,拿在手上扔来扔去。沉见徴似乎受不了这种亵渎,站起身去抢,却被堵得严严实实。 “诶,你把这碗酒吃了,小爷就考虑考虑。” 沉见徵如实回答:“我不会吃酒。” 他们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,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:“田舍汉说自己不会吃酒,三郎见过吗?诶,你这东西,少打量着蒙我们,你们乡巴佬不是连生了虫的酒都吃的吗?” 沉见徵的脸色更发难看,却一点不见他们收敛。 他们拿定了他寄人篱下不敢生事,对上这个叫五姓七望轰出来的野种,纵是差事比他们得体,也得受着他们欺辱,顿时浑身通泰,那里肯轻易放过。 裴玉照远远看着,蔑视得很,快步上去夺过那碗酒,一口气闷了下去。 他们见了,立即要生气。 裴玉照抢过话头:“小人是与沉郎君一起做田事长大的,如今靠着他在长安城里有个好生活,我替郎君吃了这酒。还要请两位爷问,小人算不算是田舍汉,吃不吃得这酒。” 他们当然看出她是个女人,还是个绝色的美人。眼尾微微上挑,天生勾抹,动人心弦,一顾倾城的好颜色。摆出这谨小模样,却似乜着眼睛望他们,颐指气使的姿态,看得人春心荡漾。 称一句国姝,都叫委屈她了。 这等程度的美人,活五百年也难见,今日却送上门来。两个人交换了个阴险猥琐的眼色,已经要往她手上摸:“吃得,吃得,必是吃得的。” 沉见徵反应过来,眉目在瞬间变得狠厉,一把握住桌下的跨刀。 裴玉照悄悄把他的手按下去,提起酒壶给这俩人斟酒:“小的福薄命小,怎能独占这美酒,还请两位爷一起喝,给小的起个好头。” 他们拿眼往她身上溜,笑嘻嘻道:“一起喝,一起喝。” 不过是一个小女人,还能喝得过他们两个大男人不成。两个人想到这,愈发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。 他们死也猜不到裴玉照是个酒壶子转世,喝倒他们两个就和闹着玩一样。 酒过三巡,他们喝得臭气熏天,已经摇摇晃晃地打着摆子,还不忘把脏手伸向裴玉照。给她恶心坏了,捏着鼻子,照他们身上轻轻踹去。 这两畜生早醉成两滩烂泥,哗啦啦摔了两个四脚朝天。 她颇嫌弃地拽起沉见徴的手:“快去给他们两荷包掏出来。”又大声唤道,“秋娘,你跑哪去了,我替你做了一笔大买卖,还不快过来收钱。” 这时从酒博士身后跳出来一个哆哆嗦嗦的女人,显然是吓傻了,半梦半醒地走过来,见到钱,终于眼开,笑得一对柳叶眼没了缝。 裴玉照拽着她说了两句小话,匆匆忙忙地打马跑了。 微风吹起她的衣摆,渐远的背影是熟悉的初见。 沉见徴甚至来不及道谢。 沈见徴叫她脱衣服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是在清凉山下出的事。 红日淹没了天际,束束晨光透过山林,好似一重薄纱披在她身上。积雪下地势不平,危机四伏,必须无时无刻提防意外来临,骑马实在危险。 好在这点危险对她不算一回事。 她虽不善弓艺,却是骑马的好手,这时拽紧了缰绳纵马慢行,行得很是轻快。 如果没有箭从她耳边簌簌而过的话。 遮天蔽日的黑云压下来,明明才见到光亮,又转瞬成无边无际的阴霾。 眼见着马群轰轰烈烈地卷土而来,铁蹄接二连三地凿在地上,凿得山摇地动,凿得整座城池摇摇欲坠,腾腾的杀气埋伏在十面山林。 她亲眼看见一队人马从山头穿过去。 虽不是冲着她来的,却有箭急急地穿过她的耳边。 她的小红马受了惊,撅起蹄子,把马背绷得紧紧的,势必要把她甩下马去。 这下可不好了。 裴玉照狠狠地勒住缰绳,但无论如何,她的力气也不可能大过一个畜生。 何况那畜生已经彻底疯了,发狂地奔下矮坡,睁着血红的眼睛撞向四面楚歌的山林。裴玉照身不由己,在马背上跌跌滚滚,任凭泥点和雪水溅脏自己。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缰绳从她的手里挣脱,痛苦地摔下马来。 仓促的风声把她吞没。 大约一切都完了,只要她摔在地上,那没良心的畜生一定会来回驰骋,用它的铁蹄子,覆去翻来地踏在她身上,非把她活活踩到血肉模糊不可。 她绝望地闭上眼,却有人拉住了她,把她稳稳当当地拽到怀里。 居然还是沉见徵。 那马的确癫狂了,作乱的马蹄变本加厉,提着马蹄铁直往他肩上砸,气势汹汹,劈头盖脸,像拿着钝刀子从活人身上生生割下肉来。 本来要踏在她身上的,全被沉见徴挡在前头,一力承当。 裴玉照回过神,拉直鞭子,狠狠抽在小红马身上,叫它重新生出畏惧。 马恢复了神志,他们也渐渐平复。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沉见徴,恨恨道:“这可是长安城外,禁卫森严,天子脚下,这些贼人真正好大的胆子!” 这才注意到他肩上的伤。 实在伤得厉害,肩口的衣服烂成一缕缕的布,模糊的血肉黏成一片片的红,从触目惊心的伤口里外翻出来,甚至有泥沙裹着雪水淌过。 她的心都跟着一窒,慌乱地拿汗巾给沉见徴处理伤口。 沉见徴痛苦地皱紧了眉,把她揽到自己的马上,默默牵着两匹马:“兴许是一些好犬马声色的公子哥,他们最大张旗鼓,如今寒冬腊月,正是冬狩的时候。” “冬狩?连鹰犬都没见着,那里就是冬狩了?” 话音才落,一只面容狰狞的白尾鹞在半空盘旋而过,猎猎的风声穿破煞白的天际,立即传遍空荡荡的山谷,诡异的尖叫要把这白日撕碎。 叫得裴玉照心惊肉跳。 她至今都记得血腥气十足的九岁,记得她是如何被一只秃鹫生拉硬拽地扯下舅舅的高头大马,那只秃鹫是如何拖着射中心脏的利箭,咬牙切齿地把她抛下山峰。 无论过去多久,她都对这些天上飞的畜生怕得要命,这下和它目目相对,手脚都软了,下意识往沉见徵的位子缩了缩,死死拽住他的手。 沉见徴显而易见地吃了一惊,手在她肩膀前顿了片刻,终究还是拿开了。 那秃鹫在刹那间已经飞远。 淡淡的焦味从远处的田地里传来,火光翻涌,猛兽跟着四处窜逃。惨淡的乌云拨散开,只有烈烈寒风如旧。 草木灰吹飞,倒还真是冬狩的意思。 她险些以为有人造反。 沉见徴拍了拍马背,把两匹马规整好,牵着往前方的小村落走。 她就坐在马上,身后是寸步不离的沉见徴。他是练家子的身板,走起路来七平八稳,对于惊惧中的裴玉照,似乎是一种无言的安抚。 他们这样行过一段路,裴玉照的精神舒缓了一些。他带她去哪,她并不知道,只是发自内心相信他,也许是因为他迟早要被派遣到公主府护卫她。 她不过是提早半个月行使这权力。 沉见徴最终带她去到一处农屋里,拉上了门闩,让她坐在屋瓦下喝热水。足有半个时辰,裴玉照没见着他,不知他到底在折腾什么。 可他再出现,竟小声地对她说:“把衣服脱给我。” 叫硬了的小狗玩给她看(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寒气深深的雪落了遍地,剔残案上一盏青灯摇曳,只有凝干的风岿然不动。 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,他还说出这等无耻的话来。 “你,你要干嘛?” 沉见徴被她的反应吓得语无伦次:“郡主身上的袍子很脏了,巡街的武侯见到,是走不了的。我给洗干净,烧了火烤干,横竖穿着也暖和。” 他原是叫她去沐浴。 她方才从马上摔下来,不知接触了多少脏东西。身上的袍子已经沾满泥点和雪水,乌发和竹杈丝来线去,凌乱地贴在脸颊上,衬得俏丽的面容更发醒目。 活像个小蓬头鬼。 武侯见了,肯定以为她是谁家走丢的小娘子,叫人牙子拐到长安来了,要抓她去衙门认亲。 这还不算什么,倘以为她是官老爷家里的逃婢,押去大狱里吃板子,三十大板下去,她不死也残了。再叫舅舅知道,闹出百十条人命来,才是真正的丧尽天良。 裴玉照扭扭捏捏地默许了。 便是打死她,也不可能亲自去洗这衣裳,索性就不客气了,去到浴室里,隔着矮窗子,把脱下来的家伙一股脑地扔给篱院里的沉见徵。 冬日的衣物厚重,一时晒不干,她更不能光着身子挨冻。沉见徵只得找出自己的衣物给她更换,解一解燃眉之急。 可是他往前穷困潦倒,如今久不归家,这农舍里没什么好衣裳,夹袄里塞的连棉絮都不是,不过一些芦苇花,甚至还有绞碎了的芦苇秸秆。 裴玉照当然穿不惯。 就是在凉州,她也不曾吃过这种苦头,这下磨得到处好痒,皱着眉抱怨:“我不要穿这个,身上都红起来了,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呀?” 沉见徵折返回去找了再找,总算寻到一件尚算柔软的中衣。 中衣是贴身穿的,裴玉照极度爱干净,最恨满身臭汗的男人,皱了皱鼻子,甚至没胆子凑上去闻,嚷着抗议了两声,却发觉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。 她只好硬着头皮穿上,把披风裹在外面,到篱院里去找他。 深红色的火光烘在泥黄色的院墙上,像一卷烧残的绸缎,里头绣着小山般的火堆,月下的柳梢在夜风里游动。无数火光映亮了男人线条分明的腰身。 裴玉照猜想他就在这了,二话不说把门一推,差点吓坏。 她捂上眼睛,气得直嚷嚷:“你,你怎么不穿衣服啊你!” 他精赤着上半身,血肉蓬勃的肌肉袒露,下身只穿了一条粗布裤子,头发湿漉漉地蜷曲,才沐浴过的样子。这时正一丝不苟地搓洗衣物,见她来了,忙把外衣穿上。 裴玉照小心翼翼地睁开眼,环视一圈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 火上架着的衣物,有她的袍子,也有亵裤。 他手上搓的,是她的小衣。 她烧红了脸,无奈地质问:“袍子洗了就算了,端端的洗这几个东西。你这家伙是不是不知羞呀,信不信我找人给你腿打断,叫你好生长长记性。” 他被说得低了头,小声辩驳:“待会子也是要穿的。” 裴玉照绝望地闭上了眼。 好在她从来不是折磨自己的性子,沉见徴这么说,她倒还罢了,左右她不可能劳动自己,有人情愿服侍她,那就叫他服侍好了。 裴玉照才说服自己,这人就马上要打破她平静的心绪:“郡主的头发怎么不曾洗,是水冷了吗?还是不够干净了?我去再抬些来。” 她抵触道:“不要。” 沉见徵利索地把小衣洗好,和旁的衣物分开架在火上,扭头看向她,追问:“不洗一下怎么成,回去要害风寒的,这节气生病一时好不了。” 裴玉照烦也烦死了,急道:“你逼我干嘛,我那里会自己洗。”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大的,小时有乳娘代劳,再来有贴身侍女。别说是她娇生惯养,就是那些官僚富商家里再无人问津的公子小姐,也不可能没人服侍。 这下轮到沉见徴哑口无言了。 可他非但没生气,没伤怀,还默不作声地抬来浴桶,把一张小小的胡床摆在柴门前的沟渠旁,欲言又止地看着她。 裴玉照目瞪口呆。 他这是要给她洗头发? 她当然不情愿这人的手碰自己的头发,可是更不想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人前,尤其是一会要见小姨和五娘,想到这,她又有些动摇,恨恨地咬了咬牙。 小衣都洗了,难道还差头发不成? 裴玉照越想越理直气壮,将头枕在他的膝上,手指头搅着他的袍角转,不忘抬眼警告他:“你要是给我头发弄到地上,就死定了,知道吗?” 沉见徴点点头,把她一头青丝完全浸到水里去。 还算有诚心,只是万没想到这人如此笨手笨脚,不是给她弄脏眼睛,就是扯痛头发。她忍无可忍,扭头要教训这人,却被他猛地按住了。 裴玉照感受到这人僵住的大腿,觉得莫名其妙。 他甚至还忽地把她扶起身来,面露难色:“洗好了。” “你干嘛呀!” 裴玉照渐渐察觉到缘故,脸颊都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两下。 他身下一塌糊涂,松垮的裤子已经变得鼓胀,里面的玩意顶得裤口撑起,上翘着抵在袍子上,又长又粗的一根,青筋隐现,骇人的形状实在分明。 他对她硬了。 裴玉照恼羞成怒,立即呵了他一声:“好呀,你有意冒犯我!” 沉见徴面红耳赤:“我,我不是……” 裴玉照懑然:“你还狡辩上了,那你说是什么一回事?” 他也不知该何解释,语无伦次半日,才咬着声音:“这是,情难自已。” 他别过头,一双乌亮的眼睛不敢看她,耳根红红的,藏在披散的头发里。袍子真的湿透了,领口半敞开,在大雪的天气里像出了汗,一眼能看见他的热。 “情难自已?”裴玉照从没受过这种冒犯,怒不可遏地把眼前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,冷笑道,“我看分明是你淫贱!给我滚,滚得远远的,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淫货!” 她没法不去想那夜荒唐。 不愧是堂兄弟,果真和她阿兄一样,道貌岸然,衣冠楚楚,多贴心地照顾她似的,不过是惺惺作态,装模作样,说到底就是想着那档子事。 她嫌恶地瞥了沉见徴一眼。 沉见徴自知理亏,灰心丧意地离开。 他回到狭暗的卧室里,颓丧地倒在床榻上,万不敢相信自己亵渎了她。 明明好不容易再遇见她。 他自幼丧父,叫宗族的亲戚借故赶了出来,长到十三岁,体谅娘的辛劳,开始给县太爷家打长工。遇见她的那一年是娘走的时候,县太爷的二公子使唤他去买酒,他被一桌子纨绔围着取弄。 他还指望着领月钱给娘打棺材,那里敢生事,只能任凭他们笑话。 再脏的话,他也咽下去了。 可他们说他是个野种,他的阿娘是个淫妇,活该叫那些喊不上名姓的亲戚赶出来饿死。 他年轻气盛,见他们把宗族吃绝户的名头当作板上钉钉的事实,高高在上地诋毁阿娘,想到他们满屋子姬妾却如此枉己正人,一时气不过要动手打人。 差点酿成死生大祸。 还是裴玉照看不过去,站出来只是三言两语,就给他出了口恶气。 他感激不尽,买了酒要谢她,却在她跟前笨拙地摔坏了酒坛子。 她那身小红诃子打湿了,华光灿灿的缠臂金往下滴着水。 沉见徴不认识她,自然不知道她一贯色厉内荏,瞧见她靡丽的打扮,听见她愤愤的威胁,以为触怒了权贵的女儿,觉得一切都完了。 裴玉照却趁他心不在焉,恶狠狠地跺他一脚,得逞地哼着小曲走了。 那时的微风吹飞她的衣摆,醒目的背影渐远,杏子酒的味道伴着一串串灯笼沉浮,风声徐徐穿过酒望街巷。潮湿闷热的天气里,那抹亮色无比夺目,以至于他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翻来覆去地思念。 从此相见无日。 直到上元夜那天,漫天的华灯照亮了宫廷,他和念念不忘的她相逢在晦暗的角落。她依旧是那样骄恣明媚,他那么熟悉,只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六公主。 溜出家吃酒的贵小姐,大名鼎鼎的六公主,还是声名在外的郡主…… 她究竟是谁,那么光彩鲜亮,那么变幻莫测,那么遥不可及。 沉见徴捉摸不透,也无法在意,他只要能远远地望着她,就像在古老的皇城一角,仰头去眺望没有边际的火树银花,那怕深不见底的夜色被它烧焦了,烧穿了。 更别提太子把他派到公主府里供她差遣,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护卫她。 如今一切都被他搞砸了。 他看向鼓撑的青布裤子,苦涩地笑了笑,恨得想打自己一巴掌。他知道,他肯定吓到她了,但当务之急,是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回长安。 过了许久也不见身体的反应平息,他无可奈何,解开衣物,摸着那玩意上下晃动起来。 他心乱如麻,如何抚摸都不见丢出来。漏壶一声催过一声,他开始绞了心一样的着急,把主意打到了床阑干上披着的,裴玉照不肯穿的那身夹袄上。 他攥到手里,小心翼翼地闻了闻,胸膛起伏间,呼吸意外沉重,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。 丝毫没瞧见裴玉照走近了。 他惊觉的时候,裴玉照已经在他身旁坐下,汪着怯生生的眼,呼吸轻轻的,与他四目相对上,撑着他的胸膛俯下身子,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吻。 他完全懵了,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,根根分明的睫毛一颤一颤的。一切收于眼底,裴玉照吃吃地笑了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是不是在对我摇尾巴?” “啊?” “啊什么啊!”裴玉照手还搭在他肩上,一点儿也站不稳,索性就坐在了他腿上,“你不知道么,你和只猧儿似的,亲近主人的时候就知道眨睫毛,尾巴一摇一摇的,难道你是我的猧儿吗?” “猧儿?我是狗?” “对啊,你是我的狗。”裴玉照眼底滑过一瞬狡色,收好了手里的狗颈链,“还是一只很乖的狗呢,想要主人原谅你的话,就玩给我看吧。” 被她用鞭子抽到射了出来(惩戒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沉见徵在剧烈的震惊中抬起了头:“这,这怎么能成?” “可是我想看嘛。”裴玉照的脸上浮出少有的纯良无辜,可怜兮兮地拽紧他的袖子,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,那双酥润的狐狸眼就这样定定放着光。 他张了张唇,准备严词拒绝这荒唐的请求,可还没出口,先被她气鼓鼓的哼声打断:“你不答应就罢了,我去外头找旁的男人玩给我看。” 裴玉照蹭一下从他身上跳下去,等他反应过来,已经穿好了厚靴子,把披风紧紧裹在身上,头也不回往外走,给身后的他留下备受冷落的煎熬感。 沉见徵心急如焚地拽住她:“不成,不能去。” 裴玉照装作不懂他的意思:“为什么呀?” 沉见徵急于拉住她,这时已经翻身坐在床沿上,胯间的阳具直挺挺地晃动。她不过觑了一眼,立即兴奋地胀大了一圈,颤颤巍巍地吐出些前精。 身子倒是比人坦诚。 他抬眼去看她,艰涩地开口:“外头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,还脏。” 裴玉照乜着他大笑起来:“依你的意思,你就是顶顶干净的好东西啦?那你既是干净的好东西,怎么不肯玩给我看,可见不是诚心的。” 沉见徵被她绕昏了,晕头转向道:“那郡主坐远些,不要弄脏了。” “谁许你叫我郡主了?这是一只乖猧儿该叫的么?”裴玉照生气了,在他两颊各自拧了一下,抱着臂坐在床尾,“你应当叫我主人,记没记住?” 他实在喊不出这两个字,又无法承受她的漠视,只得握上阳具,听话地玩给她看。因为很少疏解自己,他的手法生疏,仅是笨拙地揉着硬得发痛的顶端撸弄。 他那神气执拗又认真,涨红着脸弄了好久,窗外已经洒下青白的日光,把肌肉分明的腰腹照得一清二楚,裴玉照浅尝辄止地望了一眼,不由地噤住呼吸。 他长得可真好。 高得异乎常人,壮得恰到好处,面容却和阿兄一样俊丽,尖尖的虎牙戳着薄唇,瘦窄的下颌正对着肌肉贲张的手臂,还多出几分少年气。 还有那里……实在好大。 她回过神来,抛了个好奇的眼神,甚至伸出了手,戳了戳他长长的阳具,茫然道:“我的好小狗为什么不摸这里呀?要我帮忙吗?” 她不容拒绝地握了上去,不上不下的动作,弄得沉见徵瞪着眼喘了两声。 她明知故问:“嗯?很难受么?” 沉见徵要疯了。 她那双细嫩的手,摸索上他的阳具,渐渐把茎身握得更紧了,滑动之余,阳具忽地弹出她的手心,像一把利刃出了鞘,对上她的眼,只见寒光毕露。 他以为是寒光。 其实是吐出来的精液。 更不可置信的,裴玉照在他丢精的时候松开了手。精液吐到一半骤然停止,好似那把利刃直直架上他的脖颈,快意转瞬成痛感,简直生不如死。 他无可奈何,正欲自己疏解,才发觉双手早被裴玉照绑在了床阑干上,里三层外三层地捆好,还打了死结,纵他力气再大,也不可能挣开。 沉见徴恍惚地抬起头,视线对上的瞬间,她已经变了脸。 那双点漆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,好似一块洁白的玉透过月色,通身生寒。 她呵了一声,把藏好的狗颈链锁在他的脖子上,拿鞭子恶狠狠地抽打下去:“今儿我饶了你,岂不叫你分不清尊卑了。本郡主也是你可以觊觎的?真是痴心妄想!还敢拿我穿过的袄子自淫,就是打死了你,也是活该。” 鞭子像清脆的巴掌一样,无休无止地打在他身上。密密麻麻的鞭痕,如遭烙刑,他的卑鄙心思一览无余,在青天白日下烧得灼痛,耻辱地涨红了脸。 出乎两人的意料,他面对这万般羞辱,仰见裴玉照嗔怒的脸,居然情不自禁地喘息起来。 对裴玉照而言,当然是一种挑衅。 她冷冷地笑了,把鞭子收在手上,又猝不及防地抽了下去。 抽在他的阳具上。 沉见徴的反应却不如她所愿,阳具一颤一颤的,青筋勃跳起来,鼓胀得似在呼吸。硬挺的阳具像活物一样喘息剧烈,忽地抖动着吐出一股浓白的精液。 他许久没有自己疏解过,精液又多又稠,丢得满小腹都是。 甚至弄脏了她的手。 裴玉照怄火,气得一面打他,一面把这脏东西往他身上擦。 她不敢相信,这死变态被她抽到丢了出精。 “狗东西,我还给你打爽了不是!” 沉见徴仍在高潮的快感中,窄健的腰微微颤栗,本就承受不住她的动作,更别说她的力道一下大过一下,很快一个重心不稳撞了他满怀。 “你,你,耍流氓!” 她话还没完,忽然变了调尖叫一声,吓得两人惶恐地对视。 那该死的东西挤进了她的腿心,龟头戳刺在阴蒂上,亲密得过分。她神经骤然紧绷,穴口小小口地收缩,简直像在吮着他的端头,两条银白的腿也死死合拢。 沉见徴的阳具被她夹得不上不下,渐渐地又硬了起来。 “我,我不是。”沉见徴怕她生气,忙抽身去辩解。 他一时性急,忘了裴玉照一双手还撑在他的腰上,抽身未果,反倒害她猛地颠了一下身子。颠在他的腰上,龟头隔着薄薄的中衣顶撞穴口,顶得她花枝乱颤,一时海棠经雨,胭脂软透,软软地含住一寸。 “啊——” 她的身子都酥倒了,却逞着面子,不肯承认自己正在对这狗东西流水,伸出手来,把脸捂得严严实实。 沉见徴以为她哭了,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她的手。 裴玉照更是羞不可当,气从中来,胡乱抓打在他身上:“你这个淫货,中衣都叫你弄脏了,我怎么不拿鞭子给你抽死。” “我,我代你洗。” “你还敢提洗衣裳的事!”裴玉照瞪着他,情绪动荡得过分,饱满的胸脯贴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起伏。她不经意瞥见了,恼得一巴掌拍在他下颌。 沉见徴迎着她的巴掌抬起脸,心都窒了一瞬:“是我不好。” “道歉有什么用。”裴玉照死要面子,拽着他颈间的链绳,拽到他面色痛苦,呼吸艰难,才故意冷声羞辱道:“你给我跪下来,舔干净了。” 被他兴奋地晃着公狗腰肏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孤烟远村,两山排闼,一只寒鸦默默低旋过屋檐,又悄然飞远,只留下万般的寂寥和落寞。 片刻的沉默,片刻的哀愁,沉见徴跪下身来,低头撞见裴玉照半掩的腿心。因为轰轰烈烈地中过她的圈套,他迟疑良久,才开始解那身中衣的系带。 他当真了,裴玉照又后悔起来。 方才那些都是气话,可一旦说出来了,就是骑虎难下。人活脸面树活皮,她的性子更甚,绝不肯死到临头露了怯,干脆猛地把链绳拉到手边。 拽得沉见徴不得不梗着脖子去看她。 裴玉照居高临下,看向他的目光笼着洁白的光,无比轻慢。她莫名笑了,拿鞭子不痛不痒地抽在他脸上,慢回娇眼:“乖小狗,给我舔干净。” 薄薄的中衣应声落了地,披散在地上,像一重瘦削的月色。 与青白的日光斜作一处,荒唐得不太真切。 可他的唇吮住湿透的小穴,细细密密的快感漫上来,春雨来得这样早,点点坠落,溅起无边的涟漪,他初经人事,还把牙齿磕到了上面,绝不像假的。 裴玉照喘不上气,一把掐起他的脸颊,艰难地哼道:“别咬。” 他措不及防地仰头,高挺的鼻梁戳在她大腿上若隐若现,薄唇更是隐蔽,只有那双明亮乌黑的眸子触目可及。裴玉照撞进他的目光里,快感颤栗着涌上来,她的眼前闪过一线极致的空白,怔了怔,依旧对上他的一双眼。 她彻底晕头转向,在那瞬间失了神,分不清他是谁。 “阿……”她颤颤巍巍地开口,很快如梦初醒,将那句阿兄硬生生咽回去,不甘心地改换了称呼:“阿,阿徴。” 沉见徴的手正抓在她的大腿上,听完这称呼,竟在微微地发抖。 他不可置信地皱眉,裴玉照却更亲近他,爬下床榻,把一身冰凉雪白的皮肉缩在他怀里,哼哼唧唧地亲上他的脸颊,委屈道:“阿徴,我好冷呀。” 沉见徴受宠若惊,连羞耻也顾不上了,弓着身子托住她,小心翼翼地试探:“主,主人?” “我的乖小狗。”她抱住他窄健的腰,把脸颊完全贴在他胸膛上,“我要骑在乖小狗的腰上,好不好?” “骑在我身上?” “嗯。”裴玉照吃吃地笑起来,拿手指在他腰腹上勾勾画画,“阿徴都硬成这样了,难道就不想入我么?待会子入我的时候,就叫我瑟瑟,好不好?” 她其实另有所图。 宫廷里处处点着华灯,她从夜晚呆坐到黎明,望见一线一线灯光延续白昼,延续到那个香烟混沌的盛宴。 上元夜的荒唐如在眼前。 可因为那浑药的作用,她无论如何都唤不起同阿兄欢好的记忆。只记得她骑在阿兄的腰上,攀着他的肩起伏。他应当还吃了她的一对雪乳,呼吸急促,唤她瑟瑟。 这么个赝品摆在眼前,一定能替她回忆起来。 裴玉照心焦如焚,难免自我欺骗,把对兄长的喜欢归结于日日夜夜的相处,又想用日日夜夜的时间把这爱恋转移到沉见徴身上,彻底断这场伦理闹剧。 只要她不喜欢阿兄了,就不用这么惶惶不可终日地面对他。 他们还能做一对兄妹。 她心上酸痛,却打定了主意,捧着沉见徴的脸,温情款款:“千百年前曾有一位窦太主,养男宠董氏与她终老,生同衾,死同穴。我在长安坊巷买一处宅子,也这么养着你,好不好?” 她的意思,是把他当成了面首? 大魏不乏养才子面首的公主,她不是公主胜似公主,倒不算出格。 却是直白的羞辱。 可沉见徴望着她,望着她的脸,一滴晶莹的泪缓缓淌过她的脸颊,流到他的心里去。他颤着吻去那眼泪,忐忑地问她:“那你,你心中也有我么?” 她避而不谈,只是吻上他的唇,任凭他加深这点亲近。 他的瞳孔颤了颤,误以为这就是裴玉照的回答,怦然心动,吻得激烈了,牙齿都磕绊在一处。阳物挺翘着戳了戳她的腿心,又不自觉地去磨蹭小穴。 磨得裴玉照心荡神摇。 她迫不及待地要知道与阿兄欢好时的滋味,抬了抬腰,一鼓作气坐下去。可沉见徴的个子高得异于常人,阳物也大得异于常人,小穴明明已经泛滥成灾,几番努力,还是挤在一半不得入。 她一试再试,到底不行,累得渐渐喘息起来。 沉见徴忍得青筋暴涨,轻声哄她:“躺下来兴许要好一点?” “不要!”裴玉照厉声呵了一句,把自己都吓了一跳,努力缓和了语气,蜻蜓点水般亲在他的唇上,“还不是你,我都难受死了,也不帮我一帮。” 她烧红了脸,捧着圆圆的乳团喂到他嘴边,紧窄的小穴更含住阳物,激得他难耐地闷哼了一声,一口咬住晃动的雪乳,慢条斯理地吃。 “唔——” 沉见徴的眼底欲色更甚,腾出一只手,去揉弄另一只空着的雪乳。 他的呼吸沉重起来,手上的动作也重起来,裴玉照被他揉得情不自禁地扭动身子,柔软的腰肢在他的掌心呼之欲出。这个姿势太别扭,她伸出手,要去攀住他的肩膀。 他肩上还有伤,抓着的感觉实在古怪,裴玉照本能地缩了手。 意外地没抓住,狠狠地跌坐在他的阳物上。 粗硬的阳物长驱直入,直接顶透了花心。她被顶得瞪目结舌,一双腿不住踢蹬在冰凉的地上,崩溃着在他胸膛上抓打,哆哆嗦嗦地浇了他一身花蜜。 他还仰着头喘息,热沉沉的气抓挠在裴玉照耳边,阳物一下比一下深顶。 死死抵着花心磨蹭。 “不成了,不成了。”她含着一包泪摇头,痉挛的快感绵长地占据了意识。 她魂飞魄散,什么赝品,什么小宠,都想不起来了。 只知道自己快被沉见徴肏死了。 “不要了,我不要了。” 他又怎么停得下来? 心心念念的人正在他的身上求欢,满面媚色写满了她的欲罢不能,何况她的花径瑟瑟发抖,把他的阳物死死地绞住。肉贴着肉摩擦,每一下都是致命的颤栗,绞得他眼都红了,快感直冲上腰谷。 他的理智断了线,埋头在裴玉照的颈子上舔弄,从下颌一路亲到胸口,剐蹭她的乳尖。他收着虎牙用力地亲下去,一口一口,亲得啧啧作响。 真和只狗似的。 裴玉照以为就这么结束了,却忽地被他翻了个面,天翻地覆地按在床沿上。 他从后面入她,深深地入进去。 还舔着她的颈子,兴奋地晃动他的公狗腰,一下深过一下地肏她:“瑟瑟,好喜欢,漂亮死了,怎么漂亮成这样。” 她被肏得往前闯,肏得娇吟声都碎了,哭哭啼啼地骂他:“弄痛了,你给我弄痛了。” “那里弄痛了?瑟瑟,那里疼?” “膝盖,膝盖磨痛了。” 他只好把她抱起来,抵到墙上去肏。 因为正在把披风往她身上裹,只是单手抱着她。 裴玉照觉得摇摇欲坠,何况他已经入到了底,仍不满足地肏进去一寸。她爽利到翻起白眼,双腿打着颤,抽空瞪了他一眼:“你想摔死我呀?” 她的脸上春潮来急,杏发残泪,瞪得他更兴奋起来,重重地把她往墙上肏:“不会摔的,瑟瑟,不会让你摔。” 这时显出他这莽夫身板的好处,一手抱着她,还能腾出一只手垫着她的后脑勺,顶得她颠来倒去,快感迭起,一双眼睛失神地睁圆,又累得半合不合,反反复复,接二连三。 至及她又泻身了两回,酥倒在他手臂上,仍旧稳稳地抱着她。 紧窄的腰还在兴奋地往她身上撞,情动的眼睛把她看了个遍,吻过她的整张脸,又去吻颈子,吻乳尖,巴不得把她吃了似的,一点不知疲倦。 还有力气射她一腹白精。 太子在她身后的地上陡地抽了一鞭子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自小声名在外,暗自发春梦的才子王孙数不胜数,可她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们,自然不能懂得男人的心思。 五公主也不能懂得:“咱们好好买个花灯,那讨厌鬼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,肯定是三哥差来看守咱们的。说不准呀,这时正告状呢,又要害我被罚了。” 公主院已经落了锁,禁门深掩,人声渐短。她们从宫外溜回来有一会儿了,裴玉照正给猧儿梳毛,见它巴巴吐着舌头,又端起白瓷碟子喂它水吃。 五公主本还含着一肚子气,瞧见这只猧儿的俏皮模样,心软得不得了,叹道:“你长兄对你可真好,这样通身雪白的猧儿犬,我在宫里也不曾见到过,亏他找的着。简直比有些人对妻子女儿还好了——” 裴玉照方才走了神,没大听清五公主的话,听到这,忽地颤了颤身子,抓着白瓷碟子的手也骤然松开。 刹那间白瓷四散,一地狼狈。 “啊呀,怎么这般不小心,快当心了,仔细扎破手。” 五公主叫住了她,又想起什么似的,拿手肘戳了戳她:“对了,瑟瑟你几时回家去?” 裴玉照心不在焉,慢吞吞地回答:“明……后,后天,晚一日罢。” “太好了,你后天能跟大家伙冬狩去,你长兄应当也来的,可以顺道接你走。” 裴玉照更浑浑噩噩。 直到冬狩的时候,上林苑浩浩荡荡地跑满了马,一只气势汹汹的成年豹子呲着牙扑向了她。 她惊醒的时候,沉见徴已经死死地挡在前头,任凭那只豹子张着血盆大口咬在肩上,拧着胳膊与它撕扯。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涨了起来,骇人得很。 侍奉她的小奴见到这心惊肉跳的场面,声嘶力竭地叫成了一片。 裴玉照也吓得不行,卷起手里的马鞭狠狠抽下去,斥道:“松口!” 她的声音不算大,却震得沉见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,生怕这豹子叫她激怒了,折返去攻击她。只好把身子更往前抵挡,结果那豹子竟徐徐地松了口。 还立即塌下腰,可怜巴巴地朝裴玉照吐舌头,嘤嘤叫个不停。 简直可以说是……卖弄笑声。 裴玉照冷哼一声,啪地在它脸上打了一巴掌:“没规矩的东西。” 这豹子嘤得更欢了,还把那大舌头吐出来,直往她脸上舔,尾巴摇个不停。裴玉照才不惯着它呢,一把推开了,骂道:“脏死了,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脏呀。豹奴呢,给它牵回东宫去。” 沉见徴看呆了。 对他下死力气的豹子,却在裴玉照跟前这般温顺。 怔愣的瞬间,他也被裴玉照抽了一鞭子, “你缺心眼呀,这豹子是我养大的。我阿娘接我出宫以后,太子殿下才给牵去了养,到底还是和我亲。就算吃了你不吐骨头,也不可能咬我一口。” “我,我是怕……”他真以为裴玉照生气了,结结巴巴地辩解起来。 裴玉照打断他:“疼么?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在清凉山下,他替她降伏疯了的马,伤着的也是右肩膀? 沉见徴怔了怔,只觉得她这时好温柔,摇了摇头:“不疼。” “你就吹牛罢。”裴玉照嗤了一声,扭头唤小奴:“给沉侍卫带下去上药。” 她心上大乱,不得不把他打发走。 远处白日醺醺的天际下,一直不见裴容宁牵马而来的身影。 换作以前,别说是这样的场合,就是她平日里进出宫廷,阿兄也不会缺席。他会亲自送她来,接她走。只要阿兄在长安,就一定是这样。 这两日她没有一时不在想,不在为这个惴惴不安。 她真怕见到他。 可阿兄真的不来了,失落感又身不由衷地驱逐了她的理智。 这时她贴身的侍女长青过来,说是二哥找她。 她彻底明白了,裴容宁今日是不会来的。 他大约真的疏远了她。 裴玉照失魂落魄,找到裴容定那儿,只见他肩上坐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,小丫头手里揣了一只雪白的狮子猫,昂起头冲她笑:“小姑来啦,小姑来啦!” 她终于微微笑了,过去捏了捏小丫头的面颊。 裴容定仰头去看自己的女儿,笑吟吟地拂了拂她的头发:“阿蛮,快把小猫还给姑姑。” 又扭头和裴玉照说话,“大哥给你挑的。漂亮吧,蓝眼珠子的狮子猫,通身雪白,就是你二哥我见过大世面的,也不曾见过这等稀奇货。” 裴玉照愣住了,匆忙问道:“阿兄没来么?” “叫陛下差去陇西老家做事了,过个四五天,也该回来了。”裴容定忽然低了低声音,“快给阿蛮哄去你二嫂嫂那儿,闹着要和我去打猎,你瞧这里畜生满山遍野地跑,她一个小娃娃,出点事来,怎么能成。” 裴玉照唔了一声,说要去吃唐果子,三言两语给小侄女唬走了。 可裴容定一向只会惯孩子,方才阿蛮玩热了,闹着要脱披风,竟也由着她。到了二嫂那儿,果真是着凉了,又吐又哭的,只好告了病,一家子出宫去。 留下裴玉照一个人,在行宫里烤火。 看守豹子的豹奴撞见她,说是太子传唤,来不及回东宫,就把豹子牵给她了。 她告别了豹奴,正一手抱着狮子猫,一手努力地给那只豹子牵到内室去,又见太子的侍儿来传话——侍从手里还抱着一只小小的豹子,小得猫儿似的。 “殿下说,方才六公主抢了郡主心爱的,做哥哥的实在过意不去,这小豹子是给郡主赔礼的。还要请郡主问,这豹子是带回公主府里养,还是养在东宫里,由殿下安排车马,郡主不时来探望。” 裴玉照抿了抿唇去思考。 公主府里有兵士把守,不用担心豹子跑出去扰乱百姓的太平。可是,公主府里常常宾客不绝,处处家将戒备,她住起来不舒服,一直是住在阿兄的府邸里。 这种猛兽,不适合养在寻常宅邸。 硬要养在公主府的话,也没有饲养豹子的能人。 她只好麻烦太子了:“还是养在东宫好,多谢殿下体谅。” 反正他是来赔礼道歉的,大约不会计较这些繁复。 何况这事还是他那同母妹妹有错在先。 就在方才的上林苑里,她和李云遥捡了一只小豹子,不小心叫它跑走了。六公主眼尖,立即和太子说,喜欢那只豹子,而且要活捉的。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却拉起弓箭。羽矢抵着他的鼻梁骨,很快一点不错地擦过豹尾,吓得小豹子一个激灵,自投罗网地跳进圈套里去。 六公主的目光掠过她的脸,得逞极了。 自从她们绝交以后,这不是六公主第一次捉弄她们,她和五公主都习惯了。 说到底,她就是要叫裴玉照比她先低头服软。 越是这样,裴玉照越是怄气,下定决心把这人当空气。 这下消气了,她把狮子猫抱给身边的小奴采儿,自己举着那只小豹子到内室来,放在大豹子的脑袋上,将梳子沾了水,慢慢给小豹子梳毛。 裴玉照生出一点错愕。 她这样左拥右抱的,有点像来朝的使节。人家是膝下儿女承欢,她是膝下猫犬承欢。大豹子嗅到她的错愕,倒吃了醋,不服气地耸动脑袋。 她正要讲道理,却听见啪一声鞭响,抽在她身后的地面上。 仰头去看,竟是言笑自若的李却。 彻底得罪太子了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小奴们哗啦啦跪了一地,只有裴玉照还怔怔地仰头望着他。倒是那只大豹子挨了他一鞭子,委屈得不行,直把毛茸茸的大脑袋往裴玉照怀里缩,呜呜哼个不停。 随即又被李却抽了一鞭子。 “没规矩的东西。”他抢先一步训斥这只豹子。行走的动作停了,那身长长的玄玉骑装自然地往下垂,柔软的绸缎飘动,剐蹭着她的左耳,苏苏的一阵痒。 她叫这只黏人精豹子蹭习惯了,没察觉到,也不觉得不自在,只注意到李却用鞭子挑起来豹子的脸,努力地不让它往自己身上蹭。 裴玉照本就嫌弃这豹子脏兮兮的,见有人帮忙,立马来劲了,犟着脾气与它推搡,终于让太子的人抓着机会给它牵走。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。 “还是弄脏了袖子。”李却淡淡地笑了笑,唤她的小奴们起身,懊恼道,“看来,表兄又阴差阳错办了坏事?这下真不知该如何赔礼是好了。” 裴玉照摇了摇头:“不用罢,是那只豹子太可恶了,怪不到旁人头上。” “旁人?”李却状作失望的神色,叹了口气,酸溜溜地说,“自小一起长大的,原来在表妹心中,我只是一个旁人。本还想请你来崇文馆旁听校书们治学,恐怕是自作多情了。” “什么!”裴玉照起身来,一双眼睛都亮了,“当真么?” 李却轻笑着点了点头。 裴玉照眉开眼笑,正要行礼谢他,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——牙都没长齐的小男孩,赤着一双脚,从回廊外跑了进来,谁也拦不住地扑到李却怀里。 那小男孩怯怯叫了一句:“阿爷,妹妹说……” 她眼见着李却的眉毛抽搐了两下,脸色唰得一下青了,还没把这小男孩推开,就被他死死抱住了大腿。李却的脸上已经涌出明显的怒意,宫娥们趁着他还未大发雷霆,急忙把人带了下去。 裴玉照吃了一惊,微微张着嘴,努力把好奇的情绪压下去。 李却被她盯得不好了,急促道:“这小孩——” “太子殿下,陛下有请——”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,却听见小黄门在门外高声禀报,咬牙切齿留下一句:“反正他不是我儿子。” 裴玉照尴尬地笑了笑。 傻子才信。 怪道他死活不成亲呢,原来孩子都已经有两个了。从前陛下给东宫找了许多的千金佳人,全叫他费尽心思搅黄了,如今看他是一心一意。 想必很喜欢这两个孩子的阿娘罢。 只是喜欢她,为何不同陛下说,娶到东宫里来呢。 就算那姑娘出身微贱,倘若他喜欢,大可破例许一个良娣的位子,来日封后弥补。他们儿女双全的,陛下和娘娘只会越看越欢喜,还能强加阻挠不成? 裴玉照觉得古怪,一番猜测下来,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万分可怕的想。 那姑娘怕是有着见不得人的身世,甚至不只是有夫之妇,而是一个他不配觊觎的身份——倘若陛下知道了,定会勃然大怒。 比方说…… 李却的庶母。 裴玉照被这疯狂的念头吓到了,一直到御前,她打算去告诉舅舅自己要出宫了,偶然瞥见一旁立得端直,哑口无言的李却,也不敢正眼看他。 她对李却的印象,完全颠覆了。 记得小的时候,李却和五殿下皆喜欢养鹰逗鸟,五殿下因为毫无节制,被陛下训斥了一句玩物丧志。结果被训的五殿下没当一回事,反倒是李却严阵以待,把养在寝殿里的两只鹰隼都放生了,再没养过。 而且,那时的太子还不是他呢。 如此重名声的一个人,做起浑事来,胆子竟也这么大。 有了个比较,她与阿兄的事情,蓦然地往心底下沉了一沉。 这时的陛下正在训话,裴玉照只好静静地立在一侧,用手指卷采儿的披帛玩。贴得近了,她能察觉到,陛下说一句话,采儿的身子就微微发颤一下。 她没大在意。 采儿才十岁出头,小小年纪离了爷娘出来伺候人,胆子小怕事些,一点不奇怪。 “孙长史瞧见你往东宫里买胭脂首饰,到底是何一回事。” “这是儿子给姊姊妹妹们买的改岁礼。” 拙劣的借口,陛下当然不信:“朕看你怕不是早与那些纨绔子弟学坏,叫一些走鸡斗狗的事迷了眼,在宫外偷偷摸摸做押妓侑酒的勾当,失心丧智的。生怕娶了个太子妃管束你了,这般荒唐,叫我将来如何放心把大魏的江山交给你。” “儿子何时做过这等败坏——” 裴玉照本还在小心翼翼地侧耳偷听,忽地被陛下点了名:“来,瑟瑟,告诉舅舅,在宫外可曾听过你表兄有什么风流艳名。告了他的破事,舅舅大大有赏。” 她反应过来,悄悄丢开采儿的披帛,还在思考两头不得罪的法子。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采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,哇哇大哭起来:“不是的,我们阿茶子什么都不知道哇,是奴婢听着了,陛下要责备的话,就处死奴婢罢!” 裴玉照甚至来不及拽着她,转头对上了李却嗔怒的眼睛。 陛下的脸色阴沉,低低道:“说,是何一回事!” “是,奴婢见着,殿下的儿子跑出来,抱着他叫阿爷。”采儿哆哆嗦嗦地说完,吓得直磕头,磕得脑门子破了皮,渗出点点血珠。 在陛下震怒的眼神里,李却恍然大悟,瞪了采儿一眼:“那是我大哥的儿子!爷娘都不在了,见着我情愿管他们,可不巴巴叫阿爷呢!” 原来,只是一场乌龙。 去岁重阳节的时候,先太子得了色痨,病急如山倒去,药石无医。如今他在世的子女里,先太子妃所出的一儿一女是双亲都没了的,孤独无依,想必李却这个叔叔于心不忍,时常接来照顾? 孩子才学会说话,从未见过爷娘,管他叫阿爷,也是有的。 但无论如何,裴玉照算是得罪他了。 和阿兄月下接吻被撞破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如她所想,李却许诺的崇文馆再没提过。裴玉照无法把脾气撒到采儿一个小孩身上,只好成日闷在上三坊里,偷偷生自己的气。 裴容宁在她生辰前一日回来了,因明日的筵席,他们宿在公主府里,也吃在公主府里。饭毕她想偷吃一口酒解闷,却叫饥不择食的裴容定截了胡。 两个酒鬼正为了一壶酒吵得不可开交,长公主就怕儿女不和了,过来主持公道。 裴玉照恶人先告状:“二哥欺负我!看我的水壶子上挂着红宝石坠子,觉得漂亮了,觉得稀奇了,就非要和我抢。” 长公主无奈地笑了笑,瞥他一眼:“二郎也真是的,要什么好东西没有,还和妹妹抢起水壶子来了?像什么样子,也不瞧瞧你大哥,几时欺负过妹妹。” 他夫人才下了禁酒令,裴容定无法贼喊捉贼,却又不甘心,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句:“娘小题大做,我自己的亲妹妹,欺负一下怎么了。” 歧义颇深的一句话。 他们两个才是同母更同父的至亲兄妹,喊出这口亲妹妹来,就如排挤裴容宁似的,长公主皱紧眉头,瞪了裴容定一眼,却意外瞧见墙下怔怔立着的裴容宁。 四个人目目相对,僵持片刻,裴容宁先打破了这平静,黯然失色地往夜色里走去。 长公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:“瑟瑟和哥哥要好,快去哄哄他。” “我么?”裴玉照指了指自己,闷声道,“好了,我去哄哄阿兄。” 裴玉照找到他的时候,天已经凉透了,园子里处处是积雪,他拖着长长的月白袍子,坐在石阶上,坐在静谧的月色下,如同一卷苍白的画。 她走进园子来,就着干净的披帛,坐在他身旁。 望见他的落寞模样,裴玉照忍不住难受起来:“阿兄……”她努力地解释道,“你知道的,二哥的心眼还没芝麻大,他说的话,肯定不是那个意思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裴容宁慢慢开了口,拉过她的手,把一对金镶宝珠钏戴上去,眉目缓缓地舒展开,“阿兄只是想把你骗过来,说说话罢了。” 她觉得被戏耍了,气鼓鼓地抬起手来,不让裴容宁得逞。 “上回送你的珍珠串呢?” 她极力压住酸痛的情绪,别过头:“我带腻了,赏给长青了,哦,或是采儿,反正我不记得了。” “那正好,带腻了,换阿兄给你新打的。”他微微笑了,取出一串交相辉映着南海珍珠与波斯红宝石的璎珞,小心翼翼地戴在她身上,“阿兄叫小厨房给你烧点心。” 裴玉照心不在焉地摇摇头:“我吃饱了。” “胡闹。”裴容宁温柔地训斥了一句,“才夹了一筷子河虾,夜里饿得难受了怎么成?瑟瑟喜欢吃河鲜,阿兄方才带了螃蟹回来,许娘提去了,要吃蟹饦,还是蟹饆饠?” 裴玉照已经泪如雨下,猛地起身,逃离这温柔的圈套。裴容宁也紧随着站起身来,轻飘飘的羽毛裹住了她,她跌进他柔情蜜意的漩涡里,凉的凉,热的热,她无力感受,只能绝望地等待窒息感的到来。 月光纯洁朦胧,这样的美好,却像在讽刺她。 她想起六岁的时候。 东突厥源源不断地骚扰大魏的边关,玉门关不太平了,阿娘和阿爷把她关在凉州府的宅邸里,常年不见面,却把二哥带在身边。 她还小不懂事,以为爷娘不要她了,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。 阿兄为了安慰她,和她玩跳房子的游戏。 那时的裴容宁已经十六岁,长得极高,随手画的泥灰格子又大又宽,霸占了她的整个院子。小小的她跳得精疲力尽,望着院子尽头的阿兄,只觉得永远也跳不出去。 时过境迁,转眼是她的十六岁,这画地成的监牢,不仅她没有逃脱,连裴容宁也被困了进来。 她推开裴容宁,央求道:“算瑟瑟求阿兄了,不要再这样面面俱到地关心我,我好不容易要喜欢别人去了。”她恨恨地低声喊出来,“我明明都要喜欢别人去了——凭什么阿兄一对我好,又作废了。” 裴容宁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,眼眶里已经有泪水打转,却还是强作平静道:“瑟瑟没有生阿兄的气,阿兄已经很高兴了。你长大了,不愿意做受哥哥拘束的小孩了,阿兄再也不这样了,好不好?” 她的手还死死拽着裴容宁的胳膊,他的让步,他的宽容,足以让她的眼圈更红。 在这狭隘的天地里,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,裴玉照难受太久,忍不住说个痛快, “为什么,是我先喜欢上了亲哥哥不错,可明明还能够承受的,是阿兄,是阿兄偷偷亲了我不是么?”她残忍地描绘出来,“我及笄的那一日,在窗下小憩,阿兄进来,只是怕钗子戳着我的眼睛是罢?可是为什么,为什么你又亲在了我的唇上?” 她竟然知道了。 裴容宁的卑污再无处遁形,他红了眼眶,却还是任凭她发泄完情绪,才顿顿地说:“那如今,瑟瑟喜欢那个侍卫了,是吗?” 裴玉照抬起眼去看他。 她艰难地睁开朦胧的泪眼, “阿兄让我哭得太多了……” 她明白这一切其实并不能怪他。 因为爱上亲哥哥,她本该舒展的眉头时常紧锁。 因为爱上亲哥哥,她注定了要流干自己的眼泪。 因为爱上亲哥哥,如今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。 但是怪到阿兄头上,她会好受一些。 事到如今,只要她松开手,一切都可以如愿以偿了。 她再也不用心神不宁地日夜惶恐,不用担心自己和亲哥哥偷奸被人揭穿,不用一有风吹草动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。 不用梦见三尺白绫飘飘地坠在她脖间。 可是松开了手,她和阿兄…… 她局促不安,不自觉地抓牢裴容宁的手臂,非但没松开,还脱力地倒在他怀里。裴容宁明白了她心上的挣扎,把她抱得更紧了。 他贴到裴玉照耳边,轻声呢喃,像寒夜里鬼怪的低语:“瑟瑟,阿兄带你到陇西去,去没有人认得咱们的地方。只要你想了,便随时回来看望爷娘,好不好?” 裴玉照在他的怀里震惊地颤了颤身子,不可思议道:“阿兄小小年纪,做到今天的官位,难道容易,怎么能——” “我不在乎——”裴容宁眼眶里的泪水陡然坠下来,抓着她颤栗的肩膀,低头吻了下去,酸甜的杏子酒香顿时涌遍全身。裴玉照怔了怔,踮起脚来,与他深刻地吻在一处。 这样静的夜,雪落下的声音都十足分明,他们听见走动的人声,一盏灯笼啪地坠在地上,细小的动静,意外得轰然,似乎是上天对这对背弃伦理的兄妹的警告。 带野男人回她和阿兄的家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飘飘的雪落在她的肩头,月光下隐了又现,像一层白纱,若有若无地勒着她的脖颈。说不上的凄冷,雪化成的水流下脸颊,她瑟瑟发抖起来,被裴容宁完全搂到怀里去。 死一样的沉寂,就像浸泡在深水里。他们之间起伏的喘息,是溺水的映证。 远处的小厨房点起微亮的灯火。 裴容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:“大约是许娘提东西经过了,瑟瑟别怕,明天客人走了,阿兄带你去杏花楼吃酿蟹,我们慢慢说,好么。” 裴玉照依恋地伏在他的胸膛上,抓着他的手,良久以后才应道:“好。” 公主府从来十步一守卫,今日却因为她的生辰,都被调到了外院。 她知道外院囤放着无数的金银财宝、香车宝马,那些从前叫她出尽风头的宝物,依旧光彩夺目,却在这个被雪光淹没的夜晚,黯然失色。 有了哥哥的许诺,她甚至连生辰宴也不大在意了。 她忘了一切。 愧疚的父母为了弥补十几年来的缺席,正在筹备着风风光光的生辰宴。他们素来引以为傲的女儿,却在阴暗的角落与自己的亲哥哥吻得不可开交。 她忘了。 她忘了他们之间的血缘伦理,忘了在宫里与太子之间的不痛快,甚至忘了对沉见徴的承诺。 直到天光大亮,沉见徴提着礼物到访,被阿娘推到她跟前, “快叫表兄。” 又同沉见徴笑道:“婶母也是才知道,退之给你差来护卫我这女儿。她也是叫我们惯的,爱干净,脾气坏,伺候起来可不容易呢,还要你用心照顾。” 沉见徴忙道:“婶母既是长辈,又是恩人,这般说,实在是折煞侄子了。” 长公主颇满意地点了点头,还不忘催促裴玉照打招呼。 她的呼吸慢下来,察觉到远处阿兄正用幽幽的目光注视着她,想到那日冲动之下和沉见徴的床笫之事,怎么也拉不下面子,只得往阿娘身后躲了躲,小声道:“表兄好。” 沉见徴低低地笑了笑,腼腆地回应:“表妹好。” 他的心里没有那么平静。 他急于告诉裴玉照他的心,告诉裴玉照他不要她许诺的宅院财宝。 他什么都没有了,只有她家里对他的恩情,只有她的爱怜,银钱财物对他有何用?那怕是做小宠,他也要把自己的俸禄悉数交给她。 裴玉照也在沉思,但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——想着用多少钱打发走他合适。 他们再没说话,渐渐午后的日头短了,大家兴尽意阑,纷纷使奴唤婢地离开,裴玉照一心想着昨夜的约定,更是把沉见徴抛之脑后。 为了避嫌,她叫阿霍打好马车,要先阿兄一步出去。 难得天放晴,阿霍告诉她马车才洗过,一时出不去。她只好坐在园子里干等,拿着拨浪鼓直晃,与两个哥哥和二嫂一起哄小孩玩。 长公主悄悄地来了,含笑地喊走了裴容宁:“一郎真是的,房侍中昨日下朝的时候叫住了你,你竟也没听到,害人家巴巴找阿娘传话呢。” 裴玉照知道他被绊住了脚,到了杏花楼以后,一个人等得尤其耐心。 这里是长安的达官贵人们常吃的地方,阿兄包的是雅座,留她与一桌子可口的饭菜独处。白瓷罐里是热腾腾的萝卜鲫鱼汤,圆盘子里摆着片片分明的炙羊肉,精致的玉器里盛着她最喜欢的酿蟹…… 还有玲珑可爱的各色点心。 她心情好,胃口也格外好,换作平时,裴容宁还没来,她就得等不及动筷子。 今日却扭扭捏捏地,非要等着他一起吃不可。 可她探向窗外去等,等得金乌西坠,等到滚滚的汤变温了,变凉了。 等到古老的鼓楼上,远远地传来寂寞的钟声,渐渐执金吾,闭门鼓,六街行人急急地如潮水散去。等到了阿霍低着头,不大自在地禀报, “郎君说,叫娘子不要再等了,他去房侍郎家中相门户儿了。” 一个激荡涌上来,她简直要站不住。 太荒谬了,太可笑了,昨夜对她温情许诺的兄长,今日跑去与旁的人家相约姻亲。 她当然不信,这一切,不过是阿兄想出来的借口罢了。 可她更不信阿兄会用这样的退缩来待她,跌跌撞撞地下到一楼,她心急如焚,想要知道阿兄究竟躲到何处去了,却与沉见徴撞了个正着。 以他的家底或俸禄,不会在杏花楼吃东西。 只有可能是跟了裴玉照一路来的。 “外头下雨了。”沉见徴低头把伞递给她。 这更印证了那想法,裴玉照怒不可遏,低声讽刺他:“啊?你是我的什么人?倒管起我来了。” 她的话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刺,沉见徴措不及防,来不及克制情绪,震惊的眉目里皆是痛彻心扉的伤情,他不可置信,与她目目相对上。 刺目的失望,裴玉照感受到了,竟有点错愕。可她正在气头上,绝不可能低头认错。 沉见徴失魂落魄地离开。 她望见他落寞的背影,望见街坊里的武侯们挎着大刀,一边吆喝一边驱逐行人,心蓦然沉了下去,才接受裴容宁不会到来的事实。 外头果真下起了雨,短暂的天晴后,夜晚的雨下得颇大,密匝匝的雨点浇下来,雨水如柱,浇得她浑身湿透。裴玉照行行躲躲,藏到了一处破庙里躲雨。 她不知该往那去。 或回公主府,回去听阿兄宣布他的喜事?或回上三坊,回阿兄当初为了让她住着舒服买的宅子? 她灰心丧气,见到外头有人收了伞进来,不愿在人前展露这副颓态,下意识往后避让了两步。可是那把伞直直伸到她面前,她怔住了,抬起头去看。 沉见徴还在为她的话语难受,不愿去看她,只是把伞递到她手上:“我,只是想把伞给你。” 她一直不说话,沉见徴更难受了,自嘲地挤了挤嘴角:“我是不是,又自作聪明了?” 他把伞留下,转身要走,却被裴玉照拽着袖子,亲了上去。 急切的吻,急切的眼泪,她委屈地放声哭起来,甚至洇湿了沉见徴身上那件冬衣。沉见徴再记不起方才的不快,只是心疼,着急地把她抱在怀里哄。 “怎么了,嗯?” 外头是疾风骤雨的街巷,他们在这破旧不堪的废庙里,抱得也如疾风骤雨般紧密,紧密到裴玉照能体会到他的颤栗,自右肩膀而起的剧烈颤栗。 她这才想起来。 他的右肩膀上旧伤添了新伤,被她这样抱着,一定很难受。 旧伤,是为了给她拦下惊马。 新伤,是怕她被豹子撕咬。 旧伤新伤,皆是为了她。可她曾拿着鞭子在他身上随意抽打,漫不经心地叫人带他下去上药,直到今日的午后,还在想着如何用钱把他打发了。 一切的一切,他都一声不吭。 裴玉照愧疚起来,又急又气:“你是傻子吗,我这样欺负你,你也不委屈?” 沉见徴摇了摇头,装傻道:“不疼的。” 她破涕而笑:“你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傻子,天大的傻子。我要不理你,你就可怜死了。”她哼了一声,“晚上,你跟我回上三坊住去,我给你上药好了。” 野男人被阿兄一拳打出了血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这如何能成?”他低头把她抱紧了些,“我明日才去当差呢,一会儿我送你到府外再走,好不好?” “不好。”裴玉照不高兴了,委屈道,“上三坊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。那些仆役都叫我放了假,回乡下省亲去了。那我孤零零的,还没吃东西,浑身湿透了,又冷又饿地待一个晚上,你也舍得?” 裴玉照三言两语说服了他。 他们回到上三坊,卧房里生起火来,裴玉照抱着手炉窝在床上取暖。沉见徴拿了她换下来的湿衣服出去,也不知几时才能给她烧点心。 裴玉照的肚子叫个不停,懒懒地托着腮。 日头徐徐短了,净瓶里斜插的梅枝直晃到她心里去。她正发颤,寂静的院子里忽地传来一阵打斗声,还夹杂着沉见徴隐忍的惊呼,大约是被人突如其来地打了一拳。 裴玉照以为有人趁国公府里冷清行盗,吓得肚子都不叫了,急急忙忙出去查验。 那个始作俑者,却在她意料之外。 方才销声匿迹的裴容宁,可不就在眼前。 月洞门透着稀稀疏疏的黄昏,回廊的熏笼上晒着拧干水的冬袄,透亮的银盆里静静地放着她的小衣。沉见徴歪着头站在他的身旁,唇角滑下一抹鲜红的血。 裴玉照上前去,把两个人拉开,裴容宁被她推得一个踉跄,手里的食盒差点提不住。 她却不管他,反而拿出手巾子给沉见徴擦血,轻声细语道:“疼么?” 沉见徴不吭声,摇了摇头。 裴玉照更来气了,觑裴容宁一眼,冷笑道:“阿兄不是说过,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,只要瑟瑟高兴,如何都成。怎么,我不过是带了一个男人回来,就急着反悔了?” 长久的沉默让裴容宁声音沙哑:“阿霍说你一口晚饭都不曾吃,先不生阿兄的气了,把这些东西吃了可好?” 裴玉照还没问,他先慌不择路地露了破绽。 他不是去房侍郎家中相门户儿了吗,阿霍还来得及游走在他们兄妹之间? 裴容宁的确不可能去。 妹妹牢牢地霸占了他的心,他又怎么可能去。 可他无法告诉妹妹,街巷宽阔的酒楼下,人如流水,马如游龙,他就在停靠的马车里,远远地望着二楼的她。他无法告诉妹妹,自己自以为老成稳重,却因为她没吃晚饭而方寸大乱。 外头下着瓢泼大雨,他质问阿霍怎么不给妹妹拿伞,却得到她早就哭着离开的回答。 他无法告诉她。 无法告诉她昨夜,他们的拥吻已经完完全全被阿娘撞破。 他被寻了个借口叫走,对上阿娘忍耐着怒意的眼睛,听她字字分明的告诫:“容宁,你是哥哥,妹妹胡闹,你也不懂事吗?你想害死妹妹是吗?” 自阿爷战死关外,阿娘改嫁裴叔叔以后,对他有过忽视,有过漠然,从未有过这般怒火。 他更不想让妹妹知道。 她会自责,她会惊惧,她会成日成日睡不好吃不好,与其这样,不如把阿娘的怒火留给他,把妹妹的恨意留给他。就算妹妹说,她会把他扔一边,爱上旁人,他也认了。 可他撞见沉见徴给她洗小衣,又无法控制地觉得他是个轻薄妹妹的畜牲,挥拳打在他脸上。 他觉得自己像个怒不可遏的鬼怪。 妹妹恨他了,是他活该,是他罪有应得,只要别饿着,冻着,折磨自己的身子。 裴玉照也觉得他罪有应得。 她早就识破了裴容宁的漏洞百出,可仍旧要含沙射影地折磨他:“我还没饿到去吃别人家的饭菜。” 裴容宁忍着作痛的心口,低声下气地哄她:“这是我叫杏花楼的人新做的,那里会是别人家的饭菜,瑟瑟就吃一口好不好,万一夜里饿得难受怎么办?” “饿死了不是更好。”裴玉照噎他,“不是如了某些人的意了。” 她说完,拉上沉见徴就走,又慢条斯理地折返了回来,凝神盯着裴容宁的眼睛,怯生生的语气似乎只是在打一声招呼,“我房里的小药膏好像没有了,阿兄记得给拿一些来,我给阿徴擦伤口。” 沉见徴恍恍惚惚地被她拉回房中,坐在塌上,不大相信裴容宁会送药来。 他是孤独命,从没有感受过兄弟姐妹的情谊,不懂他们的争执,只有着朴素的认识。 一个哥哥,真的会纵容妹妹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吗? 还是一个穷困潦倒,没有门第支撑的男人。 他怔愣间,裴玉照已经从碧纱橱里翻出一个小圆盒子,轻轻打开,把药膏沾在手巾上,一点一点擦在他唇边。他叹了口气,眼睛都酸了,把下颌垫在裴玉照的额头上:“瑟瑟,我何德何能呢?” 他的心,在被那些贪婪的亲戚偷去贵公子的人生以后,在可怕的病痛夺走他的阿娘以后,一直是空空的,麻木的,隐隐作痛的,却因为认识她,意外地得到了收容。 可她是千尊万贵的郡主,他是个什么东西?人家口里的野种,不到三岁就叫人逐出了家门,千辛万苦不过做了一个侍卫,没有门第,没有钱财,没有尊重可言,怎么配得上她? 那怕只是一个小宠,也配不上。 他思来想去,觉得只有把自己的所有献给她,把心捧到她手里供她揉搓把玩,让她拽紧脖颈的狗链随意鞭笞,才能勉强配得上她,而且只是配得上……她的玩弄。 她从他的怀里挣出来,睁着亮亮的眼睛,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,似乎要亲他。这点爱怜对他太多了,多得让他捉襟见肘,下意识避开了。 裴玉照立即在他身上打了一下:“好呀!你胆子大了,敢躲我了?” 他反倒笑了,摸了摸裴玉照的脸颊:“药膏子是苦的,我擦了再亲?” “那算了!”裴玉照想到药膏的酸苦味,皱了皱眉,一股脑躺倒在床上,饿得捂着肚子。沉见徴听见,忙不迭站起身来,说要去厨房给她烧点心吃。 推开门,正好撞上送药来的裴容宁。 沉见徴对他没什么怨言。 他毕竟是瑟瑟的兄长,作淫夫的无论如何都低他一头。沉见徴有些难堪,就像方才站着不动挨打似的,蜻蜓点水地点了点头,收好药膏。一直到裴玉照吃饱喝足,又吃了一小碟杏子干磨牙解闷,才把药膏拿出来,问该收在何处去。 裴玉照瞥见那白瓶子的桂花油,脸色骤变,气鼓鼓往床上一扔,恼道:“有病。” 她从小嗜书如命,看的书又多又杂,里头甚至有写房中事的。她无意瞧见了,躲在被子里,看得热红了脸,还是想不通,身下的花穴小成那个模样,到底是怎么把男人的阳物放进去的。 后来又看到书里写,有专程给房事用的桂花油,只要揉进小穴里,阳具就会更好入进去。 可是,书里还写,这种油摸了,整个人就会浑身发热。 她才不信呢,偷偷买了一瓶来,想擦在手上试一试,看看是不是会热起来。 结果偏不巧,被阿兄发现了,还严阵以待地问她的话,问她是不是被长安谁家的公子哥骗了,哄到床上去了,要去找那家的小子算账。她当时红着脸,足足被问了两个时辰,才解释清楚。 那时的他们都没想到。 吃坏了药把她哄到床上去肏的,正是他这个虚伪的亲哥哥。 意外听见妹妹和野男人彻夜欢好(哥哥视角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你拿狗链子干嘛?”薄如轻纱的窗纸正在颤颤地发抖,裴容宁意外地听见妹妹的声音。 他本还倚在书房的坐榻上,疲惫地抵着鼻梁骨揉弄,这时也错愕住,停了动作。 他并不知道,前几日他不在府上的时候,闷坏了的裴玉照突发奇想,和采儿在屋里打捶丸,一不留神把窗子打坏了,还没来得及修缮。 上房里的一举一动,因此格外清楚。 特别是方才那句话。 裴容宁意识到话里藏着的深意,恨恨地睁圆了眼睛,攥紧案上的砚台,因为与自己较着劲,修长白皙的十指发出咔咔的骨节摩擦声,已经红得紫胀,青筋突突地跳,简直要流出血来。 狗链子? 那家伙戴,还是妹妹戴? 得不到回答的时间里,他像摊在锅上翻面,两头煎熬。 他的确错了,不只是放任情感害了妹妹,更是放任这个狗东西到妹妹眼前。 他应该在上元夜就一拳打在他脸上,把他的龌龊心思打得消声灭迹,把他打得有自知之明,最好是能活活打断他的两条腿。 他会亲自给妹妹挑一个门当户对,言听计从的郎婿。 可他又听见妹妹咯咯的笑声:“你真的是狗呀?那我可给你栓紧啦——” 男人的声音轻细如微,卑贱且恭顺:“主人,你要打我吗?” 裴容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,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漆黑的夜风里,清如流水的月光透过珠帘,照见地上交迭的青影子,女人坐在塌上,男人跪在地上。 一切显而易见,受欺受辱的人不是妹妹。 裴容宁如释重负。 那男人跪在妹妹身下,央求来了这凌辱,喘得更大声。 妹妹也笑得更欢了,鼻子里挤出来的闷哼,应该是被人压着了,才这么呼吸不均匀。 又是一巴掌。 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蠢的狗,连小衣的系带都解不开,你不是给我洗过两回小衣了吗?还不会解啊?” 两回—— 这一次的巴掌似乎是打在裴容宁的脸上,把他打懵了。 “解开了。” “你说,这桂花油真有那像书里写的那样灵丹妙药吗,我看是糊弄人的。”裴玉照不服气,“还不如像上回那样,小狗给我舔一舔就好了,先舒服过就不会痛了吧。呀,好凉,这油分明是凉的嘛!” 男人似乎在她脸上亲了亲,啧啧的响,轻得像一阵水波,可是裴容宁听见了。 “谁许你亲我啦?”妹妹推开沉见徴,却笑了笑,拽得狗链子直晃荡,清脆的链条声,她动人的笑声,交织在夜里,无一不说明她玩得正高兴,正酣畅淋漓。 裴容宁也笑了,尽管笑得很痛苦,他还是极力地说服自己。 他同妹妹做了那种事,妹妹食髓知味,心中又郁结不消,也该挑一个解闷的玩意发泄。至于沉见徴,妹妹看他那摇尾乞怜的模样,觉得好玩了,高兴了,赏他几个巴掌,都算抬举他了。 裴容宁浑然不觉得这是一种自我欺骗。 但他很快骗不下去了。 “喏,明天我把钱给你,你上永平府找牙人买宅子去,买两个宅子,听见没?”她有些怄气,“我以后可不住这里了。” 他们也许又说了些什么话,但是裴容宁精神涣散,听不真切了。 “买两个?” “对呀,买两个,一个买大些,就是我们两个的家了。另一个买小的,不要有角门,只要院里有人守着,外头的人绝进不去的那种。”裴玉照说着说着,忍不住抱怨起来, “你自己去买哦,我阿兄买这宅子的时候,带我去过一次,那些牙人们五大三粗,说话的时候七嘴八舌的,说得激动了,还会往人脸上吐口水,我可不去了。” 她的声音源源不断传进书房来。 裴容宁的身子顿时僵住了,耳边像是有风在往里头灌。 太突然的。 外头漆黑得如同凝干的墨汁,白幽幽的视线重迭在一起,宛若灯烛大照,现下的一切像是上元夜的灯火延续出来的幻境。 这几日的煎熬积累到极点,裴容宁有些受不住了。 他忍不住骗自己。 会不会,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?连同上元夜的荒唐也是假的。不过是梦罢了,妹妹怎么会说这种话呢? 难道她真的不愿意住在他们的宅子里了,要和别的男人上永平府买宅子去。 那个宅子是她与别的男人的家? 她与别人的家吗? 裴容宁麻木地闭上了眼,直到妹妹突然娇吟了一声。 “好大,太大了,根本吃进不去的吧。” 男人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:“用手指先磨一会儿?” “好……呜呜,你快拔出去。” 那男人在指奸妹妹了。 两根修长的手指交替着放进去,操弄出啧啧水声,不知戳到什么位子,妹妹忽地尖叫了一声,情不自禁地在他的手指上扭动身子。月色的剪影下,漂亮的腰身起起伏伏,像一条发情的水蛇。 妹妹的喘声里夹杂着与他说话的那种欢喜,可见她的渴求,不止是欲望,更是情动。 怎么会?妹妹从来只喜欢他的。 裴容宁心上大乱,甚至浑然不知自己的袍子早已经顶起一个鼓包。 心上痛,身下也痛。 可他仿佛双腿瘫痪一般,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,脸色煞白,不知是因为不能接受妹妹移情别恋,还是害怕那男人不知收敛,伤到妹妹。 他果真看见妹妹拉直了手里的链绳。 妹妹不舒服的哼声传到耳边,他登时站起身来,生怕妹妹有一点难受的地方。 可他很快如梦初醒。 他能做什么?去敲响上房的门,捉奸?还是告诫那个狗东西肏她妹妹的时候要温柔小心? 这一切太可笑了。 妹妹也会难堪得恨他吧。 他愕然地望向月色,再次攥紧了手边的砚台,却听见妹妹哭着喊道:“你快点儿,快点肏进来。” 他手里的砚台嘭得一声落了地。 这声响太大了,他们一定听到了。 男人惊慌失措,被妹妹笑着亲了一口,说的话,依旧是含沙射影的折磨:“做什么呀?肯定是猫推倒东西了,你以为是谁?天底下难道会有哥哥偷看妹妹和人欢好吗?” 妹妹太了解他了,太懂得他了。 他的卑劣,他的心,他的一举一动,怎么在妹妹眼前无处遁形呢? 他绝望地舍弃所有挣扎。 绝望地听着妹妹的惊呼,听着皮肉捣弄的声音,听着男人在铁链子的晃动下粗喘起来。他轻易能听见,轻易能看见,他从前多么喜欢这能够照亮妹妹面庞的月光,如今就有多恨这月光。 他只能眼睁睁地见着男人掐着妹妹的腰,眼见着妹妹的颈子也弓成了一抹弯月。 妹妹很快淹没在床笫的潮水里,受不住绵长的快感,剧烈地咳起来,娇吟声碎了一地,她显然是被肏哭了。许是畅快,许是难受,但大约又是他多想。 直到他望见妹妹直起身子,竭尽力气地打了沉见徴一巴掌。 这回不是玩闹。 被阿兄听到自己和野男人彻夜欢好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你拿狗链子干嘛?”裴玉照完全没想到,瞠目结舌地瞪着那条链子。 她不过开了一个玩笑。 方才沉见徴问她这白瓶子里的是什么,傻傻的,她觉得好好玩,贴在他的耳边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。说完了,还冲着他的耳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:“那你陪我玩一下看看嘛,我好想知道的。” 他立即红着脸走开了。 裴玉照从没见过脸皮子这么薄的男人,憋笑也要憋坏了,再看见他,却吓了一大跳。 他竟不知从何处找来这条狗链子,半跪在她膝下,把狗链子放在手掌心,顺从无比地捧给她。 她的心底渐渐升起怪异的感觉。 忽然觉得他好乖,无论是什么玩笑都能当真,对她言听计从,百依百顺,还总是睁着那双怔愣的眼睛,爱惜的,央求的,望天边一闪而过的火树银花一般望着她。 裴玉照咯咯地笑起来:“你真的是狗呀?那我可给你栓紧啦——” 好乖。 乖得她想狠狠凌辱他,骑在他的身上用鞭子抽他的脸。 他会生气呢?还是对她更卑贱些? 裴玉照一心想着鞭打他,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脸。 沉见徴仰视着她,当然察觉到她眼底流出的疯狂与阴戾,握着她的手,引诱她随心所欲,故意放低了声音问她:“主人,你要打我吗?” 裴玉照怔了怔,果真拿巴掌代替了鞭子,利索地抽打在他脸上。 抽得他硬了。 沉见徴低低喘息,心里喘得更厉害。 主人……他的主人…… 主人栓着他,是怕他成为流浪的野狗。他的颈子锁在链绳上,连接了主人的手,主人牵着他,牢牢地牵着他,只是在安抚一只暴躁的野兽。 主人好爱他…… 不然为什么拿巴掌鞭打到他脸上,戒训他呢?不然为什么不打旁人呢?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一样,跪在主人身下当她的狗,大声喘息着受她欺侮。 这是主人给他的独一无二的偏爱。 沉见徴疯了一样亢奋起来,像是脱缰的野狗,急切地表达对主人的服从,也许是见过裴玉照养大的那只豹子,有样学样,哼哼唧唧地扑到裴玉照怀里蹭脑袋。 手一路摸到她背后,脱去她身上的袍子,又手忙脚乱地解小衣的系带。 想要主人喂一喂他这只狗。 裴玉照被他挤得不舒服了,又是一巴掌。 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蠢的狗,连小衣的系带都解不开,你不是给我洗过两回小衣了吗?还不会解啊?” 她是笑着说的,笑得沉见徴有点委屈。 主人怎么这么爱他……要疯了,他真的要疯了。 “解开了。”他放低了声音,哭腔里带着央求。 “你说,这桂花油真有那像书里写的那样灵丹妙药吗,我看是糊弄人的。”裴玉照拿着瓶子放到他手上,“还不如像上回那样,小狗给我舔一舔就好了,先舒服过就不会痛了吧。呀,好凉,这油分明是凉的嘛!” 他乖乖地把桂花油往裴玉照的穴里揉弄,听见主人的夸奖,忍不住舔上她的脸颊。 “谁许你亲我啦?”裴玉照把他推开了,把绳子拽紧了,欣赏他那无限接近窒息的神情。 她喜欢他现下这模样。 沉见徴常年做苦力,不比阿兄那样白皙,小麦色的皮肤袒露在她眼前,仿佛正站在阳光普照的稻田里。触目可及的是一片金黄的陇土,高高的禾苗随风漂浮,她赤脚踩着流沙,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小跑。 跑到尽头了,沉见徴就会给她高高地举在肩头。 他的肩膀看着那么宽阔结实,坐下一个她不成什么问题。 她怔了怔,真的考虑起上次的许诺,交代沉见徴找牙人买宅子去。买两个,一个她同沉见徴住的宅子,一个留给月奴。 她上一回虽然没见着月奴,可压下了怒气,深思熟虑过,觉得她一定有苦衷。 下一回到清凉山去,她就算把月奴的农舍拆了,也要把她绑过去。 等仔仔细细交代完,她松了一口气,更放纵自己的目光在沉见徴身上勾勾画画。鼻子,嘴巴,脖颈,忽略了那一双眼睛,看遍整张脸。 裴玉照迷恋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巴,觉得自己大约是喜欢他的,起码喜欢他的身子。 视线往下面移去。 比起他颇为巍峨的身材,腰就紧窄得突出。 胯上晃动的阳具却一点不细。 裴玉照咽了咽口水。 沉见徴静待已久,得到这反应,握着阳具撸弄了两下,往她身下轻轻地蹭了蹭。蹭到感觉到湿意泛滥,才敢绷紧腰身,放缓动作肏进去。 小穴好像很欢迎他,这才蹭进去一个龟头,就兴奋地吸吮起来。 阳具被吞吞吐吐地吸紧了,沉见徴不自觉地喘了一声,颤着肏进去半根。 裴玉照忽地娇吟了一声,拽紧狗链子,摇着头抗议:“好大,太大了,根本吃进不去的吧。” 沉见徴不敢动了,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:“用手指先磨一会儿?” “好……呜呜,你快拔出去。” 他换了手指肏进去,专心致志地听裴玉照喘息里细致的变化。 肏到某块软得像花蕊心一样的肉了,她忽然惊叫了一声,浑圆的臀肉就在他眼底一颤一颤的,白皙细腻的腰身轻盈地扭动着,一条发情的水蛇游到他身上,盘住他的脖颈,满面潮色直飞到他心里去。 主人真的好爱他……他这样的野狗,本来应该栓着绳子在月色里跪一夜的,主人却纵容他爬到床上,纵容他的手指肏进花穴里,纵容他对她硬得不行。 主人还把自己的呻吟施舍给他听……对他完全信任地袒露身子,主人好爱他……没有人可以像他一样当主人的小狗的,就算有……主人也不会这样纵容他。 沉见徴得到鼓舞,抽插得更快了。 快得裴玉照有点受不起,拉紧手边的链子警告他,可说不出话,挤出来的全是难受的哼哼声。 她难耐地哭着喊出来:“你快点儿,快点肏进来。” 隔壁的书房传来嘭得一声巨响。 沉见徴大惊失色,她却笑了笑,在他脸上亲了一口:“做什么呀?肯定是猫推倒东西了,你以为是谁?天底下难道会有哥哥偷看妹妹和人欢好吗?” 她早知道了。 阿兄当然没有偷看他们欢好,他只是在偷听。 连接书房和上房的窗子前几天被她弄坏了,现下还没修缮呢。 她在书房写字儿的时候,上房里有人哈一口气,都能听得清。 可是阿兄既然把那瓶桂花油给了她,就想不到她与沉见徴要做什么吗?既然言而无信地舍弃了约定,又有什么资格为她与旁人交欢难受呢?难道是因为她现在真的快活了吗? 裴玉照装作不知道他的存在,拿手指在沉见徴腰上写字,把自己的小字写上去,弄得沉见徴腹下一团邪火,趴在她耳边央求:“主人,小狗可以肏进去吗?” 他完完全全肏进去的时候,裴玉照怔怔地发出了一声惊呼。 顶……顶到了。 他的阳具还在一下一下地往那块肉上捣,捣得密密麻麻的快感从她的腹下涌上来,占据了她的思考。她手脚都软了,魂飞魄散,竟然没抓住手里的链条。 沉见徴看在眼里,却以为是主人纵容他撒欢,兴奋地把她的双腿架到结实的肩膀上去。 掐着她的腰,一边大开大合地肏弄,一边去看她的脸色。 她真的好舒服,已经有眼泪被快感冲下面颊,嘴巴含糊不清地张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要伸手去捡狗链子,被沉见徴一个重顶肏断了动作。 硕大的龟头卡在花心的位置,还隐隐要往宫口去。 她莫名地害怕,身下却痉挛着泄出一汪水,浇到沉见徴的阳具上。脑海刹那间只剩空白,整个人绷紧身子喘个不停,剧烈的呼吸让她呛到口水,身不由己地咳嗽起来。 花穴也随着咳嗽的动作收紧,两个人一同感受着剧烈的震动,才被浇了一兜淫水的阳具突突地勃跳,青筋有力地挤在每一块嫩肉上,又被嫩肉含得紧紧的。 沉见徴受不住这快感,还没来得及拔出来,就已经把浓稠的白精悉数丢在她身体里。 裴玉照缓过神,望向他的眼睛里沾着点点怒意,像两颗蓝幽幽的玉珠子,冷得吓人。她艰难地直起身子,竭尽全力,一巴掌打在沉见徴脸上。 这回可不是玩闹了。 高潮后睡得迷迷糊糊撞见阿兄的目光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我,我吃过药了……主人别生我的气。” 他根本是误会了。裴玉照生气,是因为她手里的链子掉了,这人也不知道停下来问问她,还发了疯似的操弄,分明是忤逆她。 不过他说的话,让裴玉照百思不得其解:“什么药?” 他有点羞赧,低了头,更沉了沉声音:“庄户人没钱,养不活那么多孩子,有女人家吃的凉药,也有男人家吃的。主人叫我伺候……我……已经吃了好几天了。” 沉见徵似乎是怕她不要他了,不仅说话的时候卑微得很,还皱着脸,眼尾的红晕破碎成一片,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,几乎要哭出来。 裴玉照的气再大,这时也消了,轻轻吻了一下他红润的眼睛。 “以后别吃这种伤身子的药了,听到没有?” 原来他的愧疚,是因为不受控制地把白精丢到她身子里,担心她害了喜,闹出实在不喜的事。 可是她出生的时候身子就不大好,一直怕凉,至今还没来过葵水。早在皇宫里住的时候,她就发现只她是同岁姑娘里的异类。 她当时怕坏了,哭得梨花带雨地告诉阿兄,被阿兄带到太医那儿看诊了一番。 得知了她怀不了孩子的消息。 不过,如若她怀得上孩子,早该在上元那夜就与阿兄双双悬梁自尽了去,何至于等到今日呢。就算等到今日,她要宠幸沉见徴,也会早早叫他吃凉药预备好。 她笑了笑,在沉见徵脸颊上咬了一口:“你真是个傻子呢,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。” 沉见徵委屈地凑在她脸旁:“为什么呀?” “你还好意思问?”她乜沉见徵一眼,“狗链子从我手里挣掉了,难道你没瞧见?想撒欢了是吧。” 沉见徵恍然大悟,拿着链子再放到她手上:“那待会,只要松开了,我就放回主人手上,好不好。” 他的神气认真极了,虔诚的目光与银白的月色一齐照在她脸上。 这时的她,也的确恍若神女。 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两肩,白净的身子玲珑剔透,雪乳半掩,层层月光隐没,大约穿了一身轻如蚕丝的羽衣。手腕上的七宝璎珞随着垂手的动作,旋入他的眼底。冷清的月夜,她像是笼着圣洁的光。 以至于大魏千百里广大,沉见徵只望得见她一个人。 她含着满眼欲色,笑话他:“呀,你还想再做那事呢,看来我那一日骂你淫货,也没有骂错嘛。” “不是的。”沉见徵信誓旦旦地脱口而出,话音还没落,突如其来地呻吟了一声。 裴玉照当然是故意的,坐到他腰上,用大腿压着他那行货,还有心蹭他的小腹,撩得他火气出来了,又笑话他:“你身下的家伙,好像只听我的话,不听你的话呀。” 沉见徵的耳根子红起来,不敢看她:“嗯,都听主人的话。” 她骑在他身上,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尽根入到底,整个身子发起抖来。她已经忍不住呻吟,却趴在他耳边,颐指气使地命令道:“把我抱起来,去拿鞭子。” 走动的时候一颠一颠的,那玩意很快肏到了花心,沉见徴给她抱高些,因为她不舒服的扭动,很快又深深地坐回去。 还没走到碧纱橱下呢,她就感觉花穴泛出水来,隐约又要泻身。 她有些受不住了,瞪圆了眼睛,手里的链子也颤颤地扔到了一旁。 被他把链子塞回手心,硬生生给打断了。 他们回到床上,沉见徴把鞭子交到她手上的时候,她都没什么力气抽他了,装模作样地打了两下,卸了劲,把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。 沉见徴显然不懂她的意思,贴在她耳边:“主人,可以用力打的。” 裴玉照哽咽无语。 她已经快到了,只差那一点点了。 “许你撒欢一次,好不好?”她抬了抬眼皮,几近高潮的身子瑟缩在他怀里,穴里湿得一塌涂地。 她没想到这人撒起欢来是真收不住,疯狗似的,吐着浑浑的气息抽出阳具,把她翻过身来,抓着她白皙的臀肉,从后面狠狠入了进去。 好在膝盖上垫着软枕,并不痛。 不然,她可得好好打他一顿。 可她很快来不及想这些了,他的阳具疾风骤雨般捣进来,一下比一下深,一下比一下重,她被肏到塌了身子,整个身子舒服地蜷紧。 他更动情地肏弄起来,顶得她情潮迭起,天昏地暗。裴玉照很快在娇吟声里被撞到泻身,感受无边无际的火星子在眼前炸开。 沉见徴颤抖着丢在她身子里,又把她翻来覆去地亲了一番。 她已是累得睁不开眼,昏睡着被他裹了一件袍子,完完全全塞到被褥里去。沉见徴仔细地把她身上硌人的钗环首饰都卸了下来,才放心去浴室里烧水。 夜完全深了,仿佛是另一个世界。 裴玉照睡得迷迷糊糊,觉得背脊又肿又痒,烧烧的一阵痛,身下也好不舒服。她难受地醒过来,却对上了阿兄阴冷的目光。 暗夜里,他紧绷起溢着微光的眼睛,脸色难看得可怕。 阿兄硬着在一丝不挂的她面前,门外的沈见徴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裴容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上房去。 大约是因为在青影子里望见男人把宽大的袍子裹在妹妹身上,又想到方才打他的时候,那件袍子划在墙上,破开了白花花的棉絮,还有……芦苇碎。 裴容宁永远也忘不了,才回长安的时候,妹妹人生地不熟,话少得可怜,被一群爱排挤人的小公子拿着芦苇做的麻雀戏弄。他们还把那东西丢到她身上,弄出了一圈红疹子,大笑着嘲讽她是娇贵鬼。 妹妹气得拿着石头追着他们打,还口口声声说要叫哥哥打断他们的腿。 跑着急了,撞到他怀里,他才知道妹妹被人家捉弄。 脖子上的红疹摆在他眼前,他才知道妹妹有芦苇藓。 妹妹本来就该千娇万宠地长大,可这是她无可奈何的病症,并不是故意矫情,他知道那些狗东西用这种话嘲笑她,贬低她,实在很难受。 他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妹妹,于是开始面面俱到地包办她的所有事情。甚至于她的小衣,她的小裤,迟迟不来的葵水,那些她羞于告诉乳娘的事情。 却一直与他这个哥哥共享。 后来的一个月夜,他照常熬好了妹妹吃的补药,端着一盘杏子干去哄她吃药。推开妹妹卧房的门,却撞见了幽暗穿花镜下,隔着重重珠帘栊梢,正在换小衣的妹妹。 夜风里轻纱来回,他闯进一个从未戒备过的世界,才意识到,妹妹已经长大了。 可是一切都晚了。 他们的情感早不只是兄妹之间该有的。 就像妹妹说的,天底下不会有哥哥偷看妹妹与男人欢好。也不会有哥哥在她与男人欢好后潜入她的卧房里,褪下她身上的袍子给她上药。 裴容宁望着她这模样,心如刀割。 凌乱的青丝贴在脸颊上,满面潮色不曾有过半分消退,也许是后背的疹子正灼烧得厉害,呼吸急促地起伏着,仿佛沉浮在不见底的深水里,手里抓不着浮木。 裴容宁把手伸过去,她就牢牢抓着。 不止后背的疹子,身下更是一塌涂地。花穴肿了,泛着红,原本是嫩的花苞,这是却熟透了,哺着白精往下吐,流得两条大腿都是。 裴容宁已经很高了,沉见徴比他还要高些。莽汉的身板天赋异禀,又年纪正好,血气方刚,实在把她折腾得狠了。 裴容宁心疼得要命,打湿了汗巾子擦过手,手指伸进去,先把那男人留下的白精挤出来,轻轻擦干净花穴,再沾了白瓷盒子里的药膏,一次一点儿地涂抹进去。 一根手指在花穴里进出,次数多了,听见她不高兴地哼哼:“不要了……真的不要了。” 裴容宁必须得趁着沉见徴烧水的间隙出去,来不及哄她,又洗了一回手,把她翻过身来,借着月色去看她背脊上的疹子。 他不曾想这回的疹子这般厉害,从后颈到腰上烧成一片,各处红痕斑斑,隐隐能瞧见雪白肌肤下藕断丝连的血丝,一眼望去,触目惊心。 裴容宁几乎要恼死沉见徴那个蠢货,极力忍下了怒气,才轻手轻脚地给妹妹擦药。 全然不知妹妹醒了。 他紧绷的眼里溢出幽愤的微光,脸色难看得很,把半梦半醒的裴玉照吓了一跳。 裴玉照觉得自己应该生气,应该厉声把阿兄轰出去。可她察觉背上的灼烧感,察觉到阿兄上药的动作,悬着的心渐渐变得懒散。甚至怔了怔,脱口而出问了一句:“阿兄怎么硬了?” 他正阴茎勃起,出现在一丝不挂的亲妹妹眼前。 裴容宁气昏了头,竟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荒谬无耻的事情,反而冷笑道:“要不要哥哥给你那小男宠买两身好衣服?什么衣服也敢往你身上裹,蠢得无可救药。”他低头温声问,“才给你背上擦了药,还疼吗?” 裴玉照更冷笑着回应:“疼怎么了?疼死了多好,不是某些人巴望的吗?” 裴容宁在她面前没有征兆地泄了气,把她的手放在脸颊上,垂着眼睛哑声道:“阿兄叫你恨了?那瑟瑟也同打那家伙一般打我一打,给你消消气好不好?” 她酸了鼻子,避而不谈:“还有别的药膏吗?我身子下好像也有点肿了。” 裴玉照的确恨他了。 她及笄的那一日,本来是正好的阳光,正好的和风,所有人为了她正好的欢声笑语。可是午后的穿花镜下,裴容宁用一个轻轻的吻,把她拉上了伦理道德的不归路。 她本来就无可奈何地爱他。 记得七岁的时候,她被一伙贼人拐走,那些家伙用她的性命要挟阿娘大开城门,放突厥的鞑子进城掳掠。她惶恐地望着天际,知道没人会答应这无理取闹的胁迫。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。 可是阿兄骑着高头大马找到了她,把她从那伙贼人手里救出来。 那时的裴容宁十七岁,是满大魏才女小姐梦里的那种温润君子,玉面郎君,看着斯斯文文的,却因为自己的妹妹受委屈,亲手把那群贼东西分了尸,悬首示众。 她大约从那时知道,哥哥会无条件地纵容她,为她做任何事。 因为这场意外,娘不放心把她留在凉州,让哥哥带着她回到长安,住进宫里去。 经历过事情的她有点胆怯,沉默寡言的,被那些进宫玩的候爵公子欺负,还是哥哥给她出头。 后来舅舅带她去打猎,她在清凉山上被天上飞的畜牲叼走。伤痕累累地倒在月奴的农舍里,以为这回逃不过一死了。不出所料,还是哥哥找到了她。 她长大些,穿的小衣,小裤,月奴给她抓的补药,哥哥无一例外地给她料理好。仿佛天下这么大,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,哥哥的一切一切都为了她。 曾经是她胆怯,一直逃脱,可如今她明明为了阿兄勇敢了一次,他却无缘无故抛下了她。 可是她的记忆里,哪怕两次濒死,哥哥也从未抛下过她。 裴玉照的眼睛都有些湿了,裴容宁依旧没有作答。 直到她生气起来,要赶他走了,才把千愁万绪咽下去,艰难地吐出一句:“身下,我方才给你擦过了。” 裴玉照正震惊地抬起眼看他,门外忽地传来平稳的走路声,无比清晰地绞痛了他们的耳朵。裴玉照吓坏了,嘴巴比脑子快地喊了一句:“你不许进来。” 男人在门外等待的时候,兄长在给她穿衣服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纱窗上糊着淡青色的油纸,月色照下来,近了,远了,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影被拉得渐长。灯颤颤地熄灭,屋里再没有一丝光亮,连男人的影子也被淹没在漆黑之中。 他到来以后,裴玉照的天就暗了,仿佛这黑夜因他而起。 “怎么了?” 沉见徴关切的低语,依旧温柔,依旧诚恳,却在她心底化作铺天盖地的野兽嘶吼声。这般的夜,这般的惊惧,因为望不见月亮,她恍惚听见漫山遍野的雷雨轰然作响。 裴容宁摸了摸她的脸颊,大约是安抚。 她这才艰涩地开口:“我换衣裳呢,你在外面等一等。” “好,你慢慢穿,我不着急的。”沉见徴在窗外回答。 方才的床笫之欢酣畅淋漓,她的衣裳早就不知所踪,裴容宁却都一一找出来了,帮她从头到尾,蹑手蹑脚地穿好,生怕弄痛她后背的疹子。 裴容宁放心不下,贴在她耳边低声嘱咐, “这几案上的四样药,都是不同的。青瓷瓶子的是擦身下的。再这个玉瓶子,是止疹子的,只要藓症一发作,立即要上这个药。如果咳嗽,就吃白瓷瓶子这个。” 他说到这,暗自打量了一下她的脖子,见到咽喉的位子上不曾出现红斑,松了一口气,接着往下说去, “疹子起了第二日,再擦小银圆盒子这个,明日叫你那小男宠给你擦,如果擦了也不见消退,就找哥哥来,带你去太医那里看诊过,记得了吗?”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,裴玉照的思绪跟着绕来绕去,总算也是记住了。 可她就是不肯放裴容宁走,牢牢抓着他的手臂,眼里浮起希冀来,晶亮的眼波,直勾勾地盯着他,简直要哭了,似乎是希望他对她说些什么。 裴容宁的话语却紧闭了,眼睁睁地望着她落下一滴泪,压下心里的不忍退到屏风后去。 裴玉照失望透顶地拭去那滴泪水,低头顿顿地望着空荡荡的地面,只是片刻的冷静,便推开房门,放等候已久的沉见徴进来。 他的疑问也已久:“怎么换衣裳了,还没沐浴呢。” 裴玉照忽地明白了这一身疹子的由来,气得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:“你还好意思说。我问你,你给我穿的袍子里是不是有芦花呀?” 沉见徴愣了愣,小心翼翼地说:“这袍子是新制的,我,怕你穿着不舒服特意换的,芦花只有一点点,大多是棉絮,很软了。还是不好穿吗?” 她破涕而笑,无奈地嗤了一声:“你这大傻子,我碰到芦苇就要犯瘾疹,这新制的衣裳,芦苇自然也是新鲜的,比上回你给我的旧衣裳更可怕呢。你还给我闷在被褥里,没犯哮病咳死,都是我命好了。” 裴玉照才说完,忽地疾风骤雨般咳起来,这咳意来得迅猛,甚至她自己都反应不及,措不及防地呛到了口水,喉咙里挤出来的气声细如悬丝,又紧小又微弱。 沉见徴的惊讶压过了愧疚,立即到窗下的几案上倒了一盏水来,喂到她的唇边。 穿行在轻纱里的月光早就如潮水褪去了,这卧房隐约有些狭窄。 她的卧房已是镇国公府里最大的一间,比裴容宁自己的还大上两倍,从前她与许多侍女待着,尽显宽敞明亮。这时只是容纳了三个人,却莫名拥挤起来。 也许是因为这逼仄的天色,逼仄的咳嗽声。 他们三个没一个好受的。 一个正犯哮气说不出话来。一个紧张得手足无措,在上房四处搜找她吃的药。一个在静悄悄的屏风后,盯着几案上的白瓷瓶子暗自煎熬。 如果妹妹再咳下去,裴容宁难保自己不会自投罗网。 好在那家伙翻找到了白瓷瓶子。 裴容宁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,却听见妹妹宁可裹着咳嗽声,也要急匆匆地交代:“明天一早,你拿了钱买宅子去,顺道再买几身好衣裳。我明天就要搬过去住,明天就要见到你丢了这些破衣裳!” 妹妹走了,与那个人一起去浴室里沐浴,彻底把他遗忘在没有灯火的夜里。 他曾短暂地挽回了妹妹的心,如今都不作数了。 “殿下,瑟瑟脸上有字吗”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日光照下屋梁的时候,开门鼓初打了一声。裴玉照打扮上胡装,早早地在角门前等着,由阿霍牵了两匹马来,就要往清凉山上找月奴去。 有过上次清凉山下的意外,沉见徴心底发怵,实在不放心她,从头到尾,里里外外问了个遍。 裴玉照忍不了他了:“你啰嗦什么,这不是有人跟着我去吗?烦不烦呀?” 抱怨过了,立即同阿霍打马离开,给他留下并行的两个背影,让他不由得眼睛发酸。 昨夜欢好时的疑惑铺天盖地地袭来,沉见徴暗自伤怀。 这两个宅子,难道另一个是给这男人住的吗?原来,这男人是先来,他才是后到。 这时的阿霍已经打马行到了报国寺前,莫名打了个喷嚏,心虚地叫停:“三娘子……我恐怕得先到里头上两柱香。” 裴玉照纳罕:“几时见你求神请佛过,别是故意找茬罢。” “倒不是我。阿娘说,要好生供着香火,姊姊开的酒馆才能蒸蒸日上。” 阿霍和秋娘是她乳母许娘的孩子,裴玉照知道许娘是个信佛的,体谅地唔了一声。不过她倒懒得跟着阿霍张罗这些,到了寺里,另外叫小沙弥给她找厢房等候。 彼时寒冬腊月,连地上的积雪都还未扫去,山门里各处冷清。小沙弥却说香客正多,一间寮房也没有了,请她到僧舍里的禅房歇息。 长公主就是报国寺的头号香客,寺里香油最厚的一盏灯,写的就是裴玉照的名字。这些年她早已经混了个熟脸,谅这小沙弥也不敢乱来,便跟着去了。 谁知她坐下来才吃了一杯茶,小沙弥忽地又引来一个男人。 裴玉照戒备心重,差点地抄起杯子打他们,定睛一看,那男人竟是李却。 “好巧。”李却闲闲地笑了笑,掌心里放着两只手炉子,自然地递了一只给她,“原是要给本王的两个小孩子求长命锁来,远远瞧见了表妹,便叫小沙弥引我过来叙叙旧。” 这事,裴玉照早有耳闻了。 陛下见李却与先太子的儿女有缘,又为他不成亲的事作难,深思熟虑一番,索性把他们过继到了他名下。 裴玉照上回就是因这事得罪了他,如今他大张旗鼓地说出口,想必是与她算账来了。 小沙弥没有久留,这时的禅房里只他们两个人,佛像静静地坐在高堂上,木鱼槌悬着半个身子,僧人低哑的诵经声绕着重重迭迭的撞钟声传来,落得一片空悠悠的肃静。 她怕李却趁机报复她,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,诚恳道:“那小丫头年纪小,是口无遮拦了些,但到底是表妹管教无方,实在要怪的话,就怪到我头上吧。殿下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说,便算表妹给你赔礼了。” 李却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:“喜欢什么都行?” 她连忙点了点头:“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,大约——” 李却打断她:“那好,表妹回公主府问问姑父便知道了。” 裴玉照懵了。 有什么是不能直接告诉她,还要九转千回,在阿爷口里才能知道的? 她来不及计较,讷讷问了一句:“殿下不生气了?” “我本来就不生气。”李却轻笑出声,“难道在表妹眼里,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小人,这倒真叫人伤心了。何况表妹的人轻轻一句话,叫我白得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,如今儿女双全,谢你还不及呢。” 裴玉照疑心有诈:“那,表兄找我,有什么可说的?” 李却闻言,竟真拿出了一把行军用的小刀,放在她手上。 “认得吗?”李却也不着急,似乎只是在讲一个故事,“前几日在清凉山下,一伙贼人劫走了杜尚书,图谋凶杀。如今他已遇害,这事因疑点重重暂且瞒了下来,可是我瞧,这落在他尸体旁的小刀,表妹应当认得。” 裴玉照凝神看了许久。 刀身锈迹斑斑,羊皮鞘的缺口里尽是血污与泥沙,应当是有年头的一把刀。虽是军刀,却缠着金线银珠,绑着一块破了的玉,明显是主人家的爱惜之物。 最紧要的是那块玉,她认得,这是玉门关外的鸳鸯玉,发青发黑的玉,冷清的月夜里,会发幽幽的光。一贯拿来做盛葡萄酒的酒杯,而不是拿来打玉佩。 她阿娘却有一个一模一样的。 “这,这……”裴玉照晃了晃神,只觉眼前一片白茫。 李却抓着她的手,把那把军刀握在她掌心:“是了,你拿给姑母,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。” 这下可不好了。 千不该万不该的,便是杜尚书与长公主早有嫌隙,起初是杜尚书上折子,骂她一个女人家也好意思霸着兵权不放手。后是长公主怒而谏他赈灾的纹银对不上数。 杜尚书恼羞成怒,说她最毒妇人心,前头一个驸马郎尸骨未寒,立即改嫁他人,叫人好是害怕。 长公主彻底不回应了。 这事不过个把月的时间,闹得水火不容,人尽皆知。 如今杜尚书死了,他身旁落了一块独一无二的玉。 偏不巧,长公主有一块。 证据确凿,动机明了。 这般死寂之下,裴玉照忽然问了一句:“那表兄上次说的,弘文馆治书,我还可以去吗?” “当然。”李却诧异地眨了眨眼,很快懂得了她的疑惑,“这些日子我为这事忙昏了头,弘文馆的人也不曾理会,还叫表妹好等。过几日,我派车马来接你,可好?” 裴玉照点点头,悄悄松了口气。 她原以为,李却认定她娘买凶杀人,借机要挟来了。 或是李却与杜尚书走得近,含沙射影地警告她阿娘来了。 这下看来,都不是。 她不作声了,李却倒有点惆怅,暗自打量她的神色,却瞧见她抿着唇认真思考的模样,不自觉笑了笑。因她低着头,李却看不清,更往前走了一步。 他近了,裴玉照下意识往后退。 远了,他又下意识去追。 他们这般有来有回,次数多了,裴玉照的后脑勺嘭得一下撞在墙上,痛得蹙起了眉头,抬眼怔怔地望着他:“殿下,瑟瑟脸上有字吗?”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,表妹万万嫁不得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檀香化在缭绕的白烟里,味道清雅苦涩,让人不由沉静下来,僧人诵经的声音越来越轻,越来越低,梵文,咒语……来自遥远国度的呢喃,因为神秘,因为莫测,连裴玉照也听得出神。 只有李却方寸大乱。 “我,只是怕你听不清。” 裴玉照没听见他说话,倒是听见一对主仆放声的算计。 “哎呀,世子爷又是拜佛,又是拜鬼的,也不怕各路神仙在天上碰了头要打架,这就算了,旁门左道的信不得,上回的方术士说要借那女人的命来给爷补阳寿,分明是唬人。” “呸!你这贼猴根子懂个屁!”男人恼得踹了他一脚,因为身子太过弱了些,不住地弯了腰,咳个不停,“那方术士说的,只这个贱女人命好,能给我生出儿子来,还不是成了真。” 这禅房原是如今正云游四海的圆寂方丈住的,他素来主张节俭,四面墙有三面是纸糊的,裴玉照身后的这面墙接壤了一处抱夏厅,外头的一切听得分明。 那是郑国公家的世子。 他们轻飘飘提起的,被借命的女人,是月奴。 小厮摸摸脸站起来,不但没闭嘴,还更放大了声音:“那郡主呢,爷打算怎么办?” “切,到底是女儿家。”男人不屑道,“到时候我唬她,就说我是真心喜欢那贱女人的,只是我娘不肯,再告诉她,月奴就要叫我娘打死了。信不信她立即自投罗网来了!以后过了门,还不得乖乖到我床上去。” 阵阵恶心涌上喉咙,裴玉照的眼前一片眩晕。 太下作了,下作得令人作呕。 李却离她不过两步之远,自然全都听清了,可他的眼底却没流出一丝意外的神情,只是状作懊恼道:“姑父择婿的眼光,似乎不是很好。依表兄之见,人品是最重要的,这种道德败坏之人,万万嫁不得。” “多谢表兄关心。”裴玉照压下恶心回话,还不服气地应了一句,“我本来也没想嫁给这种废物。” 说罢,她行了个礼告辞,急匆匆地去宝殿里找阿霍。 李却送了她两步,静静地立在一处凋败的莲花池旁,立在她望不见的阴影里,目送她远去的背影,忽地笑了笑。 他徐徐图之已久,颇为得意的一个笑,裴玉照望不见。 她拉着阿霍马不停蹄地到了月奴的农舍前,一边敲打柴门,一边捉急地大声喊她。 每次都是这样,穿堂的风吹得四面窗子摇摇欲坠,一只昏黄的煤油灯晃得像拉长的鬼影,她听见睡醒的孩童正在吵闹地哭啼,听见月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。 月奴在家,只是没为她打开这扇门。 裴玉照又急又气,简直可以说是恨泥扶不上墙。 她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转头就走,反而拿了靴页子里的小铁锹往门闩上砸,阿霍见了,有样学样地抽了把小刀出来。 可他还没动手呢,门先开了。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,没有生气了,也没有习以为常的微笑。曾经他们熟悉的笑容,温柔的,宽容的,鲜活的,都已经像一束暴雨捶打过的兰花一样被摧残殆尽。 甚至她拄着拐杖的手正在颤抖,小时冻坏的腿还拖在身后。 裴玉照的怒火在片刻间灰飞烟灭。 已经有豆子大的泪水砸下来,她的思绪轰得一下变作空白,直到望见阿霍把月奴扶进屋子里,才回过神来,目光顿顿地跟了进去。 小床上的幼童翻着身哭闹,月奴不耐烦地觑了一眼。 她愣愣地望着裴玉照:“我都知道,你与五娘、徽儿,来看望我许多许多次,不是我不肯见你们。是那畜牲留在我这的婆子,欺负我是个瘸了腿的,每回死死拉着我。还是她儿子叫人打坏了腿,一早溜出去了,才有机会见着你们。” “这畜牲。”裴玉照气得手指都在发抖,“他不是要儿子吗,给他好了,将来我要他有吃不尽的苦头去。你马上跟着我和阿霍走。” 月奴如释重负,放声哭道:“好,我跟着你们走,就是给你为奴作婢,端茶倒水,也不要再叫这畜牲作弄了。” “为奴作婢?”裴玉照诧异地反问,“怎么会是为奴作婢,我给你在上三坊买了宅子,以后再买了人来照料你,只管过好日子去,几时叫你为奴作婢了。” 月奴的眼中生出彷徨来,跟着泪水一起流到手上:“这怎么能成,我已经受了你太多好处,从前给你抓的药,你用五倍十倍的钱来买。这便罢了,又是宅子,又是买人照顾,我福薄命小,哪里受的起。” 裴玉照对她失望极了,大声地吼她:“这点钱就受不住了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。几时有人叫救命的恩人为奴作婢,我看你分明是要置我于不义。” “我不过捡了你回家,给你吃了一点药,喂了几口水,怎么担得起这么大的恩情。”她说着说着,哽咽起来,“我只怕槐奴好端端的死,就是佛祖看我这些年的贪得无厌,叫他代我受的过错。” 十年前她在清凉山的槐树下给自己捡了个弟弟,多了一张口吃饭,却也多了一张口说话。她孤独太久,加上从小冻坏了一条腿,难免有自己的盘算。 她希望这个弟弟长大后照顾自己。 槐奴的确做到了,还没长大就开始照顾她,把她背在背篓里,带到长安城去卖药,赚农闲时生活的钱。 姐弟两个相依为命,活了一日,也苦中作乐一日。 后来同样在那槐树下捡着了裴玉照,她执意说这是救命之恩,不时给他们拿钱,日子渐渐好起来。她又说要给槐奴安排一个打马的差事做,更是让他们喜出望外。 那日槐奴去采药,出门前还同她说,等以后赚了大钱,就给她打一个轮椅。 她没等来轮椅,却等来了槐树下浑身泥沙乱石的尸体。 槐奴是攀崖采药时,摔死的。 从前他们靠这营生维持生计,日夜担惊受怕,可如今都熬到头了,槐奴只是想给她采一些敷腿的药,却就此万劫不复。 也是第二日,她被郑国公家那个畜牲按在家里奸淫,囚禁一年之久,直到现在。 她不知道该怪什么,只是像万千寻常庄户女人一样,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,怪自己贪心,怪自己愚蠢,甚至怪自己……怪自己淫贱。 那个方术士是这般说的。 面对裴玉照对她的好,她本能地流泪,无措,又想像抓着水中浮木一般抓着她。 可是心底,又暗暗觉得自己不配,觉得自己拖累了她。 就算如此,阿霍接下来说的话,还是让她泪出痛肠。 “——为奴作婢?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手脚健全的侍女,你觉得郡主能答应?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(小小剧透:复仇的事情会让月奴宝宝亲手完成,就不让团结友爱的瑟瑟同学,李云遥同学,李清徽同学插手了,期待强大起来自信起来的月奴同学手刃仇人,拥抱未来的幸福人生。) 小狗的脸是香的吗,鼻子呢?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裴玉照回身剜了阿霍一眼。 这干他何事? 月奴不把她当自己人,不肯要她的东西,裴玉照是生气不错,可到底是多年的朋友,是救命的恩人,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阿霍说三道四。 何况是这种戳心窝子的话。 阿霍却顶着她警告的目光,继续说了下去:“可你有一个好处,就是擅民间偏方,又通药理,郡主新买的宅子正缺一个府医,吃住自然是管的,可是月钱……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。” 裴玉照更上火了。 亏阿霍还自诩是槐奴的好兄弟,如今他姊姊都虚弱成这个模样,劳动她就算了,还想着盘削她,实在太不是人了些。 更别说月奴倘若把他们当成唱双簧的,误会她是落井下石之人,就更不好了。 可她还没来得及辩解,月奴先啜泣着连声应道:“好,这般我已经感激不尽了。” 裴玉照回味过来,才意识到阿霍方才不是成心的,而是在用激将法。虽然这激将法没有激怒,更没有心比天高的将军,只有一个自轻自贱的月奴。 她为此很难受。 可她发现要难受的不止这些。 她不曾想月奴的身子叫人作践成了这样,左腿更是接近废了,在马上根本坐不稳。就算让她坐在马前,阿霍从后面扶着她,也无法阻止她从左侧摔下马去。 漫山遍野都是雪,骑马是不可能的了。 这时候下山去请马车,也赶不到宵禁之前回来。 她急得焦头难额,月奴看了也难受,轻声细语地安慰她:“我都听见了,看守我的那婆子下个月的今日还要偷溜出去一趟,等那时你再来接我。放心好了,这次便是打死我,也要跟着你走。” “真的吗?”裴玉照忍着哭,闷头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,“你别打量着蒙我。” “真的。”月奴点了点头,折起手掌立誓,“我若骗你,就叫我永世不得超生,浑身——” “呸呸呸。”裴玉照瞪了她一眼,“快呸三声,别说这种晦气话。” 虽然时间太紧急,她要赶着宵禁之前回去,却还是盯着月奴呸了三声,又跺了三下右脚,彻底去了晦气,才肯放心离开。 从城门直下上坊,她今天打定了主意不回哥哥的宅子,过了太平坊的巷口,见到远远等着她的沉见徴,丢下阿霍往永平坊的新宅子去了。 沉见徴见她草草两句赶走了阿霍,竟趁着提起缰绳的功夫,微微笑了笑。 裴玉照莫名其妙,眯着眼打谅他:“不错嘛,衣裳也买了新的,只是我给你批了钱,干嘛不买些好看一点儿的衣裳。宅子呢,买好了?” 沉见徴点点头:“买好了,两个宅子总买了两百贯钱,剩下的我都放银库里锁好了。” 裴玉照满不在乎:“嗯,接下来还要买东西,你就留着自己支用罢。”既然包了他做小宠,也没有亏待他的道理,如何疼爱面首有的是前车之鉴,她至少懂得有样学样。 也算是花钱买个高兴。 月奴不肯要她的好处,那沉见徴与她就是完完全全靠钱维系的关系,还能不要她给的钱财吗? 她理所当然这么以为。 直到晚上随手打开银库算账的时候,发觉除去买宅子的两百贯,里头的钱不少反多,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—— 沉见徴不但没花她的钱,还把自己的俸禄也添了进去。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,又是为了谁生气,把那些零零散散的钱都摔到了床上,没好气地骂沉见徴:“拿走,把你这些臭钱拿走!” 沉见徴没底气道:“怎么了?” 她阴阳怪气道:“你还好意思问,你的钱是臭的,我的钱是香的,你胆子好大把它们放到一起。” 沉见徴委屈地放小了声音:“这是我的俸禄,不是臭的。” 裴玉照看见这股委屈劲就来气,高兴时还好,只觉得他乖得要命,想咬他一口,火大的时候见了,就觉得他在装可怜。他可怜了,那她不就成了天大的恶人。 明明她只是想让他们彻底告别从前的苦日子,一心对他们好,什么好东西都不吝啬给他们。结果倒好了,人家非但不领情,她反倒还成了欺压他们的恶人,真是有苦说不出。 特别是沉见徴,月奴是可怜,叫比她有权有势的人欺负了。沉见徴一没吃苦,二没受罪,还在这卖起可怜来了。 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 “还说不是臭的,难道你是来做侍卫的吗?你是来我家卖身的。”裴玉照忍无可忍,“你,你不要做了淫货还立牌坊,难道你就是清清白白,干干净净的了?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什么你?滚出去,既然你不是来卖身的,就别和我住一个屋子,滚到外院与马夫住去。” 他们两个本就一个伶牙俐齿,一个笨嘴拙舌,裴玉照骂人的时候更甚,别人也许只是说不过她,沉见徴却已经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。 他只知道,裴玉照跟着那个叫阿霍的出去了一天,回来就这样了。 摆明了是这个阿霍看不惯主人喜欢他,挑拨离间。 他又气又委屈,咬紧了牙,眼泪还是一滴一滴滚下来,他倒听话,就这样掉着眼泪出去了。裴玉照看在眼里,心上有点儿错愕,却也没有叫住他。 她这一天忙东忙西,只是在报国寺里吃了茶,别的东西一口没吃,累得头昏脑胀,实在受不住了。甚至屋子里还没生火,她也顾不上了,就这样闷在被褥里睡去。 夜深了,她睡得迷迷糊糊,万万没想到是被热醒的。脚上传来一阵软热,她翻身去看,居然是沉见徴在给她穿袜子。 镂空的五足银熏炉里烧着火,黏成红红的一片光,她瞥见了,有点眼酸,把脚抽回来:“别穿了,穿着袜子睡觉多不舒服呀!”又低头拧了一下他的脸颊,“玩了炭火又摸袜子,你要敢不洗手上我的床,就死定了。” 言外之意,可以回她的寝床上睡了。 “嗯,那我走啦。”沉见徴鼻子酸酸的,声音也有点哑。 这下她是真的要气死了:“走你个头,洗手呀。” 他终于恍然大悟,洗过手回来,撑着胳膊靠近到她身边。 裴玉照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,他也跟着笑了笑,仿佛两个人不曾吵过架,她依旧摸着他的脸,轻轻柔柔的动作,简直可以说是爱抚。 裴玉照才不要轻轻揭过呢,哼了一声,不痛不痒拍了一巴掌,把他的脸推开:“还知道回来呢,主人对你好,你还敢不领情了,我可不要你这样的野狗。” 沉见徴捂着脸解读她的话,居然微微笑了,把她的手握紧:“我才没有,我只是想把我所有东西都给主人。” “你的是臭的,还好意思拿给我。”裴玉照别开脸,又要把手抽回来。 沉见徴不但没松开,还把脸蹭上来,高挺的鼻梁怼着她的脸颊,发丝揉着她的鼻子,痒得她想打喷嚏。偏偏他又巴巴地问:“那小狗的脸也臭吗?鼻子呢?” 茉莉花油的味道扑面而来,恍惚像一阵草木气息轻轻的夏风。裴玉照怔了怔,忽地发觉这家伙趁她不在家,偷用她洗澡擦的香粉,气得想拧他的脸。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拧他,还在迟疑的呼吸声中亲上了他的唇。 她感觉在吃一杯茉莉花茶,可没有清甜的茉莉花,也没有生涩的茶,只是在吃沉见徴的唇,他的鼻梁,他的脸颊,铺天盖地吻着,蹭着,亲得黏黏糊糊,像湿漉漉的夏天里滴着水的头发。 他们没有交欢,没有说话,翻来覆去地亲,越亲越急促,越亲越渴求,在唇齿交缠中看清了彼此的眼睛,一直亲到天蒙蒙亮,才依依不舍地睡去。 “换你这般不会觊觎主子的侍候她,我就放心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裴玉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宅了总总半个月,终于得到弘文馆开张的消息。她赴约的时候和风煦煦,日光正好,在穿花镜下瞥见了站姿挺拔的沉见徴。 她心头突然暖洋洋的,冲沉见徴招了招手:“小狗快过来。” 那次吵完以后,他们的关系莫名变得微妙了不少,甜丝丝,酸凉凉的,像她从小爱吃的杏子酒一样,陈酿过了,更有滋味。 她见到沉见徴穿戴整齐,就想着折腾他,或是把他绑头发的系带绑到腰上,或是给他的缺胯衫拆掉一个扭拌,半个月来都是这般。 沉见徴习以为常,含着似有若无的浅笑闭上了眼睛,却发觉她在脱自己的袍子。 睁开眼,裴玉照正挑着眉,得意十足地看他。 “我的披帛分给小狗做腰带。”她把肩上的披帛卸下来,双手围着他的腰系紧,靠在他身上低低地笑,“喏,你是跟着我去东宫做学问的,要住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,小狗可不许把我的披帛弄丢了哦。” 沉见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,低哑地应道:“好。” 到了东宫,她还得为那把军刀的事给太子一个交代。可阿娘近来不在长安,她不敢拿给阿爷或是二哥看,不得不回镇国公府找阿兄去。 正好她买的宅子被牙人私吞了半个园子的地契,她可以顺道问问阿霍是怎么一回事。 她把两件事翻来覆去地想,走进书房的时候脑子一热,竟一股脑将地契的事情说给阿兄听了。 她反应过来,撇了撇嘴,等着裴容宁笑话她。 裴容宁本还把玩着砚台上的紫檀狼毫,听到她说的话,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。他放下笔,无可奈何地笑了笑:“你那小男宠连这点事都料理不好。” “阿兄不要一口一个小男宠的,多难听呀,人家有名字。”裴玉照皱了皱眉,“你不帮我就算了,我去问阿霍,再不行,我去问二嫂,去问阿爷。” “这就护着他啦——” 他话还没说完,裴玉照扭头就要走。他心头一阵乱,只好软了语气道:“地契带来了吗?给阿兄看看——总买了多少钱,阿兄给你出了。” “不要,我自己有钱。” 裴容宁着急了:“这些钱留着买心爱的东西就好了,你的封户、食邑全都给哥哥保管了,身上的钱只是给你做零花的,怎么能叫你自己买。” 裴玉照打断他:“阿兄有这功夫,先看看这东西好了。”她把那柄军刀放在裴容宁手上,“太子殿下给我的,嗯,杜尚书死了,阿兄应当晓得。这刀就是在他尸体旁捡着的,殿下叫我拿给阿娘。” 裴容宁沉静地听她说完了,可低头看见那把刀,眉目间的震惊还是轰轰烈烈地涌出来,很快变成了一瞬间的伤怀。他失神落魄地回答:“这,这是我阿爷的遗物,应当随着他一起葬在了突厥人手里……” “——什,什么,这是崔叔叔的东西。” 一直到李却的车马接走了她,她乘着坐舆经过宫人屏息等候的奉义门,远远窥见飞阁下走来的李却,都仍在回味。 打断她思绪的不是李却,而是奉义门下站成一条长龙的侍卫。 她想起沉见徴来,抬了抬手,吩咐小黄门:“给我那随身侍卫叫过来。” 正式的场合,禁卫森严的宫城,沉见徴并不能贴身侍候,而是跟在坐舆后长长的侍儿队伍的尾巴。有了她的传唤,这才敛眉到她面前,仔细听她交代。 她几乎是咬着耳朵,低声地说了一句话。 没人知道为何,也没人敢去计较。 急急的风吹过他们的发梢,吹过承义门下的宫灯,一切摇摇欲坠,只有兵士们身上的甲胄与刀剑岿然不动。坐舆在这阵风声里缓缓走了下去。 她正用两指抵着鼻梁骨,神色恹恹地倚坐一侧。 坐舆下的沉见徴却突然暴起,将最靠着墙角的一个兵士奋力摔在地上,用膝盖压着他的咽喉,夺了他手上的跨刀,拆了他腰下的佩剑。 那人意图反抗,却被沉见徴死死按住了,无力动弹。 宫人惊呼作一片,长龙般的侍卫纷纷抽刀,冷冽的刀锋团团围着,指向沉见徴。 裴玉照只是挥了挥手:“放下。”又转头命令沉见徴,“他的靴页子里还藏了一把刀,抽出来。” 的确有一把刀。 小黄门将那刀交到裴玉照手上,颤颤巍巍地磕着头叫饶命。 侍卫们惊醒过来,架着那人的胳膊,将他的脸死死抵在粗粝的墙面上。他呼吸不过来,喉咙里挤出吭哧吭哧的声响,大约是什么恶毒的诅咒。 宫人已经跪作一片,低低地说着奴婢该死。 裴玉照挥手示意她们起身,对着那人冷笑了一声:“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,十年前,一伙人劫走了长公主的千金,打算以此威胁长公主大开城门。那小女孩走的时候,回身对着昭武门叫了一声哥哥,这群贼人的头子生怕她哥哥惊觉,立即甩了她一巴掌。你们猜,后面如何了。” 她用刀鞘点了点小黄门的脑袋,小黄门吃了一惊,连声应道,“这些该千刀剐的贼人因为通敌叛国,被郡主的哥哥绑到囚车上游街示众,再来,五马分尸,悬首以示威严。只一个人逃脱了——” “不错。”裴玉照满意道,“可这个人实在蠢啊,如果我是他,定会把自己的脸皮扒下来,以免有朝一日叫这个郡主发现。更不会千里迢迢回到东宫来,在这小郡主造访东宫的那一日,蓄意谋杀正在查案的太子。” 她示意坐舆离近些,用刀尖轻飘飘地划过那贼人的脸颊,随即长驱直入,眉目狠厉地扎穿他的左掌。 “是这只手打的,我记得。”她阴恻恻地笑了,“你放心,如果太子殿下问不出是谁指使你做的,我定要到陛下那儿去,就说我要你的十根手指,做大仇得报的纪念。” 裴玉照最终没有往弘文馆去,而是同太子一起,到陛下面前禀报。 她还没回来,太子先回来了,把沉见徴传唤到丽正殿。 小黄门伺候他脱了狐皮披风,又被他遣了出去。 他坐在几案前把玩一块略微陈旧的玉,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。沉见徴沉默地立在一侧,不明白他奇异的神情,只是静待着他的吩咐。 他却笑了:“你在她身边侍候那么些日子,可曾听她经常提起我,可曾看出她对我有意思?” 沉见徴怔了怔:“殿下说的是,谁?又是什么意思?” 李却不屑地嗤了一声:“算了,你懂什么,她也不可能和你说。连她喜欢我你也看不出来,白叫你侍候了。算了,你不懂——方才在大殿上,你不知她有多着急,同陛下说,‘惊着外甥女倒无妨,要是殿下出了事才不好呢’,我从前就知道她这情谊,果真不错。” 沉见徴迟疑:“嗯?” “你知道了便好。做事勤快些,别叫她对我印象不好了。”李却更软了神色,仔细地端详那块玉,“她身边那个叫阿霍的侍从,贼眉鼠眼的,指不定是个会觊觎主子的货色。换了你这般老实的到她身边,我便放心了——” 撞破她在未来太子妃的寝宫里与侍卫调情(微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他无力回答,极力掩饰着情绪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 高深的堂屋里渗下惆怅的青日光,天又放晴,呼之欲出的风雨只是缝隙里一闪而过的阴影。李却倒不是一惊一乍的人,对今日这种阴谋诡计司空见惯。 何况这是东宫,重重宫门,开开合合,日夜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。 沉见徴的神情就不如李却自然。 李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:“一个蠢得升天的贼人罢了,这点小事就怕了。那我如何放心叫你护卫郡主——她迟早是我的太子妃,东宫将来的女主人,你事事做得稳妥些,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 太子妃—— 沉见徴痛苦地合上了眼。 到了夜里,太子给裴玉照安置在显德殿歇息。 那是大魏历代太子妃的住所。 夜深人静,风吹进屋子,把残破的烛光吹得摇摇晃晃,吹散了沉见徴的梦。 梦里他的爷娘还在,关切得问他有没有被贼人伤到,娘还笑着叫人给他煮茶压压惊。梦里他还是那个崔家的公子,因为拔刀相助,被裴玉照高看一眼。 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,漫天华灯下他们低声地说笑。结两姓之好,顺其自然成了婚,琴瑟和鸣,白头偕老。一个年少有为,一个才名远扬,是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。 可惜这只是长夜里的一场梦。 梦里她蹙着眉对镜梳妆,他笑着坐下来,习以为常地给她洗去脸上的胭脂。 梦外的她却戴着满头珠翠,站在太子面前。 “显德殿——那不是给将来的太子妃预备的,我怎么能够住进去——” “还请表妹不要嫌弃,表兄这东宫冷清,除了陛下急于给天家娶新媳,时常派人打扫的显德殿,处处都搁置太久,早不能住人。表妹不住这,恐怕要到二门外与那些大老粗住一处了。” 裴玉照吓了一跳,妥协道:“那好吧,就住这也挺好的。” 后来李却总有五天没见到她,他们都太忙了。李却忙着审人;裴玉照忙着翻阅弘文馆的藏书,与治书、校书郎讨论学问。 等李却清闲下来,裴容宁的人托他传话,却彻底找不见她人了。 显德殿的宫娥们说,裴玉照这几日废寝忘食,实在是不知所踪。若是着急见她,就必须要在显德殿里蹲守,只要迟了一步,她立即一阵风一样跑了。 她住在这,就与闺房无异,他又怎么好意思。 李却退而求其次,在里间的小书房里,叫侍儿磨了墨,一个人静静地画画儿。只要外头有响声,他抬起头,透过日光朦胧的窗棂去看,还是能隐约瞧见的。 他这几日很累了,努力打起精神去听殿门开合的响声。 可他不曾想,内殿的门沉沉打开的时候,他会听见裴玉照猫叫春一样的喘息,以及男人难耐的闷哼。这一切太不可理喻了,他抬头去看,看清男人的脸,更是恼羞成怒。 是沉见徴。 裴玉照挂在他身上与他唇齿交缠,吻得深了,久了,不得不松开喘气。沉见徴因此腾出一只手反锁上内殿的门,搂着她的腰,将她抱到床上去了。 她倒在床上的时候,手还挂在沉见徴的脖子上,亲昵地把他拽下来。 她笑吟吟道:“幸好你给那个贼人按住了,不然他认得我,肯定要拉我一起死的。那时我都想好了,你不顶事的话,我就得和你一起死了!” 沉见徴慌忙地握着她的手:“才不会让你出事的,我就是与他同归于尽,也不会让他碰着你——” 他话还没说完,先被裴玉照狠狠捏住了脸颊。她玩心大发,把他的脸颊挤在一处,两边脸颊贴近了,像一只搁浅的鱼,她就是他寻觅的呼吸。 裴玉照又大笑着咬了他一口。 “可是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呀,那家伙身上有刀,有剑,还穿了甲胄。你身上的佩刀进东宫的时候就卸掉了,竟然一下就给他死死摁住。那畜牲也好高一个人,在你手底下跟个鹌鹑似的,只能缩脑袋。”她眨了眨眼,“我的小狗真厉害。” 听她这么说,沉见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。 这几日的哀愁一扫而空,他俯身抱紧了她,试探地问了一句:“那,主人喜欢力气大的小狗吗?” “喜欢呀。”裴玉照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以后有人欺负我,我就放你去咬他。” 沉见徴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。 与此同时,李却已经笑不出来了。 他眼睁睁地看着裴玉照仰头呀了一声:“你怎么硬了——” “嗯,我坐一会儿就好了。” “不嘛。”裴玉照拽了拽他的袖子,“我们都好久没有了。” 沉见徴委屈了:“那是主人不肯见我,整日在书房写东西。” 她为了赶工,忙着撰书,日日夜夜写个不停,家里半个月,东宫五日,加起来快有一个月没有亲密过了。正是知道滋味的年纪,她久未解渴,现在被他蹭湿了,有点晕乎乎的。 “你来找我,我不都给你放进书房来了?” “主人又给我赶出去了。” 说到这裴玉照来气了,往他的脸颊拧了一下:“你还说呢,你一天给我预备七顿饭,想撑死我呀,不赶你走赶谁?我好像都胖了!” 拧他的时候动作大起来,阳具蹭得小穴酥了,裴玉照身子一软,更往下重重一坐。 沉见徴沉沉地闷哼了一声:“不成,主人,这是东宫。” “我方才说了,我要歇息,不许他们进来。你是偷偷过来的,太子又忙得脚不点地的,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,谁会发现呀?” “那也不成的。” 裴玉照生气了,坐起身子打了一下他的手,掌心向上拿到他眼前:“那你把披帛还我。” 李却听到这,气昏了头,却忍不住纳罕。 披帛?他一个大男人,能放在他身上什么地方? 他望见沉见徴脱了一件外袍,从腰上解下那披帛以后,更是气得头晕脑涨。 沉见徴说:“主人走的那天给我系的,我一直好好绑着。” 李却那日对这家伙大放厥词,自诩是裴玉照情郎的时候,这家伙的中衣上正系着她的披帛。 李却彻底是个笑话。 他心底认定了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,还颇自傲地去敲打沉见徴。他那时多笃定,多得意忘形,觉得裴玉照不可能搭理这块木头,觉得他没这个胆子觊觎她。 不曾想这狗东西,装作一副恭顺的样子,听他自得其乐地诉说痴情,原来身上还留着裴玉照缠好的风筝线,洋洋得意地飞给他看。 何等讽刺。 与主子心爱的姑娘夜夜缠绵,再明知故问地试探主子的心意。 这狗东西! 最可笑的是他,自以为送了一个除祸害的瘟神过去,万万没想到这狗东西才是最大的祸害。 如今倒好了,他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脚。 李却猛地抬起头,却望见裴玉照赤着半个身子,一对饱满的雪乳正从小衣里跳出来,因为小衣原本就包不住,忽地漾起乳波一阵,撞进他的眼里,猝不及防地漾红了耳根。 她还把那披帛往胸上缠。 眼睁睁看着那狗东西求表妹喂他吃胸脯(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你看什么看——” 她气鼓鼓地嚷了一句,李却反应不及,以为是对着他说的,心慌意乱地低了头。可片刻之后,他又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如此。 如那狗东西所言,这里是东宫,是全凭他做主的地方。他明明应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,让这两个人独自凌乱。 可他做不到。 若是出去了,折了表妹的脸面,她以后还会再看他一眼吗?与其如此,不如假装毫不知情,把这狗东西悄无声息地料理掉,这般,他与表妹不是没有可能。 反正表妹与这狗东西大约不会再做下去,只要他看不到,就可以当作没有这回事。 也没人察觉他在这。 裴玉照浑然不知他的存在,正把圆圆的乳房放在展开的披帛里,转头打了个结,飘飘的香云纱生在她后背上,大约是蝴蝶的翅膀,只要她笑一笑,就会展翅飞远。 沉见徴的呼吸都停了一瞬,蝴蝶撒下的花粉灼得阵阵刺痛,烧红了他瘦瘦的面颊,烧得他身子热了,心也热了,阳具更热。因为被她的大腿压着,硬得难受。 他艰涩地哼了一声:“主人,饶了我吧。” “什么呀?”裴玉照眨了眨眼,明知故问,“你还说呢,还不是你给我喂成这样了,原来我穿的那些小衣都穿不下了,挤得我闷闷的。等回了永平坊,你去成衣铺给我买过,知道了吗?” “好。” 裴玉照凑近了他的耳朵,轻轻地咬了一口:“小狗知道我穿多大的小衣吗?要不要叫你量一下。” 沉见徴更要疯了。 他浑身熟透,简直像从滚水里捞起来的一样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裴玉照看,似乎是怕她振一振翅膀飞走了。 裴玉照却已经捞着外衣穿上,用袍子给他的手绑在床阑干上,拿汗巾子蒙住他的眼睛,趴在他身上吃吃地笑:“小狗在这乖乖的哦,我一天没吃东西了,出去找点心吃。” 李却也烧红了脸颊,头昏脑涨地靠在墙上。 他们从小认得,李却当然知道她这性子——没事就喜欢捉弄别人,逗得人家晕头转向,她就高兴了。 但他没想到,她在床笫之事上也是这般。 那狗东西被她调教过了,真像条狗似的,一口一口主人叫得多欢,左右他看着,已经在摇尾巴了。多可笑,长得高高大大的,私底下给女人做狗。 他是喜欢表妹不错,可绝不会自甘下贱至此。 他在心底赌咒,想着他不过是想娶她,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,又不是光顾着这档子事,低头却望见顶起一个鼓包的袍子。 真是疯了,难不成,他还能为表妹发痴到自轻自贱的地步吗? 他偏过头去,闭上眼,强迫自己去想别的。 可想着想着,又听见她的声音。他记得还小的时候,一起办家家酒,所有人推举他们来演结为姻亲的王子公主,表妹牵着他的手说,她要他骑一匹最高最大的马来接亲,不然才不和他走。 他从小就明白,她性子傲,一切都要最好的。 她不止一次说过,绝不要嫁一个废物。 那为什么,为什么看上了沉见徴了?难道做东宫的太子妃,做这个王朝未来的女主人不好吗?嫁给他,难道比不上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家伙吗? 他从小事事严苛要求自己,孝顺尊长,亲近手足,不似寻常王孙公子作恶无数,名声是最好的。读书万卷,吟诗作赋,太傅对他永远是赞不绝口,学问也是最好的。 无嫡立长,大哥受封太子的时候他还未出世,可后来,他也是阿爷口中最好的皇子。 他把一切做到最好,心底窃喜着他们的未来。年年岁岁,他把最好的东西流水一样送到她那儿,如今想起来,她那长兄无不面面俱到地送一份回礼。 他以为她懂得他的喜欢,原来只是亲戚间的寻常来往。 这些他也认了。 可是她不是要最好的吗?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沉见徴? 他痛苦地躲在暗处,却真的听见了裴玉照的声音:“小狗猜猜我吃了什么,猜不对,我可就不给你解开了。” “吃了冰酥酪?” “嗯?你怎么猜到的?” “主人的嘴巴好冷。” 李却听见他们有来有往的对话,嫉妒得不行,在仿佛与世隔绝的世界里,睁着愤恨的眼睛瞪着沉见徴。 裴玉照给沉见徴解开身上的束缚,立即被他揽到了怀里,疯狂地蹭着她的胸脯,欲火焚烧的目光仿佛要滴下水来。他低低喘息着呢喃:“主人,主人回来了……可不可以喂一喂小狗。” 不听话了,被裴玉照拍了一巴掌。 “不是小狗说的吗?这里是东宫,不成的。”裴玉照笑着脱了层层衣裳,解开紧贴胸脯的披帛,绑在他的脖子上,慢条斯理地打了个结。 沉见徴不说话了,低头贴着脖颈上的披帛。 “在嗅什么?” “主人的味道。”他扬起渴求的目光,抓过裴玉照的手贴在脸上,“主人……小狗好想回家,用盒子里的香粉洗了澡,身上一整天都有主人的味道。” 裴玉照顺着这动作揉了揉他的脸:“今天没有链子栓你,让你随心所欲做一次好不好?” 都是这个下作东西勾引了表妹!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裴玉照很快就后悔了。 说出这话的时候,她乜着望他的眼神里带着玩味,忍不住戏弄他,想看他如何像一条发情的疯狗一样求欢。思来想去,无非是把她的双腿揽到肩上肏弄一顿,快了些,重了些,大不了早早泻身。 可她不曾想,沉见徴会把她的双腿按在脸上,喘着粗气舔弄她的小穴。 疯了,她居然坐在沉见徴的脸上,难耐地扭着身子。 因为方才亲过她,沉见徴唇上也沾上了冰酪酥的气息,滚烫的鼻梁,冰凉的唇,轮番戳刺在阴蒂上,她在无尽的快感中溺进冷水里,又被捞起来架在火上炙烤。 她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晃动腰肢,晃得他一阵眼热,抓着她大腿上的肉揉搓,揉够了,再用嘴巴去吃,一路吃到阴蒂,深深地吸吮住。 吸吮得重了,裴玉照忽地尖叫了一声,瞳孔都在微微发颤,腰身抖动着泻了他满唇丰沛晶莹的水。 她晕晕乎乎地溺在高潮里,浪水把她涌到尽头,只觉一阵翻天覆地。反应过来的时候,因为痉挛而颤抖的双腿已经被沉见徴架在了腰上。 眼睛蒙着薄薄的水雾,眨了眨,还是看不清,只隐约望见他紧实的腹肌,他烧红的脸,似乎还望见他舔了舔嘴唇。 裴玉照从未这么羞赧过,摸索着在他身上打了一下,恼道:“你,你还舔,羞不羞啊你。” “这是主人的味道……”沉见徴挨了打,反倒笑了,顺势握住她的手,贴到自己的脸颊上,似乎是渴望着她雨露均沾一下。 她朦胧的视线,朦胧地回来了,银钩子挂着虚笼笼的纱帐,宫廷里的金砖玉瓦看不大真切。这般迷离的幻象里,她忽然意识到,沉见徴真成了习惯被她鞭笞的狗。她一时不打他,不栓着他,不但不叫他高兴,还会让他惴惴不安。 所以他总是发了疯地在她身上蹭,偷用她洗澡的香粉,渴望留住她身上的气味,来证明一些什么。 裴玉照从来吃软不吃硬,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,反而有点心软,直起身子亲在他的唇上。 沉见徴本就乌亮的眼睛更是放了光,深深地回吻着她,吻得不可开交了,内殿深处的棂窗却措不及防地沙沙作响起来,尚且暗着的连枝灯连着枝摔了一地。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广寝殿内,响得过分,简直是有意打搅。 李却就是故意的。 他们动情的亲吻,比方才的床事更刺痛他的眼睛。 千倍万倍的刺痛。 裴玉照挣脱这个吻,推了推沉见徴,嗔怪道:“快去看看是不是连着风口的窗子没关紧,等一下风吹进来,别给我冻死了。” 他随手披了一件外袍,步步朝那个窗子逼近。 脚步声平稳,却一下重过一下。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,把窗子锁紧了,望向深掩的门,目光里多了几分犹豫不决。 “这是个小书房。”裴玉照远远地笑了一声,“原是没有的,太子殿下不知道怎么有了这闲情雅致,竟在没人住的寝殿里搭了个小书房,所以这位子有点儿刁钻。” 沉见徴的犹豫更深了几分,只是顿了顿,竟伸手把那门推开了,可很快他失了望。 这里空无一人。 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,一双手幽幽地摸上他的肩头,又让他猝然把心提紧。 “吓死了吧。”裴玉照抱着他低声笑起来,眼底的得逞藏也藏不住,“等一下,更有你吓得呢。” 沉见徴不明所以,抬了眼,望见她身上披着的香云纱层层落了地。她挑眉看向空无一物的几案,笑道:“嗯?我的小狗想不想在这呀?” 她只是逗他玩,万万没想到他没有反对。 沉见徴承认自己有报复心在,那一日太子说的话,到现在还不时痛彻他的心扉。那意思多明了啊,不就是要把主人从他身边抢走,再叫他做一只流浪的野狗去。 靠着墙的高柜子没关紧,是他在里面偷窥主人是吧? 那好呀,叫他看看主人有多爱怜他这只小狗。 沉见徴似有若无地睨了一眼柜门,看着那道浅浅的缝隙,在心底笑了一声。他低下头,顺势把裴玉照搂在怀里,从发梢往下亲,吻过眼下的泪痣,吻她的鼻子,掠过她的嘴巴去吻耳朵。 裴玉照被他吻得轻飘飘的,身下又有淫水滴滴落下来,很快被他用阳具抵在穴口磨,磨得她花枝乱颤,才贴在她耳边轻轻问她:“主人要么?” “要,难受死了——” 她被他按到几案上,因为花穴湿得不成样子了,阳具在劲腰的动作下噗嗤一声,绷胀着顶到了深处。她的腿都有些抖,勉强撑住了,又被他掐着腰肏得更深。 这是李却在柜子里看见的一切。 这是预备用来藏书的柜子,要透气的,细细密密的缝隙用纱布蒙上,不细看真注意不到。他在里面,却能把外面的一切看得清楚。 他看见了沉见徴是如何吻她的。 曾经他想过千遍万遍,骑着高头大马接她的亲,对着无数映亮她眉目的红烛,他一定要吻她,从发梢吻到眼下的泪痣,吻她的鼻子,吻她的小耳朵,最后吻她的唇。吻得她颤颤地回望他。 他再小心翼翼地替她脱去婚服,摘下头面,吻她的脖颈,一路吻到腰窝。 李却想到裴玉照说的话,她说,这小书房不过是他的闲情雅致。 闲情雅致?这明明是他知道她爱读书念诗,习风弄月,为了迎接她的到来,特意叫人搭的小书房,如今成了轻飘飘的闲情雅致。 还不是沉见徴这个狗东西害得。 可他凭什么? 难道是凭他淫贱,学来这些下作手段伺候她吗?——一定是这样,要不是因为这个淫货发着春勾引表妹,她能给他一个眼神吗? 都是这个畜牲毁了他翘首以盼的一切。 可是他这时竟拿这狗东西没办法,只能眼睁睁看着,看着他从表妹的颈子吻到腰窝,一下又一下地肏她,肏得她双腿发颤发抖,低低地呻吟。 都是叫他勾引的! “抬举你伺候她,伺候到床上去了”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长安的二月寒气逼人,大风吹得满庭的枝头乱飞,接二连三地拍在窗子上。一地苍白的日光,香云纱,连枝灯……破碎狼藉,多么凌乱不堪,她妖媚的脸庞却那么白净。 白到她眼底的潮色愈发刺目起来。 李却心烦意乱,只得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切。 眼见为实才是最可怕的,只要他看不见,大可告诉自己,她不曾与旁人做过什么。 裴玉照却没功夫想七想八,身后的人攻势急促了,含在她花穴里的阳具好似跟着胀大了一圈,圆硕的顶端也更硬了,戳在花心上,深深碾磨。 她站不住了,哭叫着拍打沉见徴的手臂。 察觉到阳具徐徐拔出去,她才松了一口气,攀着几案要爬起身来,竟又被沉见徴狠狠顶了回去。 她被突如其来地肏透了花心,方才隐秘的快感一发不可收拾,就这么晃着臀肉泻了身。 腿抖得厉害,简直要摔了,被沉见徴捞起来抱到几案上。 “主人……”沉见徴把头垫在她的肩膀上,贴着她的耳朵,说话的声音可一点不小,“主人好爱我,主人越来越爱我了,今天都舒服成这样。”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际,有一种濒死的痛感。 太子喜欢主人,是不会放过他的。 可是死了也好,省得主人嫁入东宫的时候,他要灰溜溜地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去看。他已经只有主人了,真到了她十里红妆,满头珠翠地嫁给旁人的那一日,同生不如死有什么分别。 死就死吧,他要太子记住这一日。他要让太子知道,无论如何,主人最怜惜的是他,主人最心疼的是他,绝不是别人。 太子能抢走主人的人,抢不走她的心。 沉见徴沉思着,好受了一些,把裴玉照抱得更紧。 裴玉照顺着这个动作低下头,迷迷糊糊地看见了什么,突然拍了他一巴掌:“你,你怎么了今天。”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的阳具,“它怎么还不软下来。” “主人……”沉见徴委屈地睁圆了眼睛,“我还没到……可是主人好累了。” 李却听到这里,在心底冷哼了一声,恶心他到不得了。 好一个贱人,看表妹心软,卖弄可怜来勾引她,真真手段高明。可再高明,也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,表妹一时觉得有意思罢了,还能喜欢上他不成? 她早说过,不会嫁给一个废物。 李却记得那一日,他是如何制造机缘巧合,如何让小沙弥带她到僧舍里,如何让那个小厮引导郑国公家的蠢货亲口说出他的阴谋。就是为了叫她知道,这畜牲是多么废物又阴毒,愚蠢又可笑,彻底断绝这门亲事的可能。 他知道阿爷喜欢这个外甥女,有意撮合她与自己的儿子结亲。 这些手足兄弟里,只有他与五弟没成家。他懂得五弟贪玩,还常常到吴王府去,日复一日地说娶妻的坏处,告诉他将来会如何被约束,骗他娶妻以后打猎吃酒通通别想,倒真给他吓到了。 如今五弟一听见娶妻的事就摇头,阿爷自然想把表妹赐婚给他。 反正依她的性子,郑国公世子已经全无可能了,沉见徴这一无所有的,她家里更看不上。归根到底,她还是会成为他的太子妃。 她与沉见徴的事情,不过是年纪小贪玩,将来嫁到东宫来,他好好待她,把顶顶好的东西都捧到她手上,让她慢慢收了心,迟早是一挥而散的过眼云烟。 李却终于释怀地笑了。 特别是瞧见她被肏得厉害了,难受了,蹙着汗湿的眉头,颤着漫水的眼睛,狠狠抓了沉见徴一背渗血的红痕,更是痛快。 他暗自骂了一句活该,犹嫌不够。 怎么不抓死这个狗东西。 “主人,要摔了,要摔了……”沉见徴倒不觉得痛,只是忧心忡忡地皱了眉,语气急促。 裴玉照真吓着了,他的阳具还在她身子里呢,要是摔了一跤,不得狠狠坐下去,还说不上有多疼呢。 她泪眼朦胧地挪了挪位子,拿手圈着沉见徴的脖子,身子瑟瑟地缩在他怀里,努力地收紧了小穴,张着腿,似乎是打算把阳具挤出去。 却听见沉见徴低低地笑了一声。 她立即反应过来,直起身子捶了一下他的肩膀:“好呀,你胆子大了,敢吓唬我了,看看回家了我怎么教训你。” 青筋鼓胀的手臂抱着她的腰,肩膀宽阔,肌肉紧实,仿佛是为了给她放手长的。因为够高,完全怀抱住了整个她,方才那句抱不住要摔了,实在没有说服力。 偏偏他还厚着脸皮卖可怜:“是主人说了,让小狗随心所欲一次。” 裴玉照一下抓住了关键:“哦,原来你的随心所欲就是吓唬我呀,既然这样的话,我就不要你这样的坏狗了。” 这下可打了蛇的七寸,沉见徴乖了,默不作声地把她抱回床上,简单擦洗过身子,再把衣服抱过来给她穿好,收拾了一地狼藉,怯怯地坐在床边。 这才敢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:“我不是坏狗,主人别不要我。” 裴玉照气笑了:“好了,傻得够可以的。等一下我再吃点东西,你去叫人预备马车——听说我阿娘回来了,依我阿爷那个爱热闹的性子,今天肯定要先到公主府吃一顿饭,快宵禁了才能回我们家。” “我们家?”沉见徴捕捉到这三个字,唇角再也压不住,暗暗地笑起来。 他是笑了,李却却再也笑不出来。 简简单单三个字,把他心底的所有自我欺骗与抵抗都击溃了。 他手上还抓着方才画的画儿,墨迹未干透,狠狠地攥紧了,轻轻一扯便粉碎了,可一地的尸骸解不尽他心头之恨。 裴玉照走出内殿的时候,忽地听见空荡荡的宫室里传来一声惊呼。显而易见是挥拳的声音,有人被摔到了墙上死死摁着,然后又是一拳。 万万没想到是太子的声音,带着止不尽的怒意的声音:“狗东西,抬举你伺候她,伺候到床上去了!” 被太子强吻后和哥哥告状 6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显德殿的门深深地闭合着,瑰丽的宫廷,华丽的殿宇,道道横门上着金锁,因为没有人声,寂寥的大殿像是蒙着老旧的尘灰,只有松柏枝烧出的烟在升腾。 裴玉照还没走出中殿,心头一紧,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。 果真瞧见了,沉见徴正被李却按在墙上,死死锁住了脖颈,一张赤红的脸青筋毕露,大约喘不上气来了。可他的胳膊明明空着,位子也很好,分明能还手。 除非他认了命给李却打死。 裴玉照吓了一跳,忙上去拉开他们,手忙脚乱地把沉见徴护在身后。 她怕闹出人命来,着急分辨:“太子殿下要做什么,你,你,他又不是划了卖身契到你这做奴隶的,岂能说打死就打死!就是给你做奴隶的,也是一条生生的人命。” 李却安静地听她说完,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,拍了拍掌:“好呀,叫本王开了眼了,好一对亡命鸳鸯。”他寒意透底的目光睥向沉见徴,“可某些人要记住了,就算如此,也是你亡命,她同旁人做鸳鸯。” 裴玉照不懂他为何发那么大的火,冷静下来,抬眼定定地看着他:“殿下要说什么,我们两个人说就是了,不干他的事。” “我们两个?”李却倒真叫她哄到了,恨恨地瞥沉见徴一眼,挑眉的神情颇为玩味。 裴玉照却顾不得太多,将心有不甘的沉见徴推了出去,蹑手蹑脚地合上内殿的门。李却站在门前,她也不客气了,如释重负地坐在塌上。jizai7.com “这事是我不对。”她好喘了一口气,才继续往下说,“他到底是殿下的手下,不是真成了我的人,我收了他是越俎代庖,叫你恼了。这样吧,我拿五百两黄金给殿下,一来,解了殿下的心头火。二来,算他彻底跟了我,也算名正言顺。” “名正言顺?”李却的目光好不容易温和下来,这时更与浴了火的剑一般,尖锐的,锋利的,割得她满面生痛。这就算了,他偏偏像个钉子一样钉在那儿。 她怔了怔:“殿下是嫌少吗?其实不少了,他又不是用金子打的人——算了,殿下嫌少的话,再拿一百两金子买他,也不是不可以——” 裴玉照再说不下去了,李却不知为何发了疯,狠狠地攥住她的手,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发梢上,话里话外皆是恼羞成怒:“少?你说少?” “怎么了?”她不明所以,“殿下嫌少可以直说啊,我又没说不给——” “唔……你,你要干嘛……唔……” 便是打死裴玉照也想不到,李却居然会把她推到寝床上一通乱亲。蓬勃的呼吸和青涩的吻一起砸在她唇上,一时如暴风一时如细雨,春日的冰河化在她口中,吻得她分不清天地东西。 她好不容易挣脱开,又叫李却抓住了两只手臂,按在头顶的枕头上。 李却冷冰冰的脸庞也化了水,从耳朵到脖颈红成一片,着迷了一般望着她的脸,似乎望够了,又好似又望不够,只好俯下身子亲一口她眼下的泪痣,饮鸩止渴。 却被惊吓之中的裴玉照甩了一巴掌。 “你,就算你要报复我,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吧。”她从他的怀里逃脱出来,心有余悸地往后退。 “报复?你当这是报复?”李却奈何不了她,只觉得一颗心被她掰碎了,难受得喘不上气,偏偏还想把碎了心给到她手上,让她安抚一番。 可是明知她会变本加厉地揉碎他的心。 方才吻她,实在是意外之举,李却如今清醒过来,也不敢造次了。他小心翼翼地去拉裴玉照的手,努力在心底酝酿温声细语的肺腑之言。 可还没拉上手,又被甩了一巴掌。 “你,你再这样,我就喊人了,我告诉舅舅去。” 她方才怕这两个人再打起来了,把沉见徴推得远远的。这下后悔了,如果沉见徴就站在门外,听见那番的动静,早该冲进来打他了。 李却被打懵了,摸了一下脸颊,想到自己一气之下无耻的举动,又因为她拒人千里之外的话痛心疾首。他悔恨交加,自暴自弃地倒在塌上。 他在表妹心里倒成了什么。 李却破罐子破摔:“好呀,你告诉阿爷去,告诉他我亲了你。反正他正为我不肯成亲的事焦头烂额,一听见这个,肯定高兴得不得了,立即将你许给我了。到时候你嫁给了我,日久天长,我有的是时间报复你呢。” “我看你算什么君子,全都是装的,根本就是个小人。”裴玉照又急又气,满腔怨恨地跑走了。 到了中殿,沉见徴见了她这模样,着急地迎上来,被她没好气地推开了。 她一路闷头往外走,谁也不管,谁也不顾,直到了内坊的一处小花园里,被人忽地掐住了肩膀。她才要骂人,一抬头,竟是裴容宁。 “怎么了瑟瑟,嗯,这是怎么了?”裴容宁忧心忡忡地望着她,“没事的,到底发生了什么,快和哥哥说。” “没什么。”她不高兴地踢了一脚石头,却更把自己的心事暴露在裴容宁眼前。 裴容宁真吓着了,询问的语气急切起来:“瑟瑟,难不成你还要瞒着哥哥不是,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,就是天塌下来,不也有哥哥给你顶着。” 方才李却再凶,再不可理喻,裴玉照都忍着了,一滴眼泪都没掉。这时候亲人一关心,她望着一池凋谢的莲花,反而有点止不住,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。 她一五一十地说,他们打架的事情,李却亲了她的事情,说要娶了她报复一辈子的事情,都说了,为了表示公正,还把自己一时兴起,拉着沉见徴在东宫白日宣淫的事情也讲给了裴容宁听。 裴容宁的眉头皱起来,压着声音叹了一句:“太子殿下倒也真是胡闹。” 又低头软语商量:“没什么事的,瑟瑟。好了,你不用再烦心了,哥哥会给你料理好。阿爷叫我来接你回公主府,跟阿兄到奉义门去,坐车回家好不好。” 裴玉照眼里含着一包泪,点了点头,脚已经跟着踏了出去,忽然觉得不对劲,怔怔地回头望了一圈:“不对呀,沉见徴呢?” “容宁觉得这妹夫如何”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这时日至中天,蓝艳艳的天衬着黑印印的影子,风大了,摇晃得像船舱里飘忽不定的煤油灯。两颗玉珠子从海底的盟誓里捞起来,浑身是水,照在近似发了霉的,黄阴阴的光下,成串地流下来。 可这青天白日下,何处见着了船舱,又何处见着了黑夜? 只是裴容宁的心罢了—— 他看着她流眼泪,实在不好受:“还管这个惹是生非的东西做什么?方才太子对你那般,他就在外头干看着?一点骨气没有,难道这就是你看上的人!” “他叫我赶到中殿去了,难道听得着?”裴玉照懊恼起来,“不成,我得回去找他。” 方才走出中殿的时候,有个黑压压的东西挡着了路,她气得头昏脑胀,随手就推开了。这时想来,恐怕那不是个死东西,而是沉见徴。 他留在那,再被李却碰见,不会出事吧? 厚沉沉的矮草丛被风吹得轻了,像淌了满地的血水,一阵急似一阵,猫爪子撕扯玻璃般刺在她耳边。明明是淡淡的草木味,却觉得血腥可怖。 喉咙里就有湿冷的东西要呕出来,她难以平复,却听见了沉见徴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:“主人,我在这呢。” 扭过身去,果真是他。 裴玉照惴惴不安,把他打谅了个遍,查验过不是妖怪假扮的,才放下心来。 也许是因为一线的生死叫人惶恐,也许是因为害怕失去一个亲近的人,她今日难得温柔,只是松了一口气:“好了,你在这就好了。” 裴容宁倒无话可说了,影子似的待在两个人身边,到奉义门,到马车上,一直一言不发。及至公主府,不仅不说话,还默默地与他们分开走。 ——与裴玉照分开走。 裴玉照一日没吃正经东西,真的饿了,虽然望着裴容宁的心在隐隐作痛,却顾不得疑惑,见长青她们烤了酥油,忙轻车熟路地端了一杯煎茶来吃。小银勺停在杯沿上,叮咚一声响得好听,裴玉照心里好受多了。 偏偏她的奶妈许娘来了,关切地抚了抚她的肩膀:“哎呀,我们姑娘这是同哥哥闹性子了?真是三更半夜见太阳,兄妹两个还一前一后走了。” “妈妈!”裴玉照一点不想听这话,嗔了一句,“我都饿成这样了,着急忙慌走过来,你也不管,尽关心无关紧要的事去。唉,可见不把瑟瑟放心上了。” 许娘唬着了:“姑娘又是一整日没吃东西?” “没有呀。”裴玉照仰头无辜地看了她一眼,“吃了一碗冰酥酪。” “我的天娘呦,一整日不吃东西,上来就吃冰疙瘩,这身子还要不要了。”许娘又急又吓,再不顾方才的事,立即张罗着要给她开小灶。 裴玉照就着又苦又涩的四物汤,吃了一碗热腾腾、滑嫩嫩的蛋羹。她饿太久,狠吃了一番,已经饱了,加上嘴里的药味挥之不去,到了晚些正经用膳的时候,一口也吃不下去。 她恹恹地夹了两筷子的河虾,吃得又细又慢。 裴盛见缝插针:“阿爷给你选的那门亲事怎么不好了?就闹得人人都知道你不高兴呀?” 裴玉照避而不答:“不是阿爷说的吗,食不言寝不语,瑟瑟还是不言不语好了。” 倒是长公主李清姝嗤笑了一声:“嘁,就你选的那人?不是我说呢,要是有朝一日老天无眼,让你做了月老,只怕是天底下的男男女女都要叫你冤死了。” 连同侍立一旁的丫鬟,一屋子的人全笑了,笑得裴盛不服气, “这叫什么话,是你偏要挑崔家的儿郎。再说了,这不是二儿媳的族兄弟吗,你亲口夸赞的——难道一家的人儿,还能有天壤之别了?” 裴容定着急了:“诶,阿爷你这,别什么事都和我们泱泱扯上干系。这都五服开外了,算几门子族兄弟?再说了,就他那人,你也不打听打听,真把瑟瑟嫁给他了,只怕我第一天就得上他家去要人!” 李清姝白了裴盛一眼:“真是的,读书脑子,人情傻子。你快别费心,我早给瑟瑟挑好了。” 裴玉照停了筷子,怔怔地问:“娘给我挑的谁呀?” 这是一家人的饭席,身边的丫鬟又都是心腹,没什么说不得的。 比较这些有的没的,李清姝更想把儿女的私情彻底断绝了,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:“你们也都见过了,宁宁的堂兄弟,如今改姓了沉的那个。瑟瑟,你觉得如何呢?” 裴玉照完全没料到,眼睛都不敢乱瞥,心不在焉:“好呀,很好呀,他在我手底下做事,对我言听计从,百依百顺的。” 李清姝却含着笑注视过去:“宁宁呢,觉得这妹夫如何?” 从来对她的事最上心的就是裴容宁,没一个人觉得这话古怪。 只有裴容宁懂得阿娘的警告,敛眉平平道:“好是好,就是身世低了些。陛下还心想着瑟瑟嫁到天家去呢。这头连王妃也不肯做,转头嫁一个侍卫,未免……” 这话踩了裴盛的尾巴,他一向好脾气,不知为何突然发了作,厉声教训裴玉照:“不成,这话没得商量,瑟瑟必须嫁给郑国公家的那个!” “我不嫁!”裴玉照也被踩了尾巴,着急道,“阿爷非要逼我嫁的话,索性我铰了头发做姑子去!” “姑子?”裴盛纳罕,“做姑子一不能吃酒,二不能吃肉,你能忍得几日?” “那我同上真师一起做道士去。” “做道士?不错,做道士可以吃酒吃肉,可道士还要做苦力呢!” “我做苦力?阿爷也舍得——” 裴玉照方才为了哄阿蛮吃饭,正坐在二哥与二嫂中间,这才气得站起身来,立即被二哥捂上了耳朵,被二嫂拉住了手。 裴容定也无奈了:“阿爷今儿是怎么了,好端端的一家人吃一次饭,非逼瑟瑟嫁人。人家多少女儿立了誓不嫁,就在家里孝顺爷娘的,阿爷从前不是还说羡慕得不行,事到如今,倒出尔反尔了?” 裴盛气不打一出来:“你们这话说的,倒是阿爷见不得瑟瑟好了?太子明里暗里地来我这要人,我能如何。她是做太子妃的性子吗?我只怕是到时候他们夫妻不睦了,要腆着个老脸去求退之放她出宫。”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,继续说下去:“再说你阿娘挑的那个人,嫁给他,就不说穷困潦倒的事儿了,再多钱阿爷都出得起!只是,他那里是护得住瑟瑟的?” 提着灯看见小狗割腕自尽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不嫁——”她忍无可忍,“什么世子什么太子,东边一个西边一个的,我一个都不嫁!岂止是做姑子,就是做鬼去我也不嫁!” 别说是裴玉照自己,要她嫁到天家去,裴盛才是头一个反对。 原因很简单,难道他那小妹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? 原也是立了誓不嫁人的,只在家里孝顺爷娘一辈子,好端端的一道圣旨进宫做了贵妃。到这还算是喜事,又高高兴兴生了五皇子五公主一对龙凤胎。 可后来他才明白,她分明是进宫做帝后间的受气包去了。 陛下与皇后不快了,就拿东西到她那儿一番行赏。两个人和好了,又默不作声给她扔到一旁。 后来闹了两出废后的事情,还是小小年纪的裴玉照两度引经据典,在大殿上同陛下细数废后的坏处,劝住了这回事。可是呢,陛下仍是陛下,皇后却不再是皇后,转而出家成了三清观里的上真师。 什么皇后,什么贵妃,谁尊谁贵,只是男人口中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。 更让裴盛对女儿的婚事草木皆兵。 父女两个一个比一个拉紧了弦,显得李清姝冷静多了,拉住裴盛的手调和:“我早说了,我挑人自有我的道理,几时说是嫁了?我是要他赘到咱们家来。” 这下竟皆大欢喜了,连乳妈怀里抱的阿蛮也嬉笑起来,拉着裴容定的袖子:“阿爷,什么叫赘到咱们家来呀。” “就是姑姑不嫁人了,以后连你的姑父一起做咱们家的人。” 阿蛮喜欢姑母在家的时候,总是有各式各样的果子吃,当然拍起掌来:“那可真是太好了!” 一家人剑拔弩张总是拔不起来的,到底是吃了顿和气的饭。 裴盛就怕女儿生他的气,一朝被蛇瞧了一眼,当他是要记怕十年的井绳子,只好温温柔柔地问:“瑟瑟几时回太平坊去,要不要阿爷的马车送你,那老车夫打马最是稳当的。” 李清姝的目光垂下来,一条绿眼睛长尾巴蛇似的缠在裴盛脸上,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:“你傻了,容宁那宅子里才动工改窗子,怎么住人?” “嗯。”裴玉照的脸颊在阴天里晒得火烫,“对呀,我在永平坊买了自己的宅子,出去住就是了。” 李清姝眼底闪过一瞬惊讶,很快压了下去,只在心底低低地叹了一句。 她本以为她这大儿子与小女儿之间,是从小太亲近了,长大了也不曾改正,渐渐地剪不断理还乱起来。这般看,难道是容宁一厢情愿的事? 看来没长大不懂事的不是瑟瑟,反而另有其人。 裴容宁当然察觉到了,面颊在夜里显得苍白,一摸是冰凉的,直凉到心窝里去。可目睹着阿娘看瑟瑟的目光细致地变化,又觉得宽慰。 他不再是个好儿子,却如愿了。 这种乱伦行径,嫌恶的目光,他一个人担负就好了。 “这怎么成,瑟瑟一个女儿家自己在外头住,与哥哥住一处不好嘛?” “唉呦,二郎,你快别啰嗦了。” 宵禁前,他望见妹妹的马车驱走,对这痛苦也甘之如饴了。 裴玉照不知道这其间的门道,坐在马车上,身旁坐的是沉见徴,却心有灵犀般,与裴容宁一起难受起来。尽管他们到底不是一个人,各有各的难受。 她难受,不过是今夜这顿饭的主旨,成亲成家,处处叫她与哥哥分别。她心上的旧疤静悄悄地躺在那儿喘息,没人去揭,却痛得不得了。 好在沉见徴在她身边,让她有了一丝安慰。 他于她也是一个万般亲近的人了,他没出意外,自然是一件大喜的事。有了大喜的事庆贺,伤心的事就可以暂时搁起来。 夜晚,烧的烟浓了,烛光金丝交错,裴玉照记起那辉煌的宫室,忽然来了气:“你这傻子,太子打你的时候,不敢还手就算了,干嘛不躲开,想叫他打死吗?” 他从东宫回来以后哑巴似的,眼见着他心绪重重,仿佛叫人烧焦了一颗心,眉目痛苦,只是顿顿地说:“能做主人的垫脚石,我也甘愿了。” 裴玉照恍然大悟,惊得呼吸都挤在鼻腔里。 李却撞破了他们的事情,必是要生气的。沉见徴以为她会欢天喜地地嫁作太子妃,为了永除祸患,不让她往后受人刁难,索性安安分分地等着李却给他打死了,把这口恶气出一个尽。 沉见徴当时不过是这么想的,可如今后悔起来,又觉得不妥。 王子犯法,虽说寻常判官拿不了他的罪,却当属天子鞠审的八议,先是议亲。一命偿一命是休想,可罚俸,禁闭,剥爵,万般皆有可能。 他就这么被打死了,死成一桩丑闻,死成主人新婚燕尔的污点。 倒不如自己静悄悄地死了算了…… 他颤颤地回望裴玉照,却望见她动了气的模样: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就算他这时拔了刀过来要杀你,我也会护着你的,再说难听点,只要你不做那些杀人放火,狐假虎威的肮脏事,我都会护着你的。说这种话,就是为了气我?” “不是的。”沉见徴怔了怔,止不住地眼酸,“可是主人为什么对我那么好?我到底何德何能?” 又是这样,又是这样的话。 他承受着裴玉照无条件的好,不自觉想到小时候,娘为了养活他,没日没夜地做绣活,后来眼睛都渐渐看不见了。那时的他无疑是个拖油瓶。 他想过死,可娘只有他一个儿子,没了负担的同时,也没了依靠。 可裴玉照呢,她从来众星捧月,缺一个他吗? 原来,他于她彻底是一个累赘。 他根本不懂裴玉照。 他不懂得,不懂她在阿娘与舅舅身上耳濡目染来的坏习惯。 他们是一脉相承来的敌我分明,诸如劫走她的畜牲,那就是界限分明的敌人,一条命在她眼里不比草芥更重。可当作了自己人,那怕他不是什么崔家的公子,只是她在街上捡来的乞丐,也比千金更重万金。 他根本不懂得她,也根本不能够懂得她。 她忍着气骂了一句:“装可怜,你就知道装可怜。” 两个人再没说一句话,甚至没有像平常一样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,而是各自闷头睡去。天光大亮的时候,裴玉照气消了一半,摸索着他的怀抱,却发觉身边早已人去楼空。 找遍了整个宅子也不见他的身影,裴玉照下意识怕起来。 她心乱如麻地找到太平坊去,叫阿霍打了马车,寻寻觅觅,过了一村又一村,终于找到了沉见徴从前带她来的农舍里。可她翻来覆去,照样都是空荡荡的。 裴玉照都不抱希望了,麻木地推开最后一道柴门,却见断断续续的尘灰吊子飞过来,里头仿佛趴着比人还高大的白蜘蛛,影沉沉的青日光吸住了目光,她隔了相当的距离望下去,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蜘蛛。 是沉见徴—— 油灯提进来,炭火封闭地烧着,一阵凉,一阵热,总归是痛得很难闻。 她都瞧见了。 一只手臂垂在地上,刀剜的道子不浅,血正汩汩地往外涌,淌了一地腥湿。他的脸庞从未这么白过,没有生气了,好似只是骨架子上贴了一层白缎子。 他的肉体就这般从她的指尖流走了。 你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狗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漫山遍野开着木槿花,又红又热,一路烧到喉咙里去,毒辣辣地噎住她的所有话语。他倒在鲜艳的血泊里,明明是有迹可循的,裴玉照却几乎不敢去看。 阿霍皱了皱眉,一句节哀停在嘴边。 这时的裴玉照突然回过头来,小心翼翼地捧着沉见徴的手腕,丝丝缕缕的声音颤抖起来,警铃大作:“偏了,割偏了——” 他们合力把他搬到了马车上,在这摇摇晃晃的世界里,沉见徴竟短暂地睁开了眼。 等他再次醒过来,已是三日以后。 裴玉照睡在他身边,因为疲惫,恹恹地半合着眼睛。她很快察觉到了,没有说话,扭头走到外院去,再回来,身后跟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。 沉见徴茫茫然地看着大夫把脉,才意识到自己没死。 他更发不解。 分明是没可能的事情,他走的时候,特地拿走了宅子里的许多东西,摆明自己是见钱眼开,偷主人家财物的逃奴。 在他以为,裴玉照一定会大发脾气,彻底把他丢到一旁。 但她非但没有这么做,还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,在他身边守了三日,在大夫面前无微不至地问他的伤情。甚至在大夫走后,温情脉脉地揽着他的头发。 她叹了一口气:“给你买了好些衣裳,待会儿试试好不好?还买了那许多书,以后我写东西的时候,你就在旁边看好了。东边的院子我叫人搭了一个练武场,你闲着的时候就去那里瞧瞧。” 沉见徴怔愣,长久没说话了,嗓子又沙又哑:“主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 裴玉照气笑了:“我对你还好呀?我对你难道不是非打即骂的吗——” “没有。”他声音低低的,却斩钉截铁,“主人从没有打过我,也没有骂过我。” 他埋头嗅她的发梢,弄得裴玉照好痒,笑着在他脸上咬了一口,以示惩戒:“你这到底是睁着眼说瞎话,还是记吃不记打呀?分明我好几次骂你打你。” “才没有。” 到了午后,阿霍送了一盅补身子的粥来,裴玉照从小胃口缺缺,对这种补物更是敬而远之。她只吃了两口,看得沉见徴很心疼。 他还是决定自己下厨,起码对她胃口。 正要切鱼片呢,立即被裴玉照逮着了。 “你拿刀干嘛?”这时的她有点草木皆兵,才分开会儿就找了过来。 沉见徴更难受了。 他曾以为,裴玉照不会为了他这样个小玩意伤怀。可是显而易见,她比他想的要好太多,如果他早明白这一点,绝不会草草了结自己。 他怕她伤心难过。 但他没忘了拦着裴玉照:“我弄晚饭呢,主人快别进来,你最讨厌这种油烟的味道。” 裴玉照才不管他:“谁知道你会不会再……你真是傻的,从没见过这么傻的。”她忍不住要知道,“到底是为什么?难道你不信我能护着你吗?” 她把一切归到李却的威胁上。 “是我错了,我以为你不会难过的——” 他话还没说完,裴玉照忽地瞪眼看着他,眼泪簇簇地落了一滴下来,她恨恨地骂他:“你真是!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!” 说完就要走。 沉见徴一时情急,冲冲地从后面揽住了她,死死地锁在怀里,几乎要与她融为一体:“我再不会做这傻事了,主人别走,不要离开我好不好。” 央求完就紧扣着她的十指,活像一条赖皮狗。 裴玉照转过身来,狠狠在他怀里抓打了一通,把这三天的煎熬发泄了个透。沉见徴挨了打,反而觉得痛快,恨不得叫她打得更用力些。 就在这个时候,有人叩了叩门,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们。 “瑟瑟,去小憩一会?” 裴容宁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,宵禁了,他今夜恐怕是要留宿。她这宅子还没买人,吃也必是一起吃的,沉见徴颇为友好地问过裴玉照他的口味,才大展身手起来。 可惜裴容宁一点儿也不友善。 裴容宁不理会这人献的殷勤,甚至没瞧他一眼,只是指桑骂槐:“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出戏,又不新奇了,瑟瑟也不是没见过。二公主养的小玩意,不是闹着上吊求一个封官吗?还不是叫驸马报了官府,一棍打死了,草席子一裹扔到——” 裴玉照皱着眉喊了一声:“阿兄!” 裴容宁敲打过他,已经得偿所愿,当然不再说下去,惹裴玉照不高兴。 他闲闲地吃了一口汤,偏移过话头:“明日去东宫的时候,坐哥哥上朝的马车,我送你到弘文馆里。” 那日事发突然,她撰的书还留在东宫,何况还与弘文馆里的校书合作了,他们亦有手头的活要她协助,三番五次地到裴容宁这求着她来。 沉见徴昏睡了三日,她不肯离开。 但这到底是她多年的心血,铁杵磨成针了,马上拨得云开见月明了,岂能因为这点小事毁于一旦。这可不是她的性子。 第二日裴容宁送她到东宫,为了不叫李却有可乘之机,坚持送到弘文馆里。 却还是撞见了。 她这状真是告得好不如告得巧,比告到陛下那还磨人心智,李却为此咬牙切齿,也只能颇为心虚地打招呼:“国公爷这是送妹妹来求学了。” 裴容宁只是不深不浅地笑了笑:“太子殿下不必寒暄。”言外之意,我们之间无话可说,“再说了,怎么能叫求学呢,是殿下弘文馆里的人央我们瑟瑟来的。” 李却真无话可说了。 一连七天,一概是裴容宁给她送到弘文馆门口,又从弘文馆给她接走,李却同样是个忙人,真是想道歉都没门。 直到圆寂法师带着西天取来的经文献给了陛下,那些校书郎忙于将经文抄写到简帛上,无暇其它。裴玉照反而闲了下来,偷溜到豹房里看望她的两只豹子。 还没到豹房,与得了空的李却撞了个正着,被他堵到一处小巷子里。 李却干笑了两声,道歉的话都到嘴边了,忽地想起来那日是她先在东宫与那个狗男人白日宣淫,又没好气地咽了回去。反而说了一句不可理喻的话:“把你那新宅子的钥匙给我一对?” 裴玉照诧异地皱眉,简直要骂他有病了。 他又继续辩解:“我只是不想你那兄长日日送你来,同个罗刹似的看着我。你给了我钥匙,我安排车马来接你。你放心,不叫你做亏本买卖,我与你交换一个秘密。” “秘密?”裴玉照无语,“你的秘密干我什么事?” “我的秘密?”李却一阵坏笑,“几时说是我的秘密了!是你长兄的秘密,那可是一直瞒着你在做的事。” “哥哥,我们这是在偷情吗?还是说,兄妹相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日头一步步攀上高墙,她的目光跟着一点一点移到李却的脸上去。 “切。”裴玉照扬起了脸,语气不屑,“我们兄妹从小好的跟一个人似的,阿兄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,我却不知道的。信你?当我是傻的呀?” 她已经背身离开,李却满不在乎,甚至得逞地挑了挑眉:“哦?那他要回凉州去了,你也知道?” 一阵血从裴玉照的头上涌来,她感到飞蛾扑火般层层迭迭的眩晕,急迫地回过身,急迫地反驳他:“你胡说八道,阿兄没道理回凉州去。” “是吗?他这几日不止一次同陛下提起,要到凉州去驻守。”李却只想挑拨离间,没想让她伤心,于是安慰道,“不过你放心,他是陛下在长安的眼睛,陛下怎么可能答应。何况他是个文官,岂有叫他保家卫国的道理?你们依旧是骨肉团圆。” 大魏出将入相早是惯例,文官只是安慰她的说辞。何况裴容宁的生父正是一举成名的崔大将军,他的母亲与继父又数载驻边,偏偏也是凉州。 只要陛下松口,这事八字就有了一撇。 她顿时无措起来,这样的危机不只一次降临在她身上,让她有了可怕的习惯——握不住裴容宁的手,她就要沉到足以叫人溺毙的深水里去了。 就像在凉州的时候,她悄悄松开了裴容宁的手,跑到昭武门下买软儿梨吃,被居心叵测的贼人掠走。 或是在清凉山下,她松开了裴容宁的手,坐上舅舅的高头大马,被凶神恶煞的老鹰叼到山脚下。 这些年她跨过了一道门,又一道门,从春风不度的凉州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去,长了一岁,又长了一岁,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,还是裴容宁的手边。 但如今哥哥要离开她了。 李却看着她愣愣递了一把钥匙过来,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,因为她形单影只的背影太落寞了,忽然有点儿后悔。 她今日居然没等裴容宁,自己出宫去了。 裴玉照晕头转向,由着马车在长安街巷里乱走,终于在一处小酒馆前叫停。秋娘见了她来,立即猜她要吃酒,忙不迭使唤酒博士搬酒。 裴玉照觉得好笑:“我没想买酒吃。” “哎呀,先别急着拍板,我这酒你定是喜欢的——”秋娘卖关子地眨了眨眼,“你不信就问这几个家伙,可烈的酒了,上午才半碗放倒五个大汉。” “烈酒好是好,可我又不喜欢没甜味的酒。”裴玉照鼓起嘴反对,“我只是想叫你给我做一斤杏子糖吃。” “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口味,才捣好的杏子,不过这酒你仔细吃。喏,虽然看着不多,却随便吃醉人的。你同你父兄三个酒鬼,勉强半个月的量。”秋娘也不跟她客气,张罗着搬酒到马车上,“看你这小苦瓜脸,人说借酒浇愁,你就浇一浇自己好了。” “卖我多少钱?”秋娘比了个手势,弄得她又气又笑,无奈地骂了一句,“奸商。” 可她回到府上,躲到穿廊下吃酒的时候,又觉得这钱花得很值。酸酸甜甜的杏子酒从来是她的最爱,何况今日的格外爽快,火一样烧到她心里去。 一坛一坛,她吃得越来越痛快,到后来,竟吃得一点不剩,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。 裴容宁找见她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轰隆隆的雷声昭示着一场瓢泼大雨。石头冰凉凉地反照着乌云,照见她的眉目间愁云不散,也是冰凉凉的。 他皱着眉,小心翼翼地给她抱起来,却还是把她闹醒了。 不但醒了,还撒酒疯,把他身后的薄披风脱下来,恶狠狠地丢到地上去,还没好气地叫他走开。裴容宁不理,就被她踹了一脚,一个踉跄摔到地上,狼狈透顶。 她被裴容宁紧紧揽在怀里,就算摔了也不痛,拍拍灰站了起来,有点蛮横地瞪着裴容宁:“你还来干嘛?” 裴容宁忍着痛起身,放低了声音哄她:“要下雨了。” “那你到凉州去啊,凉州不常下雨,我就在这淋死好了。”她阴阳怪气地说完,立即一屁股坐下去,抱着石头不肯撒手。 “谁同你说的?”裴容宁叹了一口气,“是,不错,可是哥哥到凉州去不好吗,你要成家了,哥哥也不能总在你眼前晃,叫你心烦是不是?” 裴玉照静静地听完,抱着那块石头,默默流眼泪。夜色把他们隔开了,天上的月亮像裴容宁的心一般,颤颤巍巍地蜷缩起来,慢慢小了一圈。 她骂他,同他大闹,裴容宁尚且可以应对。 可她只是流眼泪。 裴容宁妥协了,哽咽着揉她的头发:“那哥哥就不走。” “骗子。”裴玉照忽然有了反应,瞪瞪地看着他,把手上能摸到的所有东西都往他身上砸,“你根本不是我阿兄,你就是一个骗子!彻头彻尾的骗子。” “瑟瑟——” 她打断裴容宁,流着泪一阵冷笑:“瑟瑟是你叫的吗?你以为你画了皮就能假扮我阿兄?难道我认不出来,他会这样待我吗?你,你要干嘛——” 一阵天翻地覆,她被裴容宁扛到肩上去,径直往他留宿时住的西院走。 裴玉照大哭起来,哭得委屈,哭得可怜,揉着他的肩膀求他:“我不去,你放我下来,放我下来……阿兄!我不去!阿兄!裴容宁你这个混蛋——” “不要胡闹。”裴容宁叹了一口气,“阿兄带你去吃醒酒汤。” 她终于安静下来,可很快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,身子同话语一起发抖:“疼,阿兄,我扭到脚了。” 裴容宁如临大敌,借着长阶给她放下来,矮下身子去查验,还不忘急切地问她:“左脚?还是右脚?还能不能踩在地上?嗯?瑟瑟怎么不说话了?” 裴玉照当然不说话,她揪着他的领子亲了上去,缠着他吻,吻到两个人像痴痴地抱在迟早要沉没的小舟上,吻到整个长安像陷落了一样没有人气。裴容宁也疯了,失去底线地回吻着她。 可等他低低喘息起来,裴玉照却恶狠狠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,咬到见了血,突然痛快得大笑起来,分明是报复:“哥哥,我们这是在偷情吗?还是说,我们这是兄妹相奸?” 古时候的盟誓总是投到水里去的,他们的盟誓却被裴容宁亲手投到了她的眼泪里去。他的不辞而别叫她痛极了,报复的快感因此变本加厉,比烈酒还辛辣,比杏子还酸涩。 她太畅快了,以至于没有注意周围的一切。 没有注意到月亮升起来了,赤金的光连着低哑的雷声,少见的,稀奇的,凉阴阴地割裂开她的世界。那呜呜吼着的风声里,一双凄然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们。 “怎么,你那小男宠不中用了?”(与哥哥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这般惊天动地的恶闻丑事,谁都有资格揭穿。 可那双凄然的眼睛只是默默地合上。 裴容宁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,自然也没有发觉。他全然承受妹妹的报复,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:“瑟瑟,别闹了,倘若你那小男宠找来了……” 她在惊骇中仰头望着裴容宁:“他要是找来了,我就不要他了。” 这几日裴容宁显然对妹妹的小男宠有了改观,没再冷嘲热讽:“他对你不好吗?” “好。”她低下头,有点儿伤怀,小小声地说了一句,“可他又不是哥哥。” 他们太熟悉对方了,太明白对方了,裴容宁当然懂得妹妹的心。正因如此,他才要到凉州去,离开长安,让妹妹好好成家,好好过寻常人的日子。 只要他还在身边,妹妹无法不心伤,无法不像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。 他这时有种苍白的无力感,却依旧可靠,依旧稳重,依旧是裴玉照眼里那个叫人安心的哥哥。何况他沉沉地望着她:“到底为什么会这样,为什么哥哥走近一步,走远一步,都叫我的瑟瑟这样痛呢?” 裴玉照无力回应,只是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上:“阿兄,瑟瑟想吃醒酒汤了。” 裴容宁以为她这是想开了,懂事了,终于松了一口气,可等他端着醒酒药回到卧房的时候,又见她躲在被褥里,死死抓着床阑干不肯出来。 裴容宁用了千方百计,好不容易将她哄好,等她怯怯地出了被褥,却望见那一丝不挂,白得像冷玉一样的身子,梨花带雨地滴下蜜来。 她甚至得逞地挑了挑眉:“哥哥,你怎么又硬了呀?” 裴容宁这才恍然大悟—— 原来她方才躲着他,是在偷偷玩自己的小穴。 一阵血气蹿了上来,他的头又晕又热,难受极了。胯间的那混账东西更是硬得一发不可收拾,直挺挺地顶着袍子,胀得简直发痛。 裴容宁闭着眼坐在塌上,极力忍下这股邪火,依旧去哄她:“好了,瑟瑟,来吃醒酒汤。” 裴玉照非但不理他,还从寝床上攀着半个身子到坐榻,上手戳了戳他的袍子,坐到他腿上,疑惑地眨眼:“阿兄是不是看见瑟瑟就会硬呀?” 她这举动实在大胆,裴容宁措不及防,吓得与她大眼瞪小眼,撑着她的胳膊拽她下来。她的确老老实实从他腿上下来了,也不再憋着坏撩拨他。 却失望透顶地骂他:“真可笑,原来我的阿兄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。” “瑟瑟……” “你不配叫我瑟瑟了。”她黯然失色地收回目光,“哥哥以为我没有自己的世界吗?五娘、月奴、小姨,长青与采儿……个个都是牵挂。还有阿爷阿娘,还有妈妈,甚至还有沉见徴,难道我不在乎他们吗?你说你要带我走,我竟也答应你了。” “不是这般的——” “可是都这样了,你还不是把对我的承诺当成一个没用的东西一样踢到一旁。”她挑衅地睁圆了眼睛看他,打断他的话,气愤的脸庞似乎是一种控诉,“承认吧,你根本没有小时候那么爱我了。” 裴容宁几乎哑口无言:“如今不一样了。” “是,是,如今当然不一样了。”她一阵冷笑,笑得裴容宁心里发毛,“小时候我们只是哥哥与妹妹,如今不一样了,如今脏是吗?那我这个模样在你眼里,也很脏是不是?既然我这么恶心可笑,不如死了算了——” “死?哥哥几时会叫你死?”裴容宁再无法忍受她的严刑逼供,忽然拽她进了怀里,严丝密缝地抱紧她的身子。 他下定了决心般,吻了吻裴玉照的额头:“明天我接你回太平坊,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去也不分开了,好不好?就像阿兄带你从凉州回长安时,日日夜夜守着你那样。” 西院的钥匙她只给了哥哥,这四方的天地完全属于他们。 裴玉照难受太久,终于可以放声哭起来,下死力气抓着裴容宁的手臂,狠狠地发泄了个透。可很快,她攀着他的胸膛去吻他,努力寻求一个确定的答案。 裴容宁当然顺着她,陪她深深浅浅地吻了一通,又去吻她汗湿的头发,吻她精巧的鼻子,吻她尖尖的下颌。还要吻耳朵,轻轻地咬一口,莫名带着夸赞的语气说了一句:“这是我的瑟瑟的小耳朵。” 她痒得闷哼了一声,躲来躲去的,被他抱到了大腿上。 裴容宁十指交迭在一处,完全圈住了她的腰。只是片刻的时间,松开了,开始把着她的手去捏小肚子,追着她的耳朵咬:“我的瑟瑟是不是长肉了,好像不止呢,还长高了好些,长高了半个指节。” 这也是他对沉见徴有所改观的缘由。 可这些都过去了,此时此刻是他在瑟瑟的身边,将来他会把瑟瑟照顾得更好千倍万倍,就像从前那样。裴容宁略显伤感的眉目舒展开了,只是忍不住轻笑一声。 一切都苦尽甘来,无论如何,他再不会将瑟瑟推到别的男人身边了。 “哥哥,我又湿了……”裴玉照觉得自己在撒谎。她岂止是湿了,方才被他那般来来回回地吻,整个脑袋像酥掉了一样,连着喉咙都是一阵麻,心火一路烧到花穴里,淋淋地滴下蜜来。 裴容宁身下硬得吓人,却一点儿不着急,只是轻声笑着去挠她的痒痒肉,挠到她痒得无力反抗,后仰着扑进他怀里。直到她整张脸红透了,这才把阳具抵到花穴去蹭,蹭得她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胸膛上。 他虽然没有沉见徴壮硕,胸膛却是真的宽阔可靠。 裴玉照晕乎乎地低了头:“哥哥,你怎么不摸一摸它们?” 她的胸好酥,好痒,好希望哥哥捏一捏,揉一揉,最好是吃到嘴巴里用力吸一下,再慢条斯理地吃。可哥哥的手就在不远处,捏她的小肚子玩,偏偏冷落了它们。 裴容宁如她所愿地摸上去,还没握上去呢,只是蹭到了乳头,她突然尖尖地媚叫了一声。 裴容宁有些意外,在她耳边轻声诱哄:“怎么,你那小男宠还在养身子,不中用了?” 被阿兄抱在怀里肏到求饶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头一次吃醉酒,睁着那双媚得天真的眼睛,思绪却是泛白的,完全浸到雾蒙蒙的酒气里去。什么小男宠,她又不记得了:“啊,哥哥在说什么呀?” 裴容宁松了一口气,托着她的下巴转过她的头来,轻轻地啄了啄她的唇。 没必要再提无关紧要的人了。 裴玉照被他亲得连连闷哼,仿佛受不住渐渐深入骨髓的爱抚了,可裴容宁记得她的话,游动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乳房,又揉又搓,玩够了,又去握着另一个。 他沉迷于抚摸妹妹的滋味,仍不满足地游走在她身上每一处,似乎想把她画到心里去,裴玉照却不行了,腿软得化成了水,幽幽游到裴容宁眼底。 裴容宁终于放过她,扶着阳具贴在花穴上,低声问她:“瑟瑟,可以吗?” “嗯。”裴玉照难受坏了,着急地点了点头,因为哥哥是从背后抱着她的,到底要怎么做,她一点儿猜不透。 可是小穴还是被填满了,硬挺的阳具戳着敏感的肉,慢的,轻的,快感像春日的潮水一样漫上来。她淹没在哥哥的身体里,身不由己地懒散起来,只是不曾想哥哥会突然重顶一下。 “哥哥——”裴玉照惊得攀住床阑干,委屈巴巴地回望着他,“我不要这样。” 她这句哥哥,在一场慢条斯理的床事里,简直是一种轰轰烈烈的谴责,尤其是她还说,她不要这般,更让裴容宁愧疚。不要什么?不要同他这般,不要道德败坏这般,还是旁的? 裴容宁小心翼翼地问她:“不要什么?哥哥弄痛你了吗?” 裴玉照坦诚:“哥哥不要从后面抱着我,我不想看不见你。” 裴容宁如释重负,转过她的身子,面对面抱着她,却扶着阳具轻声笑了笑:“瑟瑟自己坐下去。” 裴玉照感觉耳边有蚊子嗡过,脸唰得一下红了,怯怯地点了点头,扭着身子往下坐。她本来就醉了,整个人是晕的,把控不好,行到一半的时候跌坐在他的阳具上,魂都要散了。 她腿软透了,险些滑到地上去,被裴容宁捞起来。 裴容宁托住她的腰,也把住了她的臀肉,就着这姿势抱着她起伏,一下又一下推着她的身子往阳具上撞,撞得花心颤颤巍巍地冲他绽放。 她嚷着要歇息一下,望着自己晃晃荡荡的胸脯走神,才片刻时间,又被裴容宁揽着撞回阳具上。他似乎有点不高兴:“不是要休息?想谁呢?” “什么呀?”裴玉照晕乎乎地坐在他的大腿上,因为被凶了,立即呲着牙吓唬回去。 裴容宁没她那么强的报复心,只是摸摸她的头,俯下身去叼住她的乳尖,磨豆子似的磨了一通,顺势含住整个乳房,用力地吸一口,吸得裴玉照头皮发麻。 “嗯嗯……” 他去换另一边:“舒服了?” 裴玉照半梦半醒,身体的反应却很直白,舒服了,受不住了,腰肢就躲避着扭动一下。尤其是阳具撞得快了,整个人就会发着抖蜷缩起来。 明明只要再狠狠撞一下,她就会呻吟着抵达高潮,可无论裴容宁怎么哄她,都不让再动了。 他是溺爱妹妹的哥哥,不妥协是不可能的,转头去吃她的雪乳,吃她的小肚子,恨不能吃她的花穴。可以抓着她的大腿,不理会她的叫停,用鼻梁,用嘴巴,又吃又磨,直到她酣畅淋漓。 他不知道裴玉照这时有多敏感,分明他没有动,却清清楚楚感觉到花穴里有一根肉棒在肏她,不管她怎么去躲,躲到何处去,都会追回来抵着她的花心。 同哥哥做这些,总是不一样的。 就算哥哥身上与火炉一样滚烫,呼吸声急促地拍在她耳边,动作也总是小小的,慢慢的,只要她哼一声,就会停下来问她难不难受。 身上舒服,心里更舒服。 她原本想好好珍惜这点温柔,迟迟不肯让他做下去,却有点儿忍不住了,攀着他的脖子倒在床上。她掩着自己白里透红的乳房,别开了头,羞赧道:“哥哥,可不可以快快地肏瑟瑟。” 裴容宁红着脸喘息,竟然微不可见地咽了咽口水。 后来他肏弄的动作真的快了起来,她又无力承受,摇着头哭了起来:“好大,太大了……” 因为快起来,鼓胀的阳具尺寸更为凸显,她方才看见过,只是阿兄的那玩意生得白,干干净净的一根,并没多吓人,直到这时毫不留情地肏弄起来,裴玉照才知道它的厉害。 呻吟声又紧又密,她喘不上气来,死死抱着裴容宁紧窄的腰。 旁人眼里,裴容宁大约是一个文文弱弱的玉面郎君,可她知道,阿兄身上不但处处都长着肌肉,还长得又劲又瘦,漂亮得同一副画似的。 她抱着他,就觉得安心。 虽然裴容宁这时正掐着她的腰,把着她的腿,肏她的动作没一刻停歇。 风声大了,听不清人说话,裴容宁只瞧见她满面潮红,腿肚子抖得越来越厉害,显然是要高潮了。他更快起来,甚至裴玉照瘫在床上了,也给她提起来狠狠肏进去。 还要趴在她耳边,颇骄傲地说了一句:“阿兄的小阿玉生得真好看。” 他可算记起来了,这个独属于他的称呼。 就是这一下,给她肏透了。 她身后垫着白纱,浪潮给她撞进那个昏昏沉沉的世界,白光闪过来,仿佛一只新生的雏鸟从她胸脯里飞了出来,身下却是一只被雨浇湿的麻雀,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的痛快。 裴容宁被她浇得一个激灵,咬着她的耳朵丢了出来。 他们兄妹生得像,绸缎似的头发垂在一处,背着灯光,沉着两双媚得纯洁漂亮的眼睛,如若身子下没有暗度陈仓,倒真是温馨的一幕。 可尽管如此,他们还是看着对方微微笑了。 可惜夜色里虚飘飘的月亮终究是沉了,她闪动的睫毛像冰凉的星子,裴容宁一摸,果真是凉的,许许多多的鼻息蹦到他手心,也是凉的,简直凉得不似活人。 一道触目惊心的白闪电劈了下来,雷声轰轰作响,隐约一场风暴的前奏。 裴玉照睁圆了蒙着水壳的眼睛,仓促地,可怜地,从醉意里短暂地醒了过来,惴惴不安地问他:“阿兄,这雷……会不会是来劈瑟瑟的。” 睡奸后妹妹突然醒了()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胡闹。”裴容宁立即斥责了她,语气却温柔至极,他还摸着她的脸颊,轻声安抚,“便是这雷劈下来,也该第一个劈死哥哥,与我的小阿玉没有干系。” “不要。”她拽紧裴容宁的手,连连摇头,“哥哥出事了,瑟瑟可怎么办?” 裴容宁原是想安慰她,这下反倒弄巧成拙,害她更发不安起来。 不安的后果,就是变本加厉地依赖他,无论到何处都同只小猫似的挂在他脖子上。就连两个人泡在浴桶里的时候,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。 裴容宁腾不出手给她洗头发,只好摸摸她的耳朵,一本正经地吓唬她:“你就不怕给哥哥蹭硬了,等下在浴室里……” 不安的时候总渴求亲密,才翻来覆去地做了三次,裴玉照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,听到这威胁,忙一个鲤鱼翻身滑进水里去。 裴容宁怕她呛水,反应极快,握着她的手放在浴桶上。她背对着他,细密而乌黑的头发垂下来,轻飘飘的,柔软的,泼墨一般化在水里。 再往下是她薄薄的脊背,她漂亮的腰窝,还有,隐秘的花穴。 替她洗头发时,浴桶里腾腾的热气攀上来,黏住他的呼吸。妹妹银白的手臂正晃悠着划水,水纹一路划到裴容宁眼底,心头漾起来的滚烫无论如何都止不住。rouw enwu7 明明浸在水里,整个人却像火烧的一样。 回到卧房的时候,裴容宁揽着她的头发,依旧温柔地哄她睡觉。 只是面上有多平静,心头的火就烧得有多厉害。 偏偏裴玉照还一无所知地粘着他:“哥哥为什么一直摸我的头发呀?” 裴容宁轻笑一声:“你不是最喜欢哥哥这样哄你睡觉啦?” “对哦。”裴玉照红着脸低下头,忽然爬到他胸膛上躺了下来,“那我要在哥哥身上睡觉。” 裴容宁才想打断她,不曾想她已经合着眼睛进入梦乡了,也真是累坏了,难得睡得这么沉,甚至没发觉自己硬起来的阳具正抵在她腿间。 她睡了,裴容宁却是别想睡了。 酒醉的人睡得不安分,双腿不时地蹭一蹭,挤得阳具勃跳起来,叫裴容宁忍不住闷哼了一声。 他对妹妹的身子实在要不够,就像妹妹为了报复他说的那句话。 ——“阿兄是不是看见瑟瑟就会硬?” 裴容宁觉得自己真够无耻的,起码不算一个好哥哥。 谁家好哥哥会同妹妹做这种事,谁家好哥哥会把妹妹肏得又哭又闹,谁家好哥哥会在妹妹睡着以后,握住她的手摸上阳具,低喘着撸弄起来。 甚至撸弄不够,还在妹妹睡着以后发情一般肏她的穴。 裴容宁把着她发软的双腿,忍不住在腿肉上亲了一口,亲过了,兴奋地挺动起腰身,挺得阳具噗嗤噗嗤地在花穴里进出,捣到花蜜滴滴流到腿上来。 外头雨都小了,许是过去了很久。 动作快了,越来越快,裴容宁也越来越兴奋,正在睡梦里的裴玉照低声呻吟起来,嘴里不住地闷哼:“不要了,真的不要了……” 裴容宁见到她这模样,觉得好笑,却起了坏心,凑在她脸颊上:“不要谁的?好瑟瑟告诉哥哥,谁弄得你更舒服?是哥哥弄得更舒服,还是你那小男宠弄得舒服?那瑟瑟更喜欢谁弄你?” 指望一个睡着的酒鬼回答这些问题,他是痴心妄想,自然没得到答案。 裴容宁只好更卖力地动起来,身体力行地证明一切。 又捣弄了百十下,终于在妹妹颤抖的身子里突突地射了出来。 裴玉照却醒了,茫茫然地看着他:“哥哥……”他心虚起来,好在妹妹没发觉,只是问了一句,“哥哥,我是不是还没吃药呢?” “吃什么药?”裴容宁替她拨开额头上的碎发,轻声道,“起来吃醒酒汤好不好?” “不好!”裴玉照大声反对,“哥哥要是再叫我吃醒酒汤,那我今天晚上就不睡觉了。” “醒酒汤都不吃,倒是惦记着吃药了?” “那当然啦,我又不是傻子,知道疼啊,今天要是不吃药的话,小腹那里要疼一天的。” 裴容宁如临大敌,忙把她揽到膝盖上,摸了摸她的头发,认真又急切地询问:“怎么了?吃的是什么药?好端端为什么疼起来了?早也不告诉哥哥?” 她懵了似的睁开眼:“这几日不是天气暖嘛,我都换了薄靴子了,谁知前几日倒春寒下了雪,靴子一下湿了。一天冻下来,回去就疼了。” 裴容宁心疼地皱起了眉,又悔又恨。 悔自己退缩,把妹妹推到别的男人那里,让她这样受罪。 恨自己愚蠢,愚蠢到相信那个男人能照顾好妹妹。 甚至那缘由也浅薄,不过是望见妹妹脸上似乎生出了久违的婴儿肥,不过是望见妹妹时隔多年再次长高了,不过是望见她日日带着笑脸。 她这几日在马车上总捧着银壶子吃,裴容宁还颇生气地夺了去,责怪她一大早上吃冷酒。 当时的妹妹却说:“吓,这不是酒啦,沉见徴啰嗦得很,我要吃一口酒他是要哇哇叫的。这是他给我灌的牛乳,说什么,吃了之后晚上更好睡觉。” 可是妹妹分明爱吃牛乳做的一切食物,唯独不爱吃牛乳。 他惶恐于这点变化,却只能装聋作哑。 还记得那一日,雪化了,砖石又湿又滑,他特地把妹妹送到院子里,撞见等候妹妹已久的沉见徴。妹妹那时都不管自己,高高兴兴地扑到他的怀里。 至于沉见徴,欢呼着给妹妹抱到肩上去,把着她的两条腿往屋子里走。 后来望见他,才怯怯地要给妹妹放下来。 裴容宁自认是天之骄子,什么都不比沉见徴这个失落的堂弟差,可这位堂弟与妹妹之间的愉快,还是让他自惭形愧。 他们之间是欢乐的,可裴容宁呢,妹妹说过的,他总是叫她流泪。 他这才生出远走他乡的念头。 好在妹妹爱他。 裴容宁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:“药在何处呢?” “在上房——” 上房? ——妹妹同别人的爱巢。 他在下逐客令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上房的屋檐又绿又湿,一阵风刮过来,刹时一地狼藉的落叶。屋子里的灯火忽明忽暗,却定定照向窗外,仿佛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裴容宁。 他把妹妹抱进卧房的时候,沉见徴正满眼落寞地守在窗下。 “她吃醉了。”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错在一处,各有各的难堪,可难堪过了,无事发生,沉见徴依旧起身来,伸手要接过在他臂弯里睡得正香的裴玉照。 裴容宁当然不让,自顾自地把妹妹安放在床上,盖好被褥,转头吩咐沉见徴:“弄点醒酒汤来。” 他们诡异地默契起来,一个利索地熬了一碗醒酒汤端来,一个轻声细语地给她哄醒,甚至交替着一勺一勺给她喂醒酒汤,擦嘴边的残渣。 直到裴玉照醒过来,这份和谐才被打破。 她怔怔地坐了会儿,居然扑进了沉见徴的怀里,一边带着哭腔抱怨,一边捶他的手臂:“都是你不让我吃酒,这下好了吧,秃和尚沾荤腥一发不可收拾了……头真的好疼……” 沉见徴吓了一跳:“主人这是喝了多少酒呀?” 裴玉照揉了揉脑袋,眨着眼睛回想:“秋娘说,好似是能吃半个月的酒,嗳,我当她吹牛呢,全吃了,也不曾想自己是会吃醉的呀!” 沉见徴愧疚起来:“那我再不要逼主人戒酒了,以后每天吃一些些好不好?” 裴玉照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,拧了一把他的脸颊:“当然啦,你还敢管我了!”她又疑惑,“我是在什么地方吃醉的?你给我抱回来的?” “不是呀,是哥哥给你抱回来的。”沉见徴的目光挪到她身后去,“我还以为主人今夜回公主府住了。” 她茫茫然地转过了头,摇摇晃晃的目光在风中回荡,因为雨天的夜色瘦削,再美的眼睛也沾上了凄然的滋味,望着裴容宁,神色只是残忍的天真。 这般柔和的眼神,却像钉子一样打在裴容宁心里,血直贱到脸上去。 她的疑惑,她的不解,她的茫然,无一例外诉说着同一件事。 ——她喝到断片儿了。 裴容宁一阵苦笑,笑自己蠢,蠢到把一个酒鬼说的话当真。 然而更蠢的是,他早该知道了,阿爷同弟弟不就是最好的先例,从来千杯不倒万杯不醉,可一旦吃醉了,便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不会记得。他明明知道的,怎么会忘了。 这便算了,只是她一定还会因为他远走凉州的打算恨他。 他不甘心,尤其是不甘心沉见徴僭越过妹妹,给他下逐客令:“我该侍候主人去洗澡了,恐怕哥哥还得回避一下。” 这几日裴容宁对他有了改观,态度温和起来,他立即蹬鼻子上脸,改了口,跟着瑟瑟叫哥哥。仿佛他已经是瑟瑟过了门的正夫,裴容宁这个哥哥倒成了外人。 裴容宁脱口而出:“她洗过了……在国公府,下人伺候她洗过了。” 他也并不是成心报复,只是瑟瑟一夜洗过两回澡,总在水里进进出出的迟早要着凉,方才仅仅简单擦拭了身子,小穴里还留着他的精液。 原是想着吃过药就把瑟瑟带走,这下大约是痴心妄想。 要是叫这个东西发现,更不好了。 裴容宁仍想挣扎一番:“瑟瑟,明日哥哥带你回太平坊去。” 裴玉照想着太子说的话,心里本就不好受,枕着沉见徴的手臂,惶恐地摇了摇头:“我为什么要同阿兄回去,住自己的宅子难道不好不自在吗?” 裴容宁只得黯然失色地离场。 深不见底的长廊里射出烛台的火光,他的心也在炎热地烧着,里头的欢声笑语像柔软的水源,可是离奇,这水源浇到火上,反而把火浇得越来越旺。 他终于忍不住,躲在不可告人的角落,窥视起妹妹与旁人的温馨。 “你给他们都喂饭啦!”裴玉照惊喜地揽过几案上趴着的狮子猫,笑着夸赞道,“我的小狗可真乖,给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的,我都没什么可操心的了。” 沉见徴扬了扬唇角,十分自然地低下头。 裴玉照看出他的意图,奖励式地摸了摸他的头:“那小狗自己吃了不曾?” 他连连摇头:“没有,我想等主人回来一起吃——” 裴玉照抿着唇:“那好吧,看在你那么乖的份上,我就陪你一起好了。” “主人等我一等。” 裴容宁痛不可当,才想悄悄地离开,却被追上来的沉见徴叫住了。 他那黑压压的睫毛底下藏着一双倔强气的眼睛,少年人的光彩,在这般昏沉的夜里也不曾黯淡。他不知几时有的胆子,直直地盯着裴容宁:“哥哥大可以放心,我会照顾好瑟瑟的。” 李却示威般说,“瑟瑟,我们还日久天长呢。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你如何照顾好她?”裴容宁觉得好笑,话里话外透着讥讽,“钱、本事、地位……总得有一样在身吧?别因为瑟瑟心好夸了你几句,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——你吃的、用的、住的有一样是自己的吗?” 他气短:“我——” 裴容宁更把刀往他心窝子上插:“你原是我伯父的儿子,大伯走后,你便是崔家大宗的族长,合该比我还高一截。可你连族产都护不住,连姓氏都护不住,我又怎么信你能照顾好瑟瑟?” 裴容宁其实知道自己是无理辩三分。 伯父去世的时候沉见徴尚且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孩,岂有叫他护着族产的道理。 可他无法不为妹妹的事怄气,更无法把气撒到妹妹头上。他们毕竟是兄妹,不是争得你死我活的仇敌,他只要妹妹高兴就好,赢家输家,别无所求。 至于沉见徴,送上来挨骂,承受话里话外的尖酸刻薄,是他活该。 这一番骂下来,沉见徴已是无法抬头。 他们都同样改去了崔姓,偏偏一个叫人骂作野种,轰轰烈烈地逐出了家门。一个只是为了哄自己的新阿爷高兴,随口就改去了,轻飘飘的不当一回事。 没人敢说裴容宁不是崔家人,也没人会这么说。 同样的事,不同的命。 沉见徴知道自己身世不如他,又不如他年少有为,处处自卑,处处羞惭。但他想到裴玉照,想到她是如何捧着他的脸夸赞他的,又生出没由来的勇气。 他大着胆子表衷心:“何副率说,来年把我调到幽州去驻边,只两年就回来了,也算博个功名。我知道自己卑贱配不上瑟瑟,可是我是真心想谋一个——” 裴容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仿佛看一个笑话:“何副率是谁的人?” “太子的人。” 裴容宁淡淡地回应:“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?” 他后脊生寒,无力回应,裴容宁却幽幽地说了下去:“我们家也不指望你什么,老老实实在瑟瑟身边做一个逗她开心的小宠就是了,不要凭空生出叫她伤心的事来。” 裴容宁最后留下一句警告:“还有,你称我一句堂兄已是给你脸面,哥哥也是你叫的?可笑——别以为你待在瑟瑟身边就是她的什么人了。” 他心事重重地望着裴容宁走远,幽暗的夜色里雨凄凄下了一夜,他不得安枕,因此听了一夜,直到早起裴玉照梳妆的时候,仍在回想。 沉见徴颇不放心:“这些日子,太子殿下有刁难过主人吗?” “他有什么可刁难我的?” 不曾想一语中的,李却的刁难来得就是这般出人意料。 原只是她困了,打算在弘文馆的厢房里午歇,小黄门同她说厢房正在修葺,没法住人,引她到显德殿歇息。她心有余悸,便说今天不歇息了,立即就有三个宫娥跪下来,哭得梨花带雨,说照料不好她,必是要挨一顿狠罚的。 她一心软,满口答应了。 可到了显德殿,李却居然正在里头等着。 她反应过来,觉得准没有好事,转头要走,却发现殿门早就被人关上了。而且任她怎么敲打,怎么叫喊,都没有人理会,显然是计划好的。 李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她不关心,只想马上离开。 她站在门前,看见他步步逼近过来,更心生畏惧,摸索着抓住身后的瓷瓶子,随时准备抄起来打人。 李却慢悠悠地看着她的动作,嗤了一声:“你这是打算干什么,行凶?还是行刺?” 裴玉照气不打一出来:“我倒要问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!” 李却抬眼,学着她说话的语气,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:“我倒要问表妹是什么意思?‘哥哥,我们这是在偷情吗?还是说,我们这是兄妹相奸?’,这话,你记得吧?还是说,你不记得了,你那混账哥哥记得?” 裴玉照像是被蒙头打了一棍,彻底懵了,不敢相信地看着他。 李却见了她这模样,只是沉着气,晃了晃挂在指尖的钥匙。 裴玉照后知后觉,几乎是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:“你,你,你这是擅闯民宅。” “那你呢,你呢?你难道不知道大魏律里兄妹相奸是什么罪吗?就算你不知道,你那混账哥哥也总该知道?嗯?我当你们兄妹只是要好,不曾想竟这么脏!” “脏?”她心碎掉一般抬起眼来,“那也不干我哥哥的事,是我情愿的。” “你情愿?”李却真的动了气,突然攥着她的手臂,怒火腾腾地说道,“他大了你几岁?嗯?他二十六你十六,更别提他是陛下一手教出来的老狐狸,又阴又毒,纵是我比你大了两岁,遇着他还要脱层皮呢!你情愿?我看你是脑子叫人吃了。” 裴玉照奋力甩开他的手,冷冷道:“殿下别再假惺惺的了,你要什么直说就是。” “这是你说的。”李却阴沉着脸,别开头不去看她,“我要你陪着我。” 不过是说得好听,陪着他,实际就是与他做那档子事的意思。他虽然年轻,相貌也不羁,但做事总是古板,裴玉照满眼震惊:“你,你怎么能——” 李却感觉有刀在剜自己的脸,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:“现在,亲我一口。” 她又后悔又难受,低着自己的头,无能为力地哑声出口:“殿下可以自便。” “自便?”李却顶着火烧一样灼痛的脸,忍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,张扬地笑了一声,只是看着她,“我自便的话,就不是亲一下脸颊那么简单的事情了。” 她心知肚明这事被揭穿的后果,不得不向他妥协,怔怔地踮起脚,僵持半天,才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吻。这般已经很难堪了,李却偏偏还把她拽进怀里。 她忍着心底的压抑:“不是说亲一下就好了……” 李却揽着她,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。 过了好久,他自顾自地去抚摸她的左手,抚摸过了,深深地握紧她的手心,嗤笑一声,示威般呢喃起来:“瑟瑟,我们还日久天长呢。” 你知道谁在外面吗,要不要我叫他进来看(太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依她以为,李却这是见色起意,饥不择食到自己表妹头上来了。 可李却竟然松开了她:“我叫人送你回去。” 他闲闲地整了整袖子,一副松散的模样,仿佛方才的事情只不过一个玩笑。裴玉照如释重负,恨不得立即跑到外头去,结果又被他拽住了。 他还贴在她耳边:“后日我从宗正寺回来,你在丽正殿等着我,我同你做些别的。”他轻声笑了笑,却有点儿咬牙切齿,“你最好不要再同你那个小男宠亲近,哦,尤其是你那个混账哥哥。” 长安下着似雾非雾的雨,她偏过头去,伞也不撑就走了。李却望着她的背影,像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,声嘶力竭地挽留过了,最后只留住了她瘦削的侧颜。 已是两日以后,裴玉照迎着光坐在丽正殿的窗下,眼底暗沉沉的。 李却从殿外走来,看见的便是那落寞的侧颜。 他见惯了她活泼明媚的脸,实在不习惯,甚至品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,又酸又涩,无边无际的孤独感潮水般涌没后,只剩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绞痛。 李却觉得这不过是错觉。 她都在身边了,他还有什么可孤独的? 李却渐渐微笑起来,端着个落了锁的匣子,把她抱在膝盖上,温声细语地同她说话: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,你得教教我。” 他怕弄伤她,这两日得空的时候,一直拿着写房中术的书在琢磨。匣子里的东西是他添置好的,有梨花油、勉铃、银托子……实在淫荡的物件,他买这些,已是彻底舍弃了脸面。 可他要表妹陪着他,这点诚意应当是要有的。 却不曾想这些在裴玉照眼里,全是变着法的折辱。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李却一眼,气急之下要挣脱他:“殿下既不会的话,还是算了罢——” 李却忙把她抱紧,哄道:“这是怎么了,你不喜欢的话,大可不要这些,生什么气?” 裴玉照早就把他想成了趁人之危的小人,就算他这般哄着她顺着她,也只是将信将疑。她疑心有更大的圈套等着她,怔怔地问:“殿下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我能是什么意思?”李却吻了吻她的侧脸,叹气道,“我们慢慢来好不好?” 床笫之欢慢慢来,接纳他也是慢慢来。 没办法,他与她有太多美好的记忆,没人能够轻易释怀。他忘不了,她从凉州回来的时候,就养在他阿娘的寝宫里,忘不了他们在大殿里你追我赶地长大。 到后来,他依旧在后面追赶,裴玉照却不吭不响地离开了。 他以为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。 长大了,就不得不分开。 他仍在伤怀,这时的裴玉照低了低头,轻声开口:“就用这些吧。” 她只想快点结束,赶在宵禁前回家去。 到底是逼迫,李却只好自己去尝试,等她身上层层衣服掉落在地,把勉铃沾了梨花油,并着一根手指,慢慢地推进她的花穴里。突然到了某个位子,勉铃在他指尖嗡了一下,嗡得他头皮都麻了。 他无措起来,把手指抽出来,却看见指尖沾着晶莹的水液。 这下李却更是羞不可当。 他整个脑袋都是懵的,默不作声地把头埋在裴玉照的颈窝里,不经意间烧红了半边脸。偏偏这时的勉铃正在裴玉照身子里作乱,颤颤巍巍地摇个不停,一时撞在花心上,弄得她咬着牙也克制不住娇吟。 这勉铃看着是个死物件,竟自己动了起来,动得还不是一般快。 她始料不及,受不住了,只能拽着李却的手臂喘息。 一声一声,丝线一样悬在他耳边,把他的欲望提起提落。他努力掩饰自己的怪异,可裴玉照呻吟着倒在了他怀里,乳波阵阵的胸脯就贴在他手边。 蹭到一下,是十足的软,李却感觉自己手指都酥了。 他装作好心:“很难受吗?要不要揉一下?” 得了裴玉照的准许,他理直气壮起来,试探着握上她的一只胸脯,眼见着雪白的乳肉指缝里溢出来,李却连手指都酥麻了,一路紧涩到心里去,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喟叹:“好软……” 裴玉照瞪了他一眼:“你,你说什么呢?” 还没来得及恼他,花穴里的勉铃又是一阵狠晃,快感紧得她扭着腰躲避。满面的潮红,像一块雪白的酥酪叫人含在了嘴里,薄薄地化出了水来,染上唇边的胭脂。 李却看得眼热,有点嫉妒那勉铃,故技重施:“很难受吗?要不要我帮你取出来?” “嗯。”裴玉照汪着一壳子水雾,连连点头。 可她没想到,李却取出勉铃以后,会把她抱到内殿的门上。 他觉得难堪,不想叫人看见这副羞红的样子,从后背握着她的腰,把她的双手按在内殿门上:“扶着。” 裴玉照把手撑在那儿,站在他身前,只觉得花穴里有水滴到地上去。她与李却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犟,定是不会放下脸面去清理的,她又想到有人会见到这股来自她的水渍,羞得头都抬不起来。 她委屈道:“你,我不要在这。” 李却与她斗起嘴来:“不许,就要在这。” “凭什么在这?” “凭什么不在这——” 裴玉照来气了,才要与他逞一时口舌之快,他竟把阳具放出来,顶在花穴口,蹭一个端头进去,又拔出来,再蹭进去,磨得她脾气都没了。 “你到底要干——”裴玉照被他硬生生打断了,“啊!” 他突然重重顶了进去,抓着裴玉照的臀肉捣弄起来。他毫无章法,一时慢,一时快,慢起来像在摸索着什么,快起来就疯了似的顶撞花心,弄得裴玉照双腿打颤,整个人发着抖摔到大殿门上。 李却在这时凑到了她耳边,得逞地笑了一声:“你知道谁在外头吗?要不要我叫他进来看你在做什么?” 那你就让他滚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急促的凉风吹进来,影影绰绰的连枝灯也变得破碎。李却的脸上烧着重迭的阴影,近似鬼魅的形神,在她眼里,那是一个无比怪异的笑容。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抵触情绪再次攀高,她恶狠狠地骂道:“太子殿下到底要干什么?啊?我得罪你了吗?为什么你从小到大都这样讨厌?” “你说什么?”李却不可置信,仿佛一把刀子插在心上,掰着她的手臂逼问,“我从小到大都这样讨厌?” “不然呢?”裴玉照嫌恶地甩开了他的手,“殿下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儿?” 丽正殿里烧着沉香,很暖和了,可李却觉得有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。他恍然大悟,原来这些年的冷漠不是他的错觉,自认是童年玩伴的表妹一直深深厌恶着他。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却是实打实的难过。 明明弹着琵琶为他的箫声添彩的是她,明明关心他难不难过的是她,明明挡在所有人身前为阿娘说好话的还是她。 难道表妹都忘了吗? 既然表妹忘了,凭什么上苍要他记得! 那也是一个夜风如凉水的春夜,表妹为了死去的小麻雀暗自掉眼泪,他想着到太液池边抓一只新的送给她,意外撞见阿娘。准确的来说,是阿娘与陛下的十四叔。 他亲眼见到阿娘与那个男人拥吻在一起。 早春的天气,地上的积雪慢慢消失了,从未有人在意的角落,青石板里长出来的杂草比他还高。那样圆的月亮下,他的阿娘与旁人热烈地吻着,吻得那样亲切,纠缠在一起的吐息应当比血还滚烫。 那时李却身上的血却一寸一寸冷了下来。 他很快想到了阿娘的过往,想到先帝在位的时候,阿娘是如何从一个高门贵女变成掖庭罪奴,又是如何在陛下十四叔的庇护下,一夜之间洗脱了冤屈,重新成为长安最耀眼的名门闺秀。 一来二去,牵连起来,他竟懂得了是怎么一回事。 可天下是天子的天下,千万双眼睛是天子的眼睛,这私情很快暴露了。 陛下说要废了他阿娘,他因为心知肚明,再无力说一个字。 他已是无望了,是九岁的裴玉照站出来,挡在他的跟前,挡在阿娘的跟前,挡在那许多人的跟前,引经据典,滔滔不绝地细数废后的坏处,说服了陛下。 后来陛下与阿娘又度过两年恩爱时光,他以为这事彻底过去了。 直到那个男人领兵打到了青雀门下,无数的剑戟划破那个平和的夜,幽深的夜色里,阿娘声嘶力竭地叫他退兵。直到不知何处来的利箭射向了阿娘,那个男人为她挡箭而死,乌泱泱的血淌到了他的脚边。 他印象里那般尊贵的阿娘,跪在血水里,肝肠寸断地祈求陛下:“求陛下饶他一命,就算是将来把他当作一条狗栓在暴室里……求陛下了,求陛下救救他……” 陛下没有答应,那位声名赫赫的十四亲王只是草席子一裹,落魄万分地葬了。 半年后陛下再提废后之事,表妹再度劝和,献出权宜之计,阿娘从此戴上了女道士的莲花冠,住进了三清观,谁见她都只许叫一声上真师。 他才在阿娘脸上见到久违的笑。 这桩血腥的旧事不知已经埋葬了几年,他一直以为沉痛的记忆里,只有表妹依旧美好,依旧值得回忆。 原来她讨厌他吗? 他痛不可言,已经有一滴滚烫的眼泪滑下来,一路淌到唇边,尝到了腥湿的滋味。他难受到心口阵阵抽痛,躬着腰抵挡,甚至想要就此松开手。 可裴玉照的发梢就在他的唇边,让他莫名笑了笑。 还小他们在雪地里抓麻雀,她滑倒在他身上的时候,就害他吃了一嘴头发。 他忽然释怀了。 难道要因为别的男人,因为那些纠缠不休的下作男人,就把自己心爱的姑娘推远。 前车之鉴还不够吗? 他紧密地压在她身上,似乎打算把裴玉照融化在怀里,心里的满足感渐渐压过伤怀。 裴玉照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毫无头目,想来想去,大抵没想个明白,反倒意外地发现阳具在碾她的花心,挣扎无果,更被他掐住了腰身。 李却掩着情绪,赌气似的挑衅她:“那又怎样?叫你那小男宠进来看看?像那次我看着你们一样,叫他进来,进来看看我们是多么亲密。” “你疯了——” “那你就叫他滚!”李却忍无可忍,呵了一声。 瑟瑟,求你踩我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凭什么?”裴玉照隐隐醒悟过来,这原是自己大错特错。 李却手里捏着能叫他们兄妹死的把柄,拿来要挟她,一旦尝到了甜头,必定得寸进尺,提出来的要求只会越发过分,直到有一日她承受不住,寻一死以求解脱。 左右都是要死的,何必委身于他,忍气吞声,低三下四…… 既然李却不仁,就休怪她不义。她已经想好了,只要李却敢不休不饶,她就一头碰死在这,给东宫留一个逼奸郡主、淫杀贵女的臭名。 便是死,也要给这个混蛋拉下太子之位。 这时的她是一只应激的刺猬,冰凉的身子莫名烧滚了,透红的一片,身子厉害地发起抖来。因为草木皆兵,李却随便的举动都能叫她竖起刺抵抗。 可他没有那么做,而是掐着她的脸颊转过来,贴着他冰凉的唇。 他冷笑了一声:“瑟瑟,你知道吗,我早就想这般肏你了,可我原是想在我们的新婚夜上。你难道不知道?你小小年纪成了名,诗书礼样样是顶好的,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,本来就应该嫁给我,做这个王朝的太子妃,同我一起受万民朝拜。” 裴玉照怔住了,茫茫然地开口:“你到底在想什么?” “我在想什么?”李却几乎忘了自己正在肏她,只顾着生着气责备,“我应该问你在想什么?你这样完璧似的的人,怎么能和自己的亲哥哥攀扯上?又怎么能与沉见徴这种下贱东西纠缠在一处?” 裴玉照后知后觉,却十足地抵触他的冒犯:“李退之,我没义务按你幻想的模样生活。” 李却算是彻底被激怒了,再不说一句话,只是把她的腰提起来,猛地一下提起来,她都还没反应过来,浑圆的臀肉已经翘着迎合那阳具,仿佛她为了他多难耐。 她红着脸喊:“你,你混蛋!” 李却闭上眼睛,消化了片刻,很快坦然接受这话:“对,我就是混蛋,可你另外两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儿。特别是你那哥哥,更是一等一的混蛋——” “我不许你说他!” 李却讷讷地看着她,喉咙里仿佛有火在烧,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,索性就不说。他咽下这口气,冷着脸,掐着她的臀肉肏干起来。 裴玉照完全没意料到。 吵架的时候还有心情做这档子事,那不成彻彻底底的淫夫了。 她大为吃惊,才要开口,却被狠狠地顶撞到了殿门上。那东西在她花穴里胀大了,深入了,顶得她半边腿都在发软,滑下去半个身子,又被李却捞回来肏。 他还把大腿贴着她的大腿,害得她完全没了受力点,混乱的思绪里只剩下了被捣弄的感觉。 其实不止…… 李却每捣弄一下,就十分婉转地低喘一声,喘得急了,快了,甚至把她的呻吟都压了下去。一声一声就悬在耳边,撩拨着她的神经。 她已是被他急促的动作肏到瞪目结舌,只能死死反抓着他的手臂。李却偏偏又在她耳边油煎火燎地呢喃起来:“呃……好水,好会吸……” 就是这一句话,也不知道勾着什么了。 许是羞赧,许是意外,身下的快感登时放大了,她呃了一声,扭着腰躲避,花穴却身不由己地吸吮起来,吸得李却更兴动地肏进来回应她。捣了百十下,她尖尖地低叫了一声,颤着臀肉抵达了高潮。 她还在回神的时候,李却把着她的大腿将她抱了起来,径直往床上去。 裴玉照反应过来,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哭意:“不要了,真的不要了,都去过一次了……” 李却不理会这话,自顾自把她放在寝床的边沿上,顺势在地上蹲坐下来,仰头去看她的脸。看了良久,渐渐不看了,他突然把嘴唇往她花穴凑。 裴玉照吓了一跳:“你,你要干嘛?” “我要干嘛?”李却没好气,“你同那狗男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,我都要一一做回来。” 竟真是给她舔的意思。 好端端的,怎么又撒癔症了? 舔就舔吧,可等他把裴玉照舔到娇喘连连的时候,莫名松开了手,把她的脚拉到自己脸上,低声下气地央求:“瑟瑟,踩我……瑟瑟,我的好瑟瑟,求你了,求你踩我一踩……” 裴玉照傻眼了:“啊?” 他仰头去看她,汗湿的碎发黏在唇边,白玉雕成的脸庞精致中透露着脆弱,还是那样怪异的眼神,有点偏执,有点疯狂,但终究是卑微的可怜。 他用那种讨好的目光望着她,红红的眼尾勾在灯下,说不出的淫靡。 像是在跪着求她,一个口渴的行人向天上的神女讨水吃似的。可惜李却不是口渴的行人,她也不是神女,他们之间也不是讨水吃,而是在淫秽地交合。 李却也不等人答应,立即拉着她的脚,重重地踩在自己脸上,踩到他不自觉发出喟叹声。另一只手沉沉地撸弄着阳具,还不忘对着她的大腿肉又亲又舔。 阳具热烈地勃跳着,他又仰起头来,哀求地问道:“瑟瑟,你有没有这样踩过他们?” 裴玉照又急又气:“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淫贱啊!” 这话才说完,他就天旋地转地呻吟起来,射了她一腿根。 这时的裴玉照看着他,看着他吃她的大腿,就像吃一块白白胖胖的浮元子;看着不远处的腿根滴滴答答坠着浓稠的白精,莫名有点错愕。 这个疯子,如果她说自己没有用狗链子栓过沉见徴,他大约会求着她给自己栓起来,一边呻吟一边在她脚下爬。 这个疯子! 裴玉照几乎要骂出声来,不曾想又被李却按到了寝床上:“还要,不够——” “你,你,你给我滚去洗脸。”裴玉照忍无可忍。 时至今日她才算发现,骂沉见徴淫货实在是冤枉他了,真正的淫货,恐怕当属东宫的这一位。 裴玉照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,生怕这个淫货会彻夜彻夜地肏她。趁他到内室洗脸的间隙,她忙捞起衣裳一一穿好,梳好头发就要离开。 可等她推开殿门,却发现外头上着锁。 只要你那长兄一天不离开长安 1 8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宫门外守着黄衣监使,她孤零零的背影立在帘下,落寞极了,宛若在深宫里遥望着明月。 可明月上还挂着摇摇晃晃的树影,眼前是走不完的寂寂回廊,一道道青影子狰狞地吞噬了月光,仿佛无数黑黢黢的鬼魂朝她扑过来,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恶寒。 她跌跌撞撞地找回大殿里,望见的却是分外从容的李却。 他身上的衣物也穿上了,恍惚又有了那股衣冠禽兽的派头:“我同你坦白说吧,只要你那长兄一天不离开长安,你就休想踏出丽正殿一步。” 她可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:“好呀,李退之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你想娶我呀?太子殿下可真是权势、脸面、名声,一个都不肯放过。又不肯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,生怕我带累了你的名节,仔细贪心不足蛇吞象。” “我是为了你好。”李却忍着气辩解,“几时有闺阁女子像你这样的?” “我怎样了?”裴玉照步步紧逼地反问他,“你们男子三妻四妾,有一个作践一个的,就是天经地义?我只是想同在意的人待在一起,就像与乳娘朋友那样日日待在一起,一个也不辜负,倒成大逆不道了?” 李却一时反应不及,竟叫了她绕了进去,左想右想没想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。 过了许久,他才顿悟过来,驳斥她:“你这根本是无理辩三分,真心喜欢一个人,无论是心底还是身边,怎么可能容得下第二个?” 她嗤笑道:“对,我是真心喜欢哥哥的,可我还怜惜沉见徵,不成吗?我真心实意待他们两个人好,一个也舍不得,不成吗?” 李却直瞪瞪地看着她,神情沮丧:“那我呢,我算什么?” “殿下心里清楚我们是怎么一回事。” 她说痛快了,背过身要离开,走到殿门前,步子却渐渐顿住了:“我要回家了,还请殿下叫他们开门。” “你休想。”李却笃定地说完,忽然站起身来,恨恨道,“呵,难道他们是什么好东西吗?你那哥哥要害死你你知不知道!倘若不是我看到了呢?你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给你瞒着吗?” “殿下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,我说了,我要回家。” “我早说过,你那长兄一天不离开长安,你就休想踏出东宫一步。” 他们谁也不让谁,几乎僵持了一整夜,后来是裴玉照彻底撑不住了,气冲冲地躺到寝床上去,把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裹到身上。 李却心底发虚,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隔着衾被摸上她的肩膀:“这就生气啦?” “不要你管。”裴玉照没好气地把他推开,闭着眼,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气晕了。更多类似文章:jused uanzi.m 李却看着她那模样,心里实在不是滋味。 可又能怎样呢,等她那害人精哥哥走了再说罢。 到时候她要去何处,要做什么,自己都依着她。这些伤心难过,样样都是能弥补的。只要他以后对她千般好万般疼,都是能够弥补的。 命没了,才是彻底不能重来。 能让我的瑟瑟睡一个好觉,这算什么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至中天,到处不见李却的踪影。 不过也合乎常理。 彼时正值开春的时候,乍暖还寒,最是容易生病的。陛下年轻时损伤太多,身子不济,病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,原还能强撑着主持政务,如今到了头疼难忍的地步,便在太医的建议下迁往行宫修养。 一来二去,只得下旨命太子监国。 过几日就是先帝的忌日,事关今人的孝心,宗正寺掌社稷、守皇陵,李却在那儿几乎是走不开的。 又逢圆寂高僧带着天竺的经文回来,大魏周遭几个礼佛的小国纷纷来朝,乌泱泱的驼队踏入了长安官道,信使迭报频频,朝贡络绎不绝。繁文缛节,样样要上心。 说李却忙得脚不点地,一点不夸张。 不过见不到更好,省得他们碰了头就掐架。 她知道这时闹回家是异想天开,更是对牛弹琴白费劲,唯一的诉求就是离开丽正殿,到弘文馆里去。 不曾想这点小小的心愿都落了空。 李却走的时候下了令,叫一群宫娥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她,把整个丽正殿围成了铁桶。别说她这么个大活人,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。 她怄着气,到了夜里,又得到李却不回东宫的消息。 裴玉照一忍再忍:“成,那你们留一个下来陪我过夜。” 宫娥们吓了一跳,打头的那位更是抢先一步跪下:“还请郡主不要取笑,奴婢们是薄命之人,不比郡主有福相,岂敢在太子殿下的寝床上歇息?” 她不耐烦:“那你们给我引到显德殿去,在那儿陪我过夜,总成了吧?” 宫娥挤出一个颇为难堪的笑:“太子殿下有命,要奴婢们在‘丽正殿’里照看好郡主,实在不敢违背。” 刁难她们也是无济于事,裴玉照只恨李却不在眼前,不能狠狠骂他一顿。这般长的春夜,她只能独自躺在寝床上,煎熬地彻夜难眠。 她有个坏习惯,入睡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人气。 还是被劫走的经历留下的恶疾。 她这辈子是忘不掉了,那伙贼人把她关在深不见底的地道里,好狭小的一个地方,没有灯火,没有人味,只有滋溜溜爬过的虫子,害她在极度的惊吓里更绷紧了神经。 纵是过去多年,依旧惧怕。 从前在公主府,有乳娘、采儿,或是长青陪她就寝。就算在上三坊,遇上国公府上没人的时候,阿兄也会睡在书房里,让她心安下来。 他还会在书房的睡塌前点一盏灯,贴在挨着她卧房的墙面入睡。 她全都记得,当作珍宝似的记得。昏黄的灯火勾勒出阿兄的轮廓,就像抱着她似的。何况耳边就是他的呼吸,浅浅的,轻轻的,同那时的阿兄对她默不作声的感情一样,虽然听不见,却能感受到。 可是在东宫,她只能一个人忍受,忍受了足足三日。 三日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,她有些精神不济,浑浑噩噩地,连手里的瓷杯子都没拿住,啪嗒一声砸了个粉碎。 她还没反应过来,耳边却响起了李却大怒的训斥:“叫你们照顾好郡主,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?” 裴玉照来劲了:“干她们什么事,太子殿下不要无理取闹。” 李却挥退宫人,摸着她的肩膀,叹气道:“我是担心她们怠慢你,只怕把你想成了无名无份的女人,照料你的时候不肯上心,替你立一个下马威罢了。” “无名无份的女人?”她冷笑了一声,“我成了无名无份的女人,难道是因为她们吗?殿下留我在这是什么意思——折磨我,还是报复我?就算是住显德殿也好了,起码我可以叫值夜的宫娥守着我,可以睡个好觉。” 李却还忙着,用触目伤怀的眼神看着她,没有久留,静静地离开了。 ——照样不许她离开丽正殿。 裴玉照戾气难减,夜里睡觉的时候只顾拿着他的枕头消气,全当成李却本人,一下又一下捶了个痛快。这下累了,反而有了睡意,渐渐沉入梦乡里去了。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忽地被人从后面揽住了肩膀。 她差点一巴掌甩上去,看清那张脸后,下巴都要吓掉了:“你,你不是嫌一个时辰的车马费神,不回东宫歇息吗?” 李却扣住她的腰,轻声笑了笑:“那又怎样?能叫我的瑟瑟睡一个好觉,一个时辰的车马算什么?” 她愣住了,忙扭过身去,在李却额头上摸了摸:“你遭鬼上身了?” 李却无语,撇开她的手:“好心当做驴肝肺。” 裴玉照不敢想象,鲤鱼打挺似的把头陷进软枕里,屏着呼吸想了想,问了一句:“你不会喜欢我吧?” 李却恼羞成怒,咬牙切齿道:“废话。” 她又问:“你不会从小就喜欢我吧?” 李却更恼羞成怒:“废话。” 裴玉照更不信了。 当她傻呢,人都是七岁看老的,小时候他两面三刀,对她多好似的。结果呢,明知她对芦苇犯瘾症,还编了只芦苇做的小麻雀,使唤那些候爵家的公子哥来整她。 那时的李却表面上安慰她,背地里一定在笑话她吧? 就因为她初来乍到,说不利索长安官话? 她抿着唇思考,忽地被李却打断了:“喂,你憋什么坏呢?” 裴玉照眨了眨眼:“没有呀。” 说是没有,亮晶晶的眼珠子却转个不停,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色藏也藏不住,小巧的唇瓣抿起来,虎牙尖尖的,真像只才化了形的小狐狸似的。 还是设好陷阱埋伏人的狐狸。 李却隐隐约约察觉到,后头一定有圈套等着他。 送我回家去!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此后李却日日赶回东宫陪她歇息,本还打着十二分精神准备防范未然,免得进了她的圈套,可到头来,她只是提了一句白日里要到弘文馆去。 安好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。 李却一点不信她是个能忍气吞声的,及至细雨绵绵的那个春夜,他才踏入丽正殿,裴玉照忽地扑进了他怀里。 甚至难能可贵不戒备他,在他肩上缩一缩脑袋,任他亲任他揉。 李却一再告诫自己要仔细她的打击报复,可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搂上了她的腰,与她头蹭着头,鼻梁怼着鼻梁,亲密了,温存了,仿佛心底也下起一阵细雨。 裴玉照喘过一口气,离开他的怀抱,先是眨了眨左眼,再眨了眨右眼:“殿下会这样只眨一只眼睛吗?快眨给我看看!” 李却暗道:“好了,这就是要诱他上钩了。” 他是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 没办法,瑟瑟被他关在这里,难免气不顺。何况他从前不知道她歇息的习惯,又害她受委屈,如今自己叫她捉弄捉弄,解解气,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。 李却眨了眨眼,装作眼皮子打架,把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,静待着她的鬼把戏。 却惊觉唇上一阵软热。 睁开眼望见瑟瑟正踮着脚亲自己,李却的一颗心顿时被揉得七零八碎,仿佛无数流星坠落,漫天的星火华丽的,绚烂的,极尽欢愉,极尽酸涩。 李却喘起粗气来,才想揽着她深深地吻回去。 裴玉照在这时松开了他,一边拿汗巾子擦嘴巴,一边弯着腰呸呸呸。 果然如此,她从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。 李却恼羞成怒:“你犯得着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?” 裴玉照挑衅般瞪着他:“我乐意,我高兴,殿下不肯惯着我,送我回家呀!” 李却不悦:“你休想。” “休想休想,你就会说这种话!”裴玉照退了一步,“那你叫沉见徴把我书房博古柜摆着的卷子拿来。” 他更恼了,恨恨道:“你做梦!” 李却说完,赤着脸坐在了软榻上。裴玉照立即追了上去,从他的背后挂在他身上,捏着他头上带的发冠狠力摇晃:“那我就要回家,我要回家,我要回家……” 力度大了些,李却头上一阵刺痛,却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:“仔细我头发给你拽下来。” 裴玉照大笑:“哦,你怕这个是罢?” 还不光是笑,转手就把他的冠子卸了下来,顷刻间墨发四散,青丝飘洋,多了点狼狈的不羁,仿佛那张白玉雕成的脸庞忽地碎裂了,布满凌乱的纹隙。 李却吃瘪:“你,你胆子真不小,那是太子冠!” “唔。”她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,“可我喜欢!” 李却咬牙看着她,片刻后气愤地摔了袖子:“算了,给你了,但得等你改日给我挑过新的以后。” “成交。”她抿着唇笑了,慢慢靠近李却,“那殿下写字用的那只漠北狼毫,我也喜欢。还有烤火的那个足金炉子,我也喜欢。还有……呀,你干嘛——” 一阵天旋地转,李却把她翻在了身下。 裴玉照不高兴了:“小气鬼,这点东西都不给我,你要不舍得,送我回家去呀!” 李却嘶嘶笑起来:“喂,早和你说了做我的太子妃,到时候整个东宫都是你的,还犯得着一样一样挑吗?” “吹牛吧你。”裴玉照翻了个白眼,一边打哈欠一边推开他,“你快走开,我要睡觉了。” 李却死皮赖脸地追上去,志满意得地挑了挑眉:“我走开了,你也睡得着?” “呸。”裴玉照无语,“脸都快比城墙厚了。” 李却非但不知羞,还大喇喇地解开她的衣袍,甚至被裴玉照甩了一个巴掌,反倒拉着她的手往身下摸。抬手看见晶莹的十指,他漫不经心道:“那你湿了怎么不和我说,装困有什么用?” “干你什么事!”裴玉照一脚踹在他大腿上,翻身进衾被里睡了。 李却落了下风,也只好乖乖跟着睡觉。 可等到庭户无人、夜霜欲落的时候,李却被枕边银白的月光冻醒,耳边却传来裴玉照婉转入髓的呻吟。 “最喜欢退之肏我了”(太子车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枕边盛满了月色,床尾点着一只红烛,对照宁静。一切都万般分明,她嘴边溢出来的缠绵呻吟、勉铃的晃动、小腿踢瞪的声音…… 李却恼羞成怒,将她从衾被里翻过来:“玩得高兴吗?” “呀,鬼,鬼啊!”勉铃摇摇晃晃,就要把她推进漫无边际的潮水里,不曾想突然被人拽起来,她撞上一张长发披散、面色煞白的脸,吓得快感全无。 等李却把脸从月光下挪开,她才回过神来,抚着心口喘气:“吓人好玩呀!” “勉铃好玩吗?”李却挑了挑眉毛。 “你……”她反应过来,立即烧红了脸,可只是片刻,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,“那又怎样?你买来不就是给我玩的吗?再说了,还不是你买的,该羞脸的是你!” “哦。”李却淡淡应了一句,忽地分开她地两条腿,“那我也是给你玩的,玩玩看?” 好淫乱的话。 裴玉照自认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,可听着这话,还是吓了一跳,忙伸手捂住李却的嘴:“啊,亏你从小读那些圣人书,到底要不要脸了呀?” 李却顺势亲了一下她的手掌:“不要脸,要你——” 说罢就把着她的两条腿,直勾勾地盯着她解开衣袍。还拿着阳具抵在她小腹上蹭,笑得不怀好意:“瑟瑟,你知不知道做的时候,这里能摸到……” “闭嘴!”裴玉照瞪了他一眼,“不要脸!” 李却被她骂爽了,唇角止不住上扬,得意忘形地凑过去:“我早说了我不要脸,我只要你。” 他甚至想被她甩一巴掌。 李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但回味过来,又不得不承认那滋味的确痛快。尤其是她踩着他的模样,跋扈恣意、趾高气扬,乜着他的目光不屑极了,仿佛在看一个废物,却实在美得不可方物。 要是她能一边打他一边踩他就好了。 李却抱着找打的心态,将阳具抵到花穴口,蹭过了,发觉十足的湿,不问一声就挺了进去。 却忘了晃个不停的勉铃还在里面,一下顶到了花心上。裴玉照突然瞪圆了眼睛,攀住他的脊背,小小地尖叫了一声,对他又是抓又是打。 盘在他腰上的两腿也厉害地颤个不停。 李却有点意外:“嗯?怎么一肏进去就去了?” 他耐心地等了会儿,可平日里余韵也该过了,裴玉照仍然眼神迷离地发着抖,嘴里的呻吟绵绵不绝,动不动小腹也跟着一缩。他疑惑万分,摸上裴玉照的小腹,摁了摁隐隐凸现出来的阳具。 就是这一下,勉铃贴到了阳具的端头上,一面还贴着花心,嗡得阵阵轻响。 “额。”这突然的快感席卷了李却,他仿佛瞬间沉入了深水里,呛水了,剧烈地咳着嗽。身子大幅度地抖动起来,阳具跟着重重往花心顶。 裴玉照眼角已经渗出了泪珠子,抓着他的胳膊,浑身颤抖地泻了身。淫水浇湿了勉铃,叫它更肆无忌惮地抖动起来,一时两个人都失了控,一个比一个呻吟得厉害。 直到裴玉照摇着头哭出声来:“要死了,要死了,快把勉铃拿出来。” 李却拽着衾被,将阳具抽了出来,两指插入去取勉铃。裴玉照攀着他的肩膀啜泣,他也不敢怠慢,挑着勉铃上的银绳,又轻又慢地拉出来。 她这般不对劲,李却没想继续做,用手指给她拭了拭眼泪,就要起身叫水。 不曾想裴玉照拉住了他,可怜兮兮地呢喃:“还要,还要……” 李却愣了愣,依旧耐心地询问:“还要什么?还要勉铃吗?” 这时的她眼神迷乱,才擦掉眼泪,泪痕还肆虐在脸庞,乌浓如墨的青丝撒下来,贴在两颊上。精细可爱的嘴唇要张不张的,说不出的淫靡。 就连说话也意外大胆:“要殿下的几把。” 李却的呼吸都窒了一瞬,血液滚烫起来,喘着粗气,分外急切地俯下身子,将她两条银白细长的腿大张开,把硬得胀大了一圈的阳具狠狠埋了进去。 偏偏她这时同吃了媚药似的,晃着自己的身子迎合他,娇滴滴地哼了哼,“殿下,要殿下吃我的乳。” 李却托着浑圆的乳肉去吃,吃过了一只,再去吃另一只,身下的动作也不懈怠,每每顶到了深处,就能听见她余音袅袅、不绝于耳的娇吟声。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,李却偷笑道:“叫夫君!” “夫君……” “谁的夫君?” 她早神飞天外,只是茫茫然道:“谁的呀?” 李却拍了拍她的腰:“说退之是你的夫君——” 她怯怯道:“退之是我的夫君。” 李却奖励式地重顶了一下:“说最喜欢退之肏你。” 她一边喘一边哭道:“最喜欢退之肏我了。” “乖。”李却无比享受这时的她,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,突然把她翻过来,抵在墙上后入进去,“乖宝宝,你知道我现在要干嘛吗?” 裴玉照腿软了,不停往下滑,摇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 “我现在要把我的乖宝宝射满。” 说罢就和疯了似的,掐着她的腰狠狠捣弄,肏到跪不住了,就把臀肉抬高了再肏进去。到后面她是彻底被肏失神了,浓稠的精液突突地灌进小穴里,她也只是目光滞滞地对着墙面呻吟。 李却凑过去亲她的脸:“乖宝宝喜欢我吗?” 她委屈地哼了一声:“喜欢。” 到了第二日,李却一反常态,将沉见徴传唤到了东宫。 贤惠可人的李却 18 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左春坊边的垂柳吐出嫩芽的时候,长安终于见了太阳。 可惜裴玉照没有眼见为实,只是听宫娥们说的。 李却难得休沐一日,自己不肯离开丽正殿就罢了,还不许她到东宫别的地方去。不过看在他今日还算贤惠可人的份上,裴玉照懒得计较,只是由着他侍奉了笔墨,静静在日光下写字。 她这一写就是两个时辰,李却默默端来一盏剃了籽的葡萄,提来一小钟儿杏子酒,轻声细语地关切道:“累不累呀?要不要给你揉揉腰?” 裴玉照惶恐地瞪了他一眼。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她怀疑自己才是东宫的太子,李却只是一个温柔小意的婢妾。 她心知肚明这只是表象,李却这个人不憋坏了,准没好事。 裴玉照先发制人:“不吃,滚。” “为什么这样凶?”李却状作伤怀的模样,落寞地低着头,“我不过是心疼你罢了。” 她当然看出来李却在装,冷笑道:“虚伪。” 李却没退缩,更往上凑:“好了,叫我看看你每日在忙什么?给弘文馆那些小子译经文?仔细人家叫你白做事,功劳簿上不写你的名!” “你手痒呀!”裴玉照吓了一跳,急忙收了笔,却还是溅了一手墨汁,气得直往李却脸上擦。 李却趁胜追击,抢过她手下的书簿,认真地看起来。 只是片刻,李却忽然望过来,以一种诧异又惊喜的目光:“幽州的城防图?你又不曾去过幽州,竟也叫你一点不错儿地画出来了。只是我瞧这儿不对,左护城河几时途经玉田镇了?” 裴玉照无语:“幽州那样冰天雪地的地方,开了春不发洪?发了洪河水不改道?不是才还有信官传春汛的信回长安吗?” 她说罢,抢过书簿翻了一页:“你瞧,这是你记得的那个城防图吧?”j ile hai .c 依旧是完整的城防图,七筋八络,圈圈点点,画得细致,画得利落。旁边还写着一列的小字,连打战时送粮草的线路都画了足足有八条。 李却震惊之余,一面翻动书页,一面呢喃出声:“瓜州、肃州、蓟州、鄯州、绥州;单于府、燕林府、陇右道、安西道……还都是边防重地。” 裴玉照无奈地撇了撇嘴,嫌他没见识:“殿下要是好奇,倒是叫沉见徵给我那些书卷送过来呀,保你看个够,那里可还记着旱地、涝地、天灾地动” 李却脸色悄然暗了些,含着诡异的微笑:“不急于一时。” 裴玉照可算是快恼死他了,抽笔自顾自写下去,再不搭理他。 可惜这时的李却是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,岂有轻易放过她的道理,不是把她的头发卸下来扎成小辫,就是取来花样繁多的簪子给她试。 裴玉照不为所动,他却愈演愈烈,不知从何处弄来数十件小衣拿到她眼前:“不是嫌原的太紧了?” 等她看清眼前是何物的时候,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你,你,你这个真正本性难移的淫货!” 李却笑得不怀好意,她就生怕他说出什么淫词艳语来,立即粗暴地塞了三颗葡萄堵上他的嘴。 他果真不说话了,慢吞吞地吃了葡萄,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,最终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窗外。 沉见徵在那儿。 已经在那儿很久了。 尽管隔着内殿的铜墙铁壁,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。 却能看见 他永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东宫不似寻常人家,丽正殿更不似寻常宫殿,那金戈铁马般的高墙严严实实地挡着日头。 午后的日头偏移过来,一面阴一面阳,一阵暗一阵明,沉见徴在阴影里窥探光亮,忽觉太子与主人在这温暖的春日里,倒真像一对吵吵闹闹的少年夫妻。 至于他,唯一算得上明亮的一双眼睛也影在了暗处,黑雀雀的睫毛压着,类似于晚间风浪吹过的稻田,死气沉沉的,除了落寞,还是落寞。 偏偏抬眼望见的不是裴玉照,而是李却挑衅的眼神。 李却默默收回眼神,望向裴玉照,难掩幸灾乐祸:“对了,你不是要那老男人送书卷过来吗,这时人也该到左春坊去了,让你们主仆俩单独说说话,如何?” 裴玉照无语:“比你大两岁就成老男人了?这话说的,我还以为殿下是襁褓里的婴儿呢!” “怎么,不情愿见他,还是说,舍不得我?” 裴玉照一点不客气:“不要脸。” 说罢就真走了,头也没回地走了。 宫娥先是把她引到左春坊的一处阴蔽下,再从典膳局取了冰酥酪来,最后自发退了下去,守在远远的宫门外,甚至是一个望不见她的位子。 真叫她意外。 她以为李却打定了主意,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。 连沉见徴也是一个人过来的。 他大约是瞧出裴玉照站累了,忙把身上的薄披风脱下来,垫在台阶上,安安静静地等她坐下,安安静静地等她支使,安安静静地等她说话。 安静到有点儿诡异。 裴玉照忽然觉得闷闷的,伸手给他袖子上的系带拆下来,绑到头上去,绑了个闺阁淑女打荷包子的时候惯用的结。与他这结实的身板搭配在一起,实在滑稽。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,可沉见徴还是不说话。 裴玉照气急,一把扯下那条系带,恶狠狠地往他身上丢去,转手甩了他一巴掌。总之他们大约就这么完了,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完了,反正裴玉照无法忍受:“还同我拿乔起来了?你以为你是谁?” 李却早就屏退了下人,隔着长长的宫街,站在药坊高处窥视他们。 听到这,李却暗自讥笑起来。 笑这老男人的贪心,笑他的不自量力,笑他没有自知之明。 一个男宠,还学会争风吃醋了,还学会因为主人的花心摆脸色了。 果真不出李却所料,让他们见一面更好,这般反倒促使两人分道扬镳。 不曾想沉见徴忽地抱紧了裴玉照,委屈的神情里竟还透露出几分痛快:“主人还打我,主人还肯管教我,不是不要我了。我还是主人的狗对不对?” 他抱得无比紧密,甚至严丝合缝挨着他肩上的旧伤,仿佛要把她留在他身上的烙印刻得更深刻些。深刻到他们都记得,深刻到他们都忘不了。 裴玉照立即懂了他的心思,鼻子有点发酸:“你这傻东西。” 他怕裴玉照不好喘气,松了松绑,侧头去嗅她的发梢:“只是我好想你。” 就算望见她与太子在寝殿里有说有笑,就算望见她温柔地喂太子吃葡萄,就算望见寝床上一大一小两个枕头——就算懂得一只狗是没有资格霸占主人的。 可是他爱她,这有什么办法? 裴玉照顺势摸了摸他的脸,笑道:“我不在家的时候,小狗有没有乖乖的?” “主人放心吧,我再不会做那傻事,叫你担心我了。”沉见徴满眼愧疚,心也在隐隐作痛,却身不由己地觉得痛快。 这世上除去主人,谁还能瞧得见他。 其实他一直明白的,虽然主人待他不是打就是骂,一口一个狗,一口一个东西。可这天底下真正把他当作一个活人的,也许只有主人了。 裴玉照揉揉他的头:“傻狗!真够傻的!不下时日我就回去了。再叫我知道你干出那等事情来,就是人没了,我也要给你挫骨扬灰了——” 尸骨也不留一具,听着就叫人后脊生凉。 他们却都笑了。 只有李却的脸色阵阵凉下去。 历史又一次重演,他永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 她再没提过离开东宫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李却明白,她心底深深爱着的一定是她那相依为命的哥哥。 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沉见徵。 就凭他轻而易举得到了裴玉照的怜惜,就凭裴玉照可怜他。 这就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,无论男女,一旦对某个人生出怜惜之心,就意味着时时刻刻会替对方忧心,就意味着方方面面不愿对方难过。 难道不算一种动情? 何况这种特质在她身上更发纯粹。 她从来是一只软心硬壳、领地意识强烈的刺猬,只要有人试图接近她了,就会竖起浑身的刺去抵抗,直到把人扎得鲜血淋漓为止。那是她护卫自己的武器,那是她的坚甲利刃,那是她的金汤城池。 可只要越过去了,她就会把对方圈进自己的领地里,用小小的身躯挡在对方的面前。 裴容宁先天独厚,大约从来没离开过她的领地,没有这种烦恼。李却对此无话可说。 可是他花了九年未能做到的,如今被一个出现不久的男人捷足先登。 凭什么? 李却恨恨地往下看,望向男人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睥睨。 除了装这个字,李却不知道用什么评价他。 不就是想要功名利禄,不就是爱慕虚荣?装出这顺服的模样,不就是想从表妹身上得到荣华富贵。人心禁不起试探,利诱比威逼可怕,大不了调他去幽州建功立业,大不了以宝宅香车贿赂。 就算不能让表妹心寒…… 起码眼不见心不烦—— 午后的影子短了一寸,徐徐移到了裴玉照的脚边。 她拉着沉见徴的手,更往前站了一步,停靠在他的怀里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:“我也好想你。你这傻大个身上热,夜里贴着你多暖和呀。” 沉见徴就着这姿势,搂住她的头发,满眼忧心忡忡:“主人,他有没有为难你?” 提到李却,裴玉照的神情不自然起来,似乎是怕李却找过来看见他们这般亲密,到时候翻脸不认人,把自己同哥哥的事情捅到陛下跟前:“好了,我差不多回去了,不然他得找过来。” 沉见徴依依不舍:“太阳这般毒,主人仔细晒伤了脸。” 裴玉照回过身来,又一次拉住他的手:“好了,你要等着我哦,就快了,我就快回去了。” 光停在决定人去留的地方,而决定离开的那个人,她的一点点情谊曾叫李却饱尝,她的一点点温柔曾叫他开怀。 李却把一切看在眼里,心上一阵钝痛。 他喜欢她那么多年,日夜梦见的都是他们像小时候一样,隔着远远的夜色,坐在大殿的台阶上,一个吹箫一个奏琵琶,丝丝缕缕,琴瑟和鸣。 他自认是她的知己。 纵使她在世人眼里是大疯子生出的小疯子,跋扈任性、刁蛮任性,身上丝毫不见闺阁淑女该有的温婉矜持,也不似官家小姐日日居于后宅,不成体统。 他却懂得她。 他们认识了九年,或许她也是懂得他的。 只是她不情愿懂得他。 爱和恨总要有个理由,尽管他们有说有笑,她依旧显而易见地抵触他。李却不知道病根出在何处,却隐隐约约察觉到在她身上有一道解不开的心结。 松手了,对他们彼此都好,不用再互相折磨下去。 可惜他不可能松手。 就算把她绑到身边,一年,两年……甚至十年,只要她能看清自己的心,那万般煎熬,万般折磨,没有一样是不值得的,没有一样是惋惜的。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。 她迟早会懂得他的。 李却打定了主意,冷着脸从药坊后门离开。 走的时候,他还在想着法子,应对裴玉照来日的软磨硬泡。 可她竟再没提过离开东宫的事情。 甚至早起了看他更衣,入夜了等他沐浴。天气一热就嘱托下人给他备冰,天气一凉就盯着他加衣裳。有一回沐浴,她还偷偷摸摸地跟了过来。 身子泡到浴池里,人也不安分,抓起水就往他脸上撒。 最后两个人好一阵打闹,扑通一声滚到台阶上。 裴玉照压在底下,李却怕她摔坏,慌忙撑起身子查验。 她却亲了他一口,咯咯笑着跑了。 他们待在一起,是真的很快乐。快乐到李却生出一丝错觉,仿佛她那一日对沉见徴的温情许诺,那细致动人的表白,只是随口说出去哄他的。 毕竟她还说过喜欢自己呢。 李却半信半疑,及至又一次将沉见徴传唤到东宫时,见到了他手腕上结了痂的疤痕,打听到他有一阵时间拘在二门里养身子,才渐渐说服自己。 他准是以死相逼过表妹。 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,何况是表妹这样心软的人。 她说那些话,不一定是动了真情,也许只是怕这人再度寻死。 那日他忙完治书的事情,从右春坊下经过,听见夏日聒噪的蝉鸣声,闻到扑鼻而来的新鲜草木味,才意识到裴玉照与他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季。 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。 过了崇教殿,更是意外之喜。 裴玉照撑着一把小伞,躲在树荫底下等着他,手里一把小扇打得生风一般,青色的流苏裙流风一样摇摇晃晃,与头上的青宝石坠子一起打着秋千儿。眼睛眨巴眨巴的,活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翠雀儿。 衣裳首饰,还都是他挑选的。 李却渐渐微笑了。 等过了夏天,他就禀报陛下,到她家里提亲去,反正纳采的采择之礼,问名、两人名姓的吉凶、聘礼他早就备好了,甚至两年前就叫人偷偷请过婚期。 就连他们将来孩子的名字,他都取好了。 回到丽正殿,裴玉照从他手里抢了冰葡萄去吃,一边吃一边盯着他看,欲言又止的意思。 李却不怀好意:“怎么?喜欢我不敢说?” 裴玉照无语:“殿下还记得那把军刀的事吗?听说,上回对杜尚书痛下杀手的人已经查清了,就和那凉州的贼人是一伙的。只是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!” 李却后知后觉。 她今日原来是有备而来,准备套话呢。 原来她只是为了离开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李却一直不说话,直到鱼贯而入的宫娥打破了僵持的场面。 “下去,不到点灯的时候。”李却搓了搓案上的灯芯,见宫娥退去,才顾左右而言他地开口,“你一个小屁孩,还打听起这样的大事了。仔细烧脑子长不高!” “毛病。”裴玉照翻了个白眼,“是是是,比殿下小两岁是小屁孩,比殿下大两岁是老男人,依殿下的意思,只有你这个年纪的才算顶天立地。” “那不然呢。”她的话题偏了,李却终于松了一口气,继续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,“我听说你中午只吃了两口河虾,怎么回事?不合你胃口?” 裴玉照直勾勾地盯着他,有点儿无奈:“我只是想劝殿下不要起了恻怛之心,仔细自食恶果。” 李却一愣:“你是从何得知?” 裴玉照咬了一口葡萄:“上回陛下见二殿下受了伤,叫他上去查验,你不也着急坏了,立即矮下身去给他擦药。可他呢,就同遇着一只豺狼虎豹似的避开殿下。后来偷偷望你的眼神,简直是要把你活吞了!” “这同杜尚书的事情有什么干系?”李却抱着一丝希望混淆视听。 “他假意冲着我阿娘来,不就是为了污蔑她对陛下怨念颇深,勾结外敌伺机逼宫,扶植你登基了,再把我嫁给你,里里外外地操控大魏的皇权。一箭双雕,还能冤枉你等不及做皇帝,恨不得杀了亲父。说到底,他就是要挑拨离间,让陛下贬了阿娘,再废了你,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 她这一番话下来,李却自知是瞒不住了,叹了一口气:“我只是想不通他何必如此?难道我对他这个哥哥有一点儿不尊敬?难道我们手足几时生了嫌隙?” “这话殿下可能不乐意听。”她说,“到底不是亲生骨肉。早年陛下在东宫的时候,久未有子嗣,这才认了他们一众失孤的兄弟姐妹。后来陛下有了亲儿子亲女儿,这就是最大的嫌隙。原还算好,陛下没有因为有了亲儿子就废了先太子,可如今呢,人家的亲哥哥死了。” 李却的脸色暗了几分:“依你这话,他是觉得陛下不愿让亲儿子错失皇位,又顾惜慈父的名声,偷偷害死了大哥。至于我,就是那个坐享其成的贼。” 她也跟着叹气:“何止呢,就殿下这骇人相,人家还怕将来你做了皇帝,给人家五马分尸呢!” “你胡说!”李却急了,“我自认是天下第一等温和宽厚的人!” 裴玉照假笑:“殿下的自知之明怎么不见了。” 反正她只是不希望这火烧到阿娘身上。 夜里睡觉的时候,李却格外疲惫,缩着高高的个子,趴在她的肩上。裴玉照知道他是惦记起手足之情了,仍不放心:“殿下心里真的有数吗?” “我是重感情不是傻,他手下的人我早也买通了。”李却揉揉她的头,“只是,我还存着疑。” “殿下是说,你觉得他是受人指使的吗?” “嗯。” 他们一众手足自小和睦,李却这般想,倒也没什么错处。 何况李牧早因为行事不当,叫陛下没收了一大半的府兵,剩下的府兵与武械不但是些蔫货,还远在幽州。他在长安就是瓮中的鳖,何处来的胆子谋划忤逆之事? 李却就是再不甘心自己踏上前人同室操戈的路,也得放了长线把大鱼钓出来。 裴玉照看他胸有成竹,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,惦记起别的事情:“殿下,我想同我那侍从阿霍见一面。” 一月之期早就过去了,她得问问阿霍有没有安置好月奴。 “孤男寡女,有什么可见的?”李却搪塞她,还不忘补充一句,“就是过两日陛下生辰,我也不许他到进宫里来。” 这话轻易激怒了裴玉照。 她如此建言献策,什么事都不避讳,换来的却还是李却的多疑专断。不让她见自己哥哥一眼,假意让她与沉见徴说话,实际上在药坊上偷看他们。 现如今连阿霍一个小跟班也不放过。 她是真生气了,翻过身挪到远处睡下。李却这才着急,凑过去轻声讨好她:“过几日陛下生辰,你还没备好礼物吧?我替你一一准备好,如何?” “滚。” 她再没与他说一句话,甚至到陛下生辰那一日,他们这样血脉亲近的小辈,本该在宫宴前起个好头,联袂向陛下请安,说说吉祥话,先一步奉上孝敬陛下的心意。 可她着好鞠衣,按品大妆过了,自己便偷偷溜去了建章宫。 五公主可是好久没见着她了,巴不得拽着她说个天昏地暗。可她张罗着宫娥搬东西,七七八八的事情绊住了脚,一时忙得谁也没瞧见。 等公主皇子们献完礼物,便轮到她这个御前养大的外甥女。 建元帝见她迟迟不肯显山露水,无可奈何地笑了笑:“这是又准备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?” 裴玉照笑了笑:“陛下猜错了,外甥女这回要献给陛下的,是咱们大魏的江山。” 说罢她拍了拍手,环肥燕瘦的宫娥们款款而来,把山一样的书卷一点一点放到御座前。建元帝神色微动,又惊又喜地翻阅起来,待辨清了她的字迹,更是喜不自胜:“好,不愧是朕的好外甥女,说罢,你想要怎样的封赏。” 裴玉照端端正正地行了个跪拜礼:“大魏的臣子向陛下献上此物时能够得到的封赏,便是外甥女心中所愿。” 大魏的公主之女没有受封的先例,她这个郡主沾了阿娘的光,已是封无可封。 建文帝十分赞赏地看了她一眼,唤内官到身边:“那便这般,朕赐你宝宅一座,规制比三品大员。再赐卫士若干,可比郡王。最重要的,朕许你开设学馆,从皇宫调十位学士与你。只一个要求,不许就此停了笔,叫别人以为我们大魏辱没人才!” 内官洋洋洒洒地记着建文帝的话,裴玉照笑着抬起头:“外甥女求之不得,只是陛下不要责怪我心急,还要请陛下一问,外甥女几时能住上陛下恩赐的郡主宅。” “择日不如撞日。”建文帝笑道,“今日双喜临门,朕要天下人一同为你庆一庆迁宅之喜。” 建章宫迎来这样大的喜事,所有人都不住地高兴起来,对着裴玉照又是佩服又是祝贺,外头一挂挂张灯结彩,火花乱坠,简直同过年一般。 后来的礼物必然黯然失色了,陛下免去那些郡王县主的礼物,下旨叫所有人玩个痛快。大家穿着礼服,珠玉金饰,锦衣苏绣,潮水一样涌了出去。 只有李却错愕在原地。 原来她这几个月废寝忘食,是为了离开他。 被自以为亲近的人戏弄滋味如何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李却领悟到这点的时候,已经太晚了。 七月的天气炎热,不比上元节那种可以彻夜尽欢的天气。宫宴散在午后,大臣皇亲们的马车徐徐驱出青雀门。李却才主持完一切,延滞的痛苦便追了上来。 这般姗姗来迟的难过,反而更令人心如刀绞。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东宫,以为再不会有那道熟悉的青色影子。 却见裴玉照换了件小青诃子立在帘后。 他的眼底重新浮出几分希冀,无奈地笑道:“吓唬我呢?得到这般的封赏是天大的好事,陛下赐的宅子置在那儿,总归是气派的。” 裴玉照不解,慢吞吞地盯着他,似乎是一种钝刀子割肉的磋磨:“谁说我要把宅子置在那儿了?难不成你还要拦着陛下所赐的迁宅之喜?” 李却怔愣,艰涩地开口,声音都哑了:“那你为何还回来?” 她就等着他这句话了,立即将头上的钗环首饰拆个干净,把多年来的难过恶狠狠地宣泄出口。 “为何?殿下是不记得了吗?小时候我与你最要好了,那些公子哥笑我是一到长安就显灵的哑巴,殿下不记得你是如何‘安慰’我的吗?” “我——”李却皱着眉回想。 她却等不及了:“我才为此哭得满面泪水,你还见着了,大骂他们不要脸。可第二日呢?你说你要教我认长安话,听我说完后却大喇喇地笑起来,说我是糊了嘴的麻雀,叽叽喳喳地哼不清半个字。我看在我们真正要好过,从未与你计较,可如今是你送上来叫我报复的!” 何况他后来真的编了一只麻雀来讽刺她,用的还是她犯藓症的芦苇。 李却顿悟过来,错愕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——” 他只是觉得麻雀可爱,觉得她被逗着急的样子可爱。 “这重要吗?”两滴泪珠簇簇滚下来,七年的委屈终于得到了一个结局,裴玉照痛快地笑出声来,脸上尽是残忍的讥笑,“叫自以为亲近的人戏弄的滋味怎么样。” 她凑到他面前,眼神轻慢,处处是讽刺的意思:“自作多情成了空的滋味呢?好玩吗殿下?” 说罢,她也不再停留,转身离开。 李却看在眼里,心底忽然涌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,几乎惶恐到了极点。李却身不由己般伸手拽住她,将她一把压在寝床上,钳着她的一双手。 他实在怕她离开,言不由衷:“想走?你就不怕我把你同你那哥哥的破事捅到陛下跟前?” 裴玉照恶狠狠地推开他,目光钩子一样望过去,挑衅的意味分明:“好呀,殿下快去,去告诉陛下我就是一个勾引自己亲哥哥的淫妇,叫他绞死我好了!只是我死了,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,到了地底下,我必要日日夜夜咒你不得好死!” 不得好死…… 李却不敢相信她恨他到这个地步。 可是他呢,他又好到哪里去呢?为了一时乐趣,在她伤口上撒盐。为了同她在一起,拿她最担惊受怕的事胁迫。为了留住她,口出恶言。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 李却一阵苦笑,无力地坐在地上。 他们是过客,我是家 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虽说择日不如撞日,迁宅这等繁复的事却没有能草草了事的。 她亲力亲为地操劳了三日,已是累得睁不开眼睛,借车夫赶马的空隙,枕着沉见徴的膝盖歇息。沉见徴莫名扬起了嘴角,轻轻地给她打扇子。 只是简简单单的,他心底的幸福感却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溢。 起码,主人愿意为了他回家。 就算他再卑贱,外头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些野花野草。 甚至那个叫阿霍的,直接消声灭迹了,主人找他都见不着人,趁早要被抛弃的命。 他越想越满足,浑然不知裴玉照已经醒了,皱着眉笑道:“啊,吃味了?那日找你连话都不说——” “没有。”沉见徴从来自贱自轻,今日竟出奇地有点幸灾乐祸,“主人的心我都明白了,有什么可吃味的?反正他们是过客,我是家。” “哈?”裴玉照哑声失笑,宠溺道,“好好,真是贤惠大度,不愧是我看上的人。” 她合了合眼,又要沉入梦乡去,偏不巧的,马车外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热闹。她一时睡意全无,索性挑了帘子,打算沾一沾别人家的喜气。 有几个小厮四处点头哈腰,逢人就撒一大捧铜钱,这下人来人往堵了道,马车也行不去了。 果真有小厮捧着红纸铜钱过来,连声抱歉:“今儿我们家的喜事,真是耽误贵人了,还请贵人不要嫌弃,收下这一点点儿心意。” 她示意沉见徴收好,又笑道:“这是谁家娶新妇了,倒是我孤陋寡闻,不曾听说。”jizai16.com 难道有贵人没摆架子,小厮意外极了,笑嘻嘻地应道:“我们是郑国公崔家的小子,不是娶新妇,只是我们世子爷身子不好,前头说定的人家反悔了,抬这妾室就同娶妻似的,因此才大摆排场。” 裴玉照顿感不妙,佯装好奇,忙问:“这等好事,抬的是何人?” “楼家村的一个小药女,但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嘞!” 她顿时如遇雷击,讷讷地说不出半个字。 尤其是穿过这条长街后,在拐角听见一对瘦猴似的哥儿俩凑在一起说小话。 “吓,吹牛吧!你看见新娘子了?” “骗你是狗!就那抬轿子的,瘦得同没吃过饭一样,抬过清凉山就啪一声掉了,也不怕把贵人家的福气摔坏了。”他努了努嘴,“就那新娘子,小脸蛋,圆眼睛,长得同一朵小白花儿似的。” “诶,新娘子笑了不曾?”高个子的瘦猴挠了挠腮,“不对,该生气了,这些小子给人家盖头都摔掉了。” “大喜的日子,干嘛不笑!”他切了一声,“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同你一样小气呀,我亲眼见到的,新娘子不仅笑了,还对着大家说了好几句大喜。” 她彻底晃了神。 郡主府在太平坊,离郑国公府不过三条街。 这时马车已经引回府里了,他们只是站在巷口,清楚地瞧见远处的香烟混沌、红烛连天……热腾腾的火光从巷口烧到巷尾,实在是一场烈火烹油的喜事。 她不愿相信方才那两人说的话,直到姗姗来迟的花轿穿过这条巷子。 微风吹起轿帘,火光照亮了轿里的人,满头珠翠压着纤细的脖颈,额心垂着的绿宝石滴溜溜地打颤儿,花团锦簇的盖头遮住了半张脸,只留下微微笑着的嘴唇。 弱柳扶风、薄唇轻抿…… 那人不是月奴是谁? 阿霍用一条白绫,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颈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板上钉钉的背叛,她对此无话可说,只是想死一个明白。裴玉照开始掘地三尺地找阿霍,打算把事情从头到尾地捋清楚,结果却不尽如人意。 阿霍就同人间蒸发了一样,消失在长安城。 她问遍了包括秋娘在内的所有人,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竟是约定好接走月奴的那一日。 未免让人胆战心惊。 她不安起来,恨不能拆了郑国公家的门楼,指着世子的鼻子要人。可没凭没据的不说,要真遇上买凶作恶的事情,阿霍还有命吗? 若真出了事,他的阿娘阿姐又怎么能承受? 她又急又气,想到乳妈,想到秋娘,简直愧对她们。她当然不甘心,把阿霍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,眼见是无望了,背在一面墙下偷偷掉眼泪。 这时墙根下出来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,她吓了一跳,就要张口训斥。 那人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,朝着她连磕两个响头:“三娘子罚我吧——是我该千刀杀的,那日早上忘了喂马,下山的时候马就不肯走了。我原只是想牵着马到山脚下吃两口草,谁知一转头的功夫,那畜牲的人立即将月奴带走了。” 这灰头土脸的小厮竟是阿霍。 裴玉照不可置信地抬起头:“你说什么?他不是给月奴抬妾到府里了?” “这畜牲几时有这个好心?”阿霍摇了摇头,“月奴一直关在庄子里,我这些日子没回来,就是在那儿偷偷瞧是何一回事。三娘子不知道世子有多畜牲,每夜叫人画了鬼符儿贴月奴脸上,说是镇住月奴的命,他就能长命百岁了。” “什,什么!”这事的恶劣程度超出她的想象,“你仔细花了眼,那日我都见到了,月奴就坐那花轿上,柳花一样的小细唇,笑得轻快,我还能认错了不是?” 阿霍恍然大悟:“那可不是月奴!世子的爷娘嫌她是个瘸腿的,担心过了晦气到府里,又舍不得他们老崔家的香火,特意找了个模样身量类似的姑娘坐花轿,说是盖头一盖,老天也认不出来。” 待他讲清原委,裴玉照的脸色已经难看透了。 她挥了挥手,示意阿霍起身,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番。 说得又轻又细,却把阿霍吓了一跳:“三娘子,犯得着吗?” 她怒火中烧,立即来了气,狠狠拽了一把阿霍外衣下的玉:“犯不着?仔细想想给你这块玉的人,就他们家这个要儿子不要脸皮的下作样。我竟不知她到底是发瘟疫病死了,还是根本没人给她治!” 阿霍登时僵在了原地,错愕的神情里流出几分伤情:“三娘的意思是——” 炙烤着大地的太阳渐渐落了山,到了晚间,她同沉见徴吃过饭,便借着到许娘老家祭祖的名义,单独同阿霍出去一趟:“妈妈给我奶大了,奉养她终老是必然的,我也合该尽尽孝心。” 沉见徴冲冲站起身,心虚道:“我跟着主人去好了,夜深三更的,乡下小路不太平,我怕你们两个出点什么事来。” “听话。”裴玉照吓唬他,“你不听话我可就不要你了。” 沉见徴没再强求,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,照常把整个府邸料理得井井有条,一声不吭地睡下。至于后来的事,他就不能够知道了。 不知道他们在宵禁前,到了长安城郊的长生观。 更不知道阿霍提早找来了那位自诩半仙的方术士。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,地上挂着一口冰凉的井,临水照出她的脸。一摸手全是漆黑的夜,只有带着寒气的月牙儿泛着光亮,与空空荡荡的井水对照,七月的天气里映出瘆人的寒意。 那方术士却笑得眼没了缝走过去,朝她拜了一拜:“草民给郡主娘娘请安。” “嗳。”裴玉照笑了笑,身段放得低低的,“您是通着天上的神仙的,我这样的凡胎俗子怎敢叫您拜,何况我还有求与您。半仙放心了,事成之后,无有不给的!” “阿霍兄弟才还同我说明白。”方术士故作胸有成竹,“郡主娘娘不用多虑,您是有福之相,将来定是稳坐中宫生太子的命。” 裴玉照故作忧虑:“唉,便是要嫁人的年纪了,我不好生养,以后嫁到宫里可如何是好啊!” “郡主娘娘大可放心,我都给你请示过子孙婆婆了。以后只管叫太子爷的妾室先一步生,生下来是儿子,便是她借了你的肚皮生的。若是女儿,便是她给郡主娘娘的儿子开了路,清一清便是。” 裴玉照忍着恶心套话:“这法子能成?” “怎么不能?”他此时是王婆卖瓜,“郡主娘娘又不是没听过我的名声。” “我也是慕名而来。”裴玉照抿着唇,笑意藏在一片幽深的黑暗里,莫名有点生冷,“就那郑国公家,一连生了三个女儿,好不容易才见着儿子呢,听说都是托了您的鸿福。只是那三个女儿就这样病死了,会不会给世子爷的福气拖累坏?” 裴玉照这话说得嗔怪,颇有质疑他的意思。 方术士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,忙道:“嗳,这里面可有门道着,三个女儿一座山,便是她们给世子这个弟弟压得死死的,人一死,山塌了,世子爷这才能松口气。” 裴玉照还是用那种揣测的语气问:“天底下几时还有这么巧的事,也不是谁家的孩子都同她们一样身子不好呀?” 方术士笑了,谄媚道:“郡主有所不知了,前头这两姐儿确实是身子不好,没几岁就病死了。后来呢,这三姐儿身子好得不得了,只是偏不巧,世子爷当时发了瘟,被她克得死死的。” “她不也是发瘟死的吗?” 方术士摆摆手:“她快把世子爷克死了,也没法,我就出了这么个主意,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用私刑给她打死了,嗳,这还不成事呢,必须得给她眼睛砸烂了,头骨砸碎了,不然冤魂一个,记得回家的路就不好了。” 他话音才落,不远处的阿霍突然攥紧了拳头,骨节咔嚓一声,响得真够吓人。 方术士吓了一跳,忙回头张望,裴玉照见了,淡淡笑道:“阿霍,过来,先给半仙散点钱,这样好的法子,过了这村我去何处再找?” 阿霍果然捧着银盒子上前来,方术士这才觉得自己多虑,忙笑嘻嘻地应和:“郡主娘娘谬——” 他突然厉声尖叫了一声,可很快,再发不出任何声音。 阿霍用一条白绫,从后头勒住了他的脖颈。 后来的事,有我呢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他在阿霍手里剧烈挣扎起来,不过到底力量悬殊,很快便动弹不得,被阿霍反手按在粗粝的墙面上。裴玉照站在影子里,神色阴冷:“想活命吗?” 冷汗湿透了他的身子,惊惧中听到这句话,自然是连连点头:“想想想,求贵人饶小的一命。” “她的尸骨呢?” “谁?” 阿霍心如火煎,听到这愚蠢至极的回答,面目狰狞起来,厉声呵斥:“崔三小姐,崔三的尸骨呢!” 方术士哆哆嗦嗦地应道:“在城北面阴的废庙,左边打头的厢房外,上头镇着黄符的那口破井里。”他瞥见脖颈上的白绫,又忍不住求饶,“郡主娘娘可以放了我吗,我都说了,我都说了——” “为什么要放了你?”裴玉照冷笑两声,“镇着你的命,崔三姐姐才好走轮回路。井能镇人是吧?这不巧了,眼前不就是一口背阴的井。” 方术士听出她的言外之意,张大了嘴准备呼救,却立即被阿霍捂上了。阿霍绷直两手,束紧白绫,下死力气去勒,不多时,只见那方术士两眼一翻,大约是昏死了过去。 阿霍嫌不解气,把他按到井水里,用巴掌恶狠狠地拍了两下:“井水好喝吗?” 那方术士被他活活拍醒,大哭着求饶:“饶了小的吧,饶了小的吧——” 裴玉照问:“你还敢不敢妖言惑众?” “不敢了,不敢了,就是打死我也不敢了,只求贵人饶我一命。” “哦,这话你留着到地下同阎王爷说去罢。”她抬眼,“阿霍,砸烂他的眼睛,再敲碎他的头骨,吊死便宜他了,叫他自己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 月光移到她脚边,铁器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,渐渐连男人的挣扎也听不见了,只留下满地的血迹。方术士头一歪,摇摇欲坠的脖颈悬在白绫上。 阿霍将他吊在井上,从他的衣物里掏出数十张黄符,沾了血,七七八八地贴在他脸上,穿堂风呼啸的深夜里,一双洞洞的眼睛渗在黑暗中,滚下两注血水。 高高在上的三清像俯视着一切,凉的夜,深的夜,他们身上都溅到了滚烫的血。几近虐待的杀害,触目惊心,阴毒可怖,却没有谁降下神罚来。 裴玉照这时走路都不爽利,脚拖着脚,目光也顿顿的,不知道像什么样子。可她望见前头的阿霍怒气冲冲地拔了刀,还是一鼓作气追上去了。 她劈头盖脸地骂道:“你要做什么,去报官,还是凭你一个闯到郑国公府里杀人?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可恨的就是父母掌着子女的生杀大权,如今死无对证,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崔三忤逆不孝在先,就是闹到官府里也没法。 反倒是阿霍,就算要告他们,也得先滚一遭钉板。 “那又怎样?”阿霍眼神麻木,凄凄地流下眼泪,“能给那老不死的两个和小不死的杀了就好了,大不了我以命偿命!难不成叫她死了也不能瞑目?” 他痛苦地合上了眼睛,试图抵抗回忆,往事却历历在目。 长安有名的淑女,正好十六岁的年纪,偏偏总是同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玩,偏偏喜欢上了其间一个小孩的仆役。她还把自己贴身的玉给他做定情信物。 那时的他愣愣地问了一句:“三小姐为什么喜欢我?” 她笑起来很好看,像一株初秋才开的桂花,伴着淡淡的馨香,虽然总是有点儿伤感,那时的他并不能懂得:“我问你,如果有人要打我,你会挡在我前头吗?” “当然啦!”他拍着胸脯保证。 她笑得更好看了些:“嗯,那就我喜欢你了。” 那时的他也十六岁,并不认字,为了同她往来,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去偷听公主皇子们上的书塾。宫里不常设宴,他们也无法常常见面,靠着纸和笔,写了两年的信。 后来突然有一天,崔三小姐在信里叫他带她走,就算是到乡下去,男耕女织,只要是跟着他走就好。也就是在他们约定的那一日,传来她染上瘟疫的消息。 没过几日,郑国公家就办了她的丧礼。 阿霍跪下来,定定地磕了两个头:“算我求三娘了,总得叫她安息不是。三娘忘了么,从前你小的时候,她还教你和六公主弹琵琶呢,难不成你忘了么?你放心好了,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绝不连累你们!” “一来,人家有保家护院的仆丁。二来,你连累不了我,可你娘同你姐姐呢?”她掩不住脸上的泪水,“先挑个良辰吉日,给三娘收敛了尸骨,再想法子把月奴接回来。” 她放下话:“后来的事,有我呢。” 寿宜长公主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月光凝干在枕边,透过望不见底的长夜,深色的一片。她偏过头的时候,风流动在上面,简直像两注血水淌下来,一时难忍不住惊叫了一句。 沉见徴已经熟睡了,听到她的声音,还是立即翻身起来。他没想到她能回来,可是摸到她脸上的冷汗,再顾不上别的了:“怎么了主人,遇着事了吗?” 她叹了口气,就势靠在沉见徴肩上,目光滞在长廊尽头的远处,身子一动不动的。沉见徴也岿然不动,他们紧贴着,就这般不言不语下去。 只是漫长的沉默。 裴玉照承认自己有点心神不宁。 俗话说,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,她却不是为了这个——杀了那贱畜算什么亏心事,就算是有朝一日郑国公夫妇的鬼魂从她脚边爬上来,她照样光明磊落。 只是想到崔三小姐历经的一切,她难以合目。 想到那对畜牲似的父母还好好活在世上,她难解心头之恨。 她忽然低声说:“把我抱紧些。”又问,“我身上是冷的还是热的。” “冷的——” “那再抱紧些——” 直到天亮的时候,裴玉照才将将睡去。可也没睡到两个时辰,她开始梳妆,打了马车,说是要见寿宜长公主,拉上沉见徴往清凉寺去。 到了清凉寺,原来五公主也在。 虽说寿宜长公主如今是出家之人,她的厢房却也不是一个男子可以进去的。 沉见徴因此留在外头看守。 五公主神经兮兮地关上了门,拉着她往里间凑了又凑,等挑了湘帘,只见昔日那位寿宜长公主李清徽跪在佛像前,端端正正地敲着木鱼诵经祈福。 她出家原是为了避祸,一头秀气的长发还在,便是传说中的带发修行。 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堕入空门的人。 生得高而曼妙,类似于亭亭玉立的女子,眼尾却细长,目光里总有一种轻慢的蔑视感。垂眸的时候又浓又长的睫毛,压着深沉的心事,静静地放出一丝邪气。 穿着肃穆的僧衣,反倒像个吃人魂魄的女妖。 说出的话也惊人:“反正我也不曾想嫁给他,死了不是更好。” 她原来招了京兆韦氏的儿子做驸马,不料新婚那夜,驸马曾经襄助十三亲王造反的事被公之于众,抄家流徙,不在话下。为了她免受牵连,陛下特意下旨,化她出家做了僧人,就此远离尘世。 可近来,陛下隐隐有叫她还俗的意思。 五公主寒暄了一句,得到这回答,吓坏了,忙止住她:“佛祖面前不得妄语。” “哦。”寿宜反应过来,慢悠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,“是,陛下同姐姐是商量着要把我还俗,再给我招一个驸马,可我才不想呢,这么大一个公主府,凭什么请个男人来自找不痛快呀。” 裴玉照打断他们:“你们到底理不理会正事了。” “对了,到底是什么事这样神神秘秘的?” 裴玉照拽着她们,咬着耳朵一五一十地交代完。五公主听得怒火攻心,恶狠狠地拍了拍地面,从外头冲冲地拿着弓箭弩回来,大骂道:“给他们杀了不就完了——” 在下有一事相求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小观音像摆在红玉打成的莲花台上,飘飘的衣袂扬在盘起的腿边,头顶的阿弥陀佛像笼着白纱,包容万物的微笑,更显圣洁的神性。 净瓶里的柳枝洒下水来,仿佛为了点化谁。五公主大叫着要杀人,未免让她们有点儿心虚。寿宜忙打了一下五公主的脑壳:“菩萨面前你也敢妄语。” 说罢便掩耳盗铃,给她们引到睡觉的地方去。 “蠢相。”寿宜瞥五公主一眼,“你以为这是容易事?再说了,女儿家最怕许人,从此一条命都是人家的了。你给他们杀了,月奴孤儿寡母落到那些红了眼的旁亲手里,难道能落着好?” 一个没门没路的妾室,孤身带着襁褓里的婴儿,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合适吃绝户的,不说其他人家,厢房外的沉见徴已经是最好的印证。 他的阿娘还是江南望族的小姐呢,还不是难逃一劫。 裴玉照心不在焉,一双手停留在裙子上不住地画圈圈儿:“小姨主意多,我这才来找你。” 寿宜往她头上也打了一下:“你这小屁孩,说得我练成了铁石心肠不管月奴似的。我都想好主意了,只是要看遥遥你豁不豁得出去这脸。” 五公主凑上去,把头点个不停:“脸面岂有比人命重要的道理!” “你叫你五哥哥找世子去,让他摆出见色起意的模样,就说看上了月奴,立即要带她走。你再去大闹一通,就说你哥哥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。依世子那个无能的性子,肯定会屈服在这‘淫威’之下。” “五哥哥能答应吗?” 寿宜嗤笑了一声:“他一向自诩热心肠,巴不得有这样的冤屈叫他来行侠仗义。只一个不足,仔细他做了好事,耐不住要昭告天下,千万拦着他。” 裴玉照与五公主听得一愣一愣地,点了点头。 两人出门来,一直到打着马下山去,五公主一直思考着如何撒泼才有威慑力,思及不够,便顺手拉开了弓弩,朝着远处的一片独秀枝头的枯叶射去。 不曾想林子的阴影里掩着个人,羽矢正好从他的面颊上擦过。 他抹了一把脸颊的鲜血,愣愣地走出来,林子里透过的光阴洒下来,照亮了那张脸,让裴玉照与五公主同一时间顿在了原地,异口同声道:“杨小将军?” 只见那人走近过来,头上乌金色的发冠端正束着,几缕墨色的锦带洋洋洒洒,少年气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劲直,通身一件紫色骑装,倒穿出来气冠三军的架势。 杨子期朝着她们拱了拱手,目光不大自在地掠过五公主,声音轻轻的:“五公主别来无恙。” 又看向裴玉照:“赶早不如赶巧,我正有事找三娘说呢。” 他们走到一边,杨小将军寒暄了再寒暄,才引入正题:“还请三娘问,我姑——上真师近来身子可还好?” 如今三清观的上真师,也就是陛下的发妻,姓杨唤礼珠,正是杨小将军的姑母。而裴玉照曾经在皇后的宫里养过,多年来仍旧时常去看望她。 他没问错人,裴玉照信手拈来地回答:“我出宫前才去过三清观呢,上真师近来精气神都足了不少,人也笑容多。” “那我便放心了。”他似有似无地瞥了外头一眼,“过几日二公主办宴,还望三娘赏脸,在下有一事相求。” 原来是有了新人 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与此同时,远处牵着马的五公主一样翘首以盼。为了月奴的事情,她原就紧张得不行,见着杨小将军,更是雪上加霜,一双乌皮靴直往泥地里踢蹬。 裴玉照回来,她也哑巴了似的一声不吭。 见着长安城的鼓楼,她知道离皇宫不远了,终于着急起来,拽着裴玉照,支支吾吾道:“听说二姐姐就过生辰了,瑟瑟你一定要来呀,你来……你来同杨驸马的二弟弟说说话。” “啊?”裴玉照不明所以,“我同他说什么?” “啊呀。”她没脸直说,“你们不是认得吗,说说话怎么了。” 裴玉照纳罕:“我同他不熟的!只是他是我二哥哥的朋友,可是我二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,天上掉下一只蚂蚁他都能交上朋友。你要有事求杨小将军,我还能帮帮忙,说话?我才没法呢!” 五公主急也急死了,恼得蹬了一脚马登子,咬了咬牙:“如今太平了不用打战,听说他娘给他打主意,要他早日成家,说是就要定下来了,我,我——” 裴玉照恍然大悟,挑眉低声道:“你喜欢他?” 五公主烧红了脸,拨浪鼓似的摇起头来:“才不是呢!”可惜裴玉照心里已经有了定论,她这模样,只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更叫人笑话。 “好好好。”裴玉照憋笑,“你怎么就喜欢他了?你们头一次见面,你在打大雁不是?他出来面圣,差点叫你一箭射瞎了眼睛。这一次直接破了相。怎么?没欺负够他?打算招了他作驸马给你当靶子练手?”p ow enx7 .m “你快别说了。”五公主把脸捂着,“到底去不去,你给我个准信。” “去。”裴玉照扬了扬缰绳,“当然去,我们五姑娘这是情窦初开了,小的义不容辞。别说一个生辰宴,就是鸿门宴我也去!” 去了公主府,她们倒后悔了,才知道鸿门宴不一定比生辰宴可怖。她们望见杨小将军的人来找,鬼鬼祟祟地要往园子里去,还没行动,却被二公主逮了个正着。 纵是她们在人前再闹腾,遇着长了好几岁的姐姐,这时也同两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:“我们只是想出去采春儿。” “采春儿?”二公主嗤笑了一声,“哎呦我的两个傻妹妹,几月了还采春儿?就这傻乎乎的样儿,今天都给我老实些,休想乱跑——一个比一个金贵的,要是丢了,叫我如何同阿爷与姑母交代?” 两个人窜逃无果,被几个丫鬟押着坐下,巴巴地临水望着天。 巧的是驸马爷来了,半梦半醒地闭着眼,拿东西也迷迷糊糊的,茶盏啪一声摔在地上,给大伙儿都吓了一跳。二公主见了就来气:“败兴,真够败兴的,我们姐妹好不容易说说话,你还发起脾气来了?” 杨驸马愣了愣,委屈坏了,大声叫嚷:“谁发脾气了?我这是没睡醒。李云秀你不要欺人太甚,我二弟弟可回来了,娘家人在,我不怕你!” “没睡醒就去睡,吵吵什么,你有本事就回娘家去呀!” 两个人吵起架来,丫鬟们避之不及,给她们也拉了出去。五公主逮着机会,给裴玉照鼓了鼓劲,将她像窥刺敌情的探子一样推到了杨小将军那儿。 园子里冷冷清清的,外面守着杨小将军的人,里头沉见徴给放风,就没有不能开门见山的话。 裴玉照就差点明示他了:“听说杨夫人这几日在给二郎你相门户儿了,看来是喜事将近,也不知相中了谁家的娘子,我备什么厚礼好呢?” 偏偏杨小将军东扯西扯的:“也不一定急于一时,嗳,你看,太子殿下同吴王殿下比我还大一些呢,至今尚未成家。天家还未办喜事,在下岂有僭越的道理。” 裴玉照见刺探不行,立即调转马头:“对了,还不知杨小将军有何事相求?” 杨小将军欲言又止,咳了两声,欲止又言,结果才要张口,忽然说不出话了。临了临了,又开始扯闲话:“诶,四公主出嫁也有两年了,真是……日子过得真是快呀。”他灵机一动,“那日在寺下见着五公主,难道她参破红尘了不成?” 裴玉照被逗得想笑,忙展开扇子挡了半面脸,戏说道:“不是呢,她是去寺里求个如意郎君,二郎呢,二郎的喜事要等到何时。” 他直了直身子,满口应道:“合该是快了,合该是快了。” 裴玉照又山回路转:“那要恭喜了,二郎还是快了五公主一步。陛下从来急娶儿媳迟嫁女,你看前头四位姐姐,谁不是快二十岁才招的驸马?如今你凯旋娶妻,双喜临门,我就先替五公主恭喜二郎了。” 他急了,立即改口:“嗳,大丈夫一心家国,成家立室不急于一时,过个几年再说。” 裴玉照见他不打自招,躲在扇子后,笑得不成样子。 到了前院,她信誓旦旦留下一句:“杨小将军要是不喜欢你,我就把扇子吃了。” 然后高高兴兴地回郡主府去了。 她从东宫回来,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。沉见徴看在眼里,一面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,一面止不住心酸。 他意识到妒忌是男人的天性,这几日,他看着她同五公主一起有说有笑的,听见她们话里话外提到杨小将军,望见她羞涩地躲在扇子后,怯怯地同杨小将军交谈,一切是那么昭然若示。 怪不得呢,怪不得她这些日子再没同他做什么,就连打他都不曾,原来是有了新人。 他没法不嫉妒。 自卑、憎恨、妒羡……重重情绪交织在一起,紧锣密鼓地击溃了他的理智,他知道自己在拈酸吃醋,知道主人不喜欢他这样,可还是忍不住摸着她的两侧肩膀,委屈地控诉:“主人喜欢他是吗?” “啊?”裴玉照茫然。 沉见徴一阵眼酸:“我知道,我不如他年少有为,不如他知书达礼,可是我这些日子看了好多书了,他能同主人说笑的,我也能够了,如果不能够,我可以继续学的,只要主人喜欢,我做什么都可以的。” 他竟然流鼻血了(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月光背着红烛,绣帘轻垂,昏暗的床榻把他们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。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脸,却多了几分暧昧,就连她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。 “真傻。”裴玉照偷笑两声,摸了摸他的脸,“是我阿兄说了你什么吧?” 沉见徴愣了愣,没想到她一下便戳破了自己心事:“我,我……” “叫我说中了吧,你真是个大傻子。”裴玉照掐了一把他的手,“哦,你以为年少有为的男子我就喜欢了,那天底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,我喜欢得过来吗?”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:“那主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?” “我喜欢?”裴玉照凑过去,故意停下来卖关子,戏弄够了,拿着手指在他眼睛上抚摸,“我喜欢眼睛亮亮的,笑起来眼尾弯弯的,眼珠子乌黑乌黑的男子。” 沉见徴认真地听完,几乎下意识应了一句:“这不是堂兄——” “闭嘴——”她忽地生气了,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呵斥声中。 倘若说从前她对他生气只是虚张声势,这次却不一样,这次是千真万确。 千真万确的怒火,千真万确的厌恶。 她好似千真万确不爱他。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? 她同堂兄到底是亲兄妹,她爱谁也不可能爱堂兄。归根结底是他错了,是他口不择言在先,是他说出这般冒犯的话,是他总痴心妄想要她爱他。 明明他只是一个小宠,为什么总要这样僭越呢? 裴玉照自顾自地发愣,没有理会他,直到抬起头来,发现他戴好了银链子跪在自己脚边。下意识摸了摸床榻,手边是一条细长的鞭子。 她觉得好笑,原本遏制不住的怒气也随之飘散:“你做什么?讨我欢心?” “是我错了。”他忍着心上剧痛,点了点头。 她心乱如麻,却褪了外衣坐到他腿上,盯着远处的夜色,目光晦暗:“等今年冬天过了,我们便成亲吧。”她扬起脸笑了笑,“你说我们的婚事如何办才好看?” “婚事?”他的呼吸都停了一瞬,惊喜过头,喉咙像喝水一样滚动着,却再说不出一个字。 “嗯,我们的婚事。”她狠拽了一把链绳,对上他的眼睛,颇有颐指气使的姿态,“怎么,还要我给你脱衣服不成?还是说你这身板都是白长的,实际是银样镴枪头,早就不顶事了?” 他微笑着红了脸,仿佛一个受了气才被哄好的小媳妇,低声地唤她:“主人……” “少啰嗦。”裴玉照就烦他这拧巴样,故意重重地坐下去。她这姿势不好,大腿正压紧了阳具,磨蹭两下,挺直后的阳具硬得吓人,隔着衣物贴在她的小腹上,滚烫坏了,直烧起一股腹心火来。 沉见徴也被勾得浑身是火,直起身子,将中衣一把脱了下来。 一低头,却见裴玉照把自己的中衣带子塞到了他手里:“快点伺候我脱衣服,热也热死了。”她昂了昂头示意他,为了方便,身子是撑着的,似乎饱满了不少的胸脯垫在他身上,隐约一阵软热波动。 沉见徴久未见过这场面,看在眼里,火气太旺,鼻下竟流下一串鲜红的血。 掐着他的脖子发泄(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沉见徴不够白,在这般油黄的光下却很好看。青影子虚笼笼地罩着月色,游动的衣缕看不大真切了,仿佛风从镜子里吹来,吹得她的发梢摇摇晃晃。 月色穿行过去,幽暗的穿花镜跟着一寸寸照亮她的脸。 也照亮了她的心。 她看见沉见徴高高的鼻梁上有一滴汗滑下来,看见他的嘴唇紧张地抿着,看见他手忙脚乱地擦鼻血。 唯独没有看他的眼睛。 她总以为,沉见徴是一个合格的赝品,是哥哥最好的替代。 原来是大错特错。 谁不喜欢意气风发的人?她喜欢年少有为的男子不错,可因为有裴容宁这样的珠玉在前,长安的男子在她眼里一概失了颜色,变得索然无味。 其实沉见徴除了那双眼睛,一点儿也不像阿兄。 他没有阿兄那种翩翩的风度,没有阿兄那种历练的稳重。阿兄待她虽然也是这般百依百顺,却从不是一味地讨好她,而是永远守在她身后遮风挡雨。 她应该嫌弃沉见徴才对。 只是一切都在那一日发生了变化。 那时他苍白的手腕滑过她的指尖,她记得他的血一寸一寸凉下去,她怕他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。守着他的三日三夜,每一声微弱的呼吸,鼻息里挤出来难听得要命,却都是她心头的一点点希冀。 她当然爱他。 尽管不及她爱哥哥的程度。 近来她心上太乱了,大约是世事无常的缘故,她忽然意识到,他们任何时候说的每一句话,都有可能成了永别。 裴玉照想到这儿,不由地惶恐起来,扑上去吻住了他。不仅吻他,还牢牢抓着他的背,又掐又抓,力度越来越大,渐渐模糊的血肉黏住了她的指尖。 一阵阵刺痛从背后涌遍全身,沉见徴却很满足。 他早就习惯了在她身上得到痛的感觉。 甚至巴不得她打他,骂他,最好是拽着他脖子上的狗链子,狠狠地给他一巴掌,再颐指气使地说他是一只贱狗——胆敢不接受她的施舍,不知好歹的贱狗。 如果主人不用鞭子把他抽到鲜血淋漓,他又怎么相信她在乎他呢? 沉见徴为了激怒她似的,故意说着不让她喜欢的话:“我这样的人,什么都没有,人家谁也看不起,就是给主人玩,到底不过是拖累,怎么配娶主人?” 裴玉照果真生气了,忽地抬起眼,怒气冲冲地扇了他一巴掌,震得他右耳发麻,火辣辣地痛快起来。裴玉照恨他永远不领情:“娶我?你也配娶我?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几时有资格摆清高?” 说罢便掐着他的脖颈,直到两个人脱力摔到地上才不得不松手。 “主人……”沉见徴呛得泪眼朦胧。 裴玉照犹不解气,掰起他的下颌,又重重地甩开:“抱我到镜子前。我要你看看自己这下贱样。唔,还是故作清高的下贱样,不知好歹的下贱样——” 他得愿所偿,把裴玉照抱到镜子前,下意识为她整理额角的碎发。 却被裴玉照嫌恶地躲开。 她嗤笑道:“难道摸我的脸,你就配了?别忘了你是什么——” 沉见徴轻声回答:“我是一条狗。” “对了,那你就像狗一样自己玩吧。”她随手拆了条锦带下来,紧紧地绑在他的阳具上,为了叫他饱受折磨,还特意在端头上打了两个死结。 说罢便不管不顾地躺在塌上,眼神轻蔑地看着他。 像狗听到铃铛声一样有了反应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没有人会自甘下贱,他却从这羞辱中品味到了快活。 因为这便是他最早接触到的爱。 无边黑夜里的满天火星,烫到身上一定万分刺痛,可对于久未见过光亮的人,这种痛苦,反而是一种别样的欣慰。他不怕痛,只怕她带来的那一点点火光熄灭。 尽管扭曲又畸形,仿佛算不得真正的爱,可他巴不得她这样待自己。 沉见徴没有抬头,而是隔着那条锦带撸弄起来,目光定定地盯着脖颈间的狗链子。他心里烧得慌,焦灼的,急躁的,妒火中烧地疑惑起来——疑惑裴玉照为什么不拽着这条链子。 难道他不是她的狗了吗? 这半年来,她不在家里的日日月月,隔着模糊的风雪夜,迷蒙的春雨天,隔着深广的宫殿御街,跌跌撞撞看不清方向,他一点也捉摸不透。 她对太子,可曾有半点喜欢? 他对她又算什么?难道连一条狗都不是了? “主人。”他用尽了勇气,抬起眼去望裴玉照,故意卖可怜,“这样好难受,太胀了……” 裴玉照毫不留情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?也配说难受不难受了?” “小狗错了,主人……” 没有得到吩咐,他就是求饶也不敢停下动作,甚至更用力地握着直挺的阳具,硬生生把它握得痛了,胀大了一圈,把瘦薄的锦带撑得松松垮垮。 锦带尾端都染上些许湿涩,裴玉照当然瞧见了,冷笑了两声,讥讽道:“淫货,就算不配也要发春的淫货。好了,你说自己是一个淫货我就原谅你。” “我是……”他有些难以启齿,“我是一个淫货。” “解开罢——”她说到做到。 层层锦带很快脱落在地,她又掐着他的脖子,推他到镜子边,热切地去亲。后来掐累了,她终于改成拽那条链绳,一下一下拽起来,晃得直响。 沉见徴承认自己像狗听到铃铛声一样有了反应,呜咽着在她身上乱蹭。 直到被裴玉照扇了一巴掌,他才意识到自己埋在她白皙饱满的胸脯上,侧着头,微微发硬的嘴唇正剐蹭着裴玉照的乳尖。他迷恋般抬头看裴玉照的脸:“主人,小狗可以吗?可以和主人亲近吗?” “废话——”她白了沉见徴一眼,“你要觉得不可以就滚出去。” 笃定的回答,虽然语气尖锐。沉见徴高兴地微笑着,一口含住乳尖,慢条斯理地取悦她。舔到她红着脸喘息起来的时候,才慢慢把手指放进花穴里。 两根手指像蝴蝶吃花蜜似的索取,勾弄抽插。 插到花心软透了,他换下手指,将胀紫的阳具一阵缓一阵急地肏了进去。原以为是慢慢来,可他们仿佛一个是火绒一个是星子,登时整个身子烧了起来。 一个大张大合地操弄,一个绵绵不绝地扭动,两个人很快融化到对方的情欲里,低喘着,娇吟着,扑到穿花镜上,撞了一背冰凉的水花。 裴玉照听到噗嗤噗嗤的水声,差点怀疑自己跌进了江里,冷得瑟缩了一下。 沉见徴瞧见了,转了个身子,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,掐着她的腰,从后面颠弄着肏她。渐渐地混沌起来,裴玉照满足地长长吟叫了一声,却又被沉见徴撞到镜子上。 正对着自己欲火焚身的目光。 小狗可以服侍主人吗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任何东西都能骗人,唯独身体的反应不能。 他们都太思念对方。 裴玉照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喉咙里涌上来一阵酸意,迟来的情绪冲溃了她,也冲溃了沉见徴:“主人,我好想你,我真的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了,你不要再去东宫里好不好?我求你了。” 她心口胀胀的,回身托着沉见徴的脸颊,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唇:“那你还作……” 咬到见了血,沉见徴却兴奋得不得了,淌着满面的泪水重重顶了她一下,正好把自己整个身子贴在她身上:“主人好爱小狗,是小狗不知足。我再也不多心了,再也不多心了——” 说罢便忍不住掐着她的腰,公狗发情似的操弄起来。 可顶撞的动作越快,喘息声越大,流下的眼泪也越多。 裴玉照忍俊不禁,为了让他回神,轻轻在他下颌拍了一巴掌:“你傻了不成?好端端哭什么?给我都哭成了落汤鸡!我真要抽你了。” 沉见徴握着她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:“主人,你有没有打过他?” “打过。”打骂储君可不是小罪,裴玉照莫名有点儿心虚。 沉见徴急了:“那你是真心打他的,还是假心打他?” “打了就是打了,还有真心假心这一说?” “是他惹你生气了你打的他,还是你想要教训他?”沉见徴委屈极了,静静地掐自己的手指,心上大乱,没敢抬头看她的眼神。 裴玉照认真地思索了片刻,如实回答:“当然是惹了我生气。” “嗯。”他终于扬了扬自己的脸,颇骄傲的神情,却因为性子里固有的克制,得意中带着点儿不三不四的收敛,说不上来的好笑,简直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鹌鹑。 裴玉照憋笑憋得难受,忙伸手去捂自己的肚子。 忘了他们两正在紧密地交欢。 她撒了手,一下尽根坐到了底,花心简直要被碾碎了,瞠目结舌地攀住他结实的肩膀,娇喘声破碎成一片:“不成了,不成了,快点——” ——快点拿出去。 沉见徴却以为她叫自己快点肏。 他掐着她的臀肉,抱着她上上下下地颠弄,为了服侍好她,肏得比平时还要更快更重得多。可他那东西本就大得异乎常人,花心没受过这种折磨,刺激得她身不由己地蜷缩紧了身子。 “呃。”沉见徴被花穴吸得喘了一声,发觉到这是她的回应,忽地亢奋得不行,把着她的两条腿,一边抚摸她的腿心,一边抵着腿根重顶。 动作大了,裴玉照眼神涣散地往前闯了一闯,撞进他的怀里,努力从呜咽声里挤出一句:“你慢一点,慢一点——” 沉见徴声音沙哑,急促地回应:“忍不住了主人,忍不住了。” 说罢便站起身来,把她抵在墙上,一阵一阵往上狠肏。哭了太久,眼睛都红了,泪痕还可怜巴巴地布在脸上,操弄的动作却一点不饶人。 裴玉照很快便受不住了,掐着他的肩膀被肏上了高潮。 花穴一阵蜷缩,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了。沉见徴闷哼着抵在花心,深深埋进去,浑身发抖地丢了她一肚子精水。他才缓过来,裴玉照便浇了一股蜜到阳具上。 浇得他心猿意马。 特别是沐浴的时候,裴玉照攀在浴池的壁上喘息。身下那点娇嫩的红挤在两条白腿里,若隐若现地朝他绽开,还有浓白的精水下来。 偏偏这个时候,裴玉照拽了拽链绳。 拽了拽狗戴的链绳。 他脸红了红,忍着羞耻跪在浴池里,一点一点朝裴玉照爬过去,在她身下仰起头:“主人,小狗可以服侍主人吗?” 万一被堂兄发现了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木盘子上盛满了沐浴的器物,细颈子瓶里的茉莉花油、扁盒子里的香粉、舀水用的漆匜……裴玉照瞥了那儿一眼:“正要叫你服侍我呢。” 她还浸在高潮的余韵里,几乎是哼出声的,因为气息轻轻的,嗓音又软又媚,说的话也叫人想入非非。沉见徴受宠若惊,一时间骨头都酥了,抬起臣服于她的目光:“主人,我来服侍你。” 裴玉照不耐烦了:“那你快点呀,我头发都浸湿那么久了!” 他立即清醒了,发觉到自己方才满脑子淫秽的糊浆,羞得头也抬不起来,手忙脚乱地起身来,拿了梳栉,擦了花油,轻车熟路地给她按摩头皮。 裴玉照放松下来,后仰着靠在他的肩上,玩性大发地揉弄他的脸,一路揉到后颈下,她大笑起来,正准备折磨他的痒痒肉,却忽地变了脸色。 她摸到一条又深又粗的疤痕,陈年的痕,经岁的迹,往下摸去,密密麻麻全都是。连着筋脉,呼吸的时候一下一下地勃跳着,她都能感受到这份痛。 裴玉照鼻头微酸,却故作轻松地质问他:“好呀,给谁做狗去了?我可不曾打过这么深的鞭子。” 沉见徴当真了,摸了摸后背,终于反应过来,语无伦次地解释:“不是的,不是的,这是我从前做长工的时候,县太爷家的阆者打的。” 裴玉照皱眉,诧异道:“好端端的打你做什么?” 他挠了挠头,有点儿难为情:“也不是好端端,那时我长身子,一个人吃的饭抵三个人吃的。账房很快对不上账,给我扣了一半的伙食。我半夜太饿,就去挖观音土吃,结果给阆者住的屋子挖塌了。他睡梦里摔在地上,气得不得了,就拿木棍子给我打了一顿。” 裴玉照听得晃神,这下连眼睛也酸。 她知道他从前遭遇不好,可到底养尊处优惯了,想不到有人饿到挖土去吃。 不过为了沉见徴哭,她才舍不下这脸呢,故意恶狠狠地掩盖道:“活该,你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饭,人家竟也不赶你走,还肯留你下来做活?” 沉见徴满脸傻气地笑了:“那是因为我力气大,一个人做的活顶五个人呢!”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:“那又怎样?给我老老实实去拿药,给这些疤去干净了。除了我打的,你还敢在身上留别的疤了是不是?胆子大了?” “不是这样的——”沉见徴连连摇头,“那主人在我身上留点疤好了。” 留下永远的疤,就像他手腕上的那一道。 足够触目惊心,让别人一眼能看出他们的深刻。这般的话,就算到太子面前对峙,他也不在怕的——爱比不过别人,难道连刻骨铭心的折磨也比不过吗? 可惜裴玉照真心疼他,当然没能叫他如愿:“你还挑上了?快给我把头发洗了才是正经。” 沉见徴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,取了漆匜舀水给她清洗。 可浴室里水雾蒸腾,香粉醺人,他腹下压着的火蠢蠢欲动地烧了起来,更别提裴玉照总往他身上靠。她在水里泡得浑身红透,仿佛一杯浇在他胸膛上的葡萄酒,反照着银白的月光,潋滟的水液在摇晃。 眉眼斜垂,头发湿卷,一点粉红在胸前,像是落花在风前舞了一遍,宛若那芙蓉美人出水图。 他倒破坏这意境,浑身的肌肉狰狞,青筋毕露,伤痕现目,还用那壮硕的身板恬不知耻地揽着她。好在身下那东西又直又干净,不至于太玷污她的美。 裴玉照泡久了,有点儿晕晕乎乎:“洗完没,为什么还不走?” 直到隐隐约约感到背上抵着的硬挺,她才反应过来,气得回身瞪着他的阳具。 沉见徴努力说服她,也是说服自己:“是因为这里太热了。”他怕自己在裴玉照心里真成了个淫货,着急忙慌地把滚烫的手伸给她摸,不曾想才抬手,鼻下立即滑下一束浓稠的血液。 裴玉照吓了一跳,连打带掐地给他的头抬起来,又抹了一把水给他擦血。 手上关心他,嘴里却骂骂咧咧的:“你火气就这么大不成?她低声了些,“平日里,你这作孽的东西硬起来的时候,就不知道自己摸着疏解疏解吗?” 沉见徴委屈道:“没有主人的吩咐,我不敢自作主张。” 裴玉照无语:“憋死你算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 他着急了,随手把血擦干净,将裴玉照一把打横抱起,非要同她一起走才甘心。结果就是他赤裸裸地抱着赤裸裸的她,孽根就在她腿心里滑上滑下,蹭得她一腹摧枯拉朽的烧火花。 裴玉照才不忍呢,拽了拽他的手,同他一起踉踉跄跄地倒在浴池边。 “许你再来一次。” 她背对着她,为了攀着浴池壁舒服,腰塌了塌,方才望见的软嫩再度出现在他眼里,若隐若现。白精早就洗掉了,却有淫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。 显而易见,她也想要他。 沉见徴扶着阳具,在阴蒂上摆弄了两下,及至她喘息起来,才试探着戳刺进去。 他怕她难受,不敢入到底,只是蹭了一个端头进去。偏偏裴玉照晃着身子,疑惑道:“你不是火气大吗?怎么这时候倒不成事了,不成事我可就不要你——” “呃——” 裴玉照话还没说话,便被他顶得往前闯了一闯,后来更是来不及说话,被他不吭声地狠弄了一晚上。浴池边,天井下,卧房的窗前……一切能想到的,同不能想不到的地方。 甚至在她的书房里,裴容宁曾经睡过的塌上,沉见徴湿漉漉的卷发散在她的腰上,把她的身子掐得跟个弯月似的,在她身上扭动起伏。 还不忘喘着粗气,有点儿心虚地问:“我们怎么到塌上来了?陛下赐的郡主府和国公府挨得严严实实的,堂兄不知几时会来,万一他发现了怎么办?” 裴玉照听到这话,莫名紧张起来,身子一抖,伴着沉见徴加倍的操弄尖声地呻吟起来,花穴更是忍不住泻了水,溜溜儿泻到沉见徴的几把上。 泻得满塌都是。 有一种被哥哥捉奸的错觉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乌沉沉的风卷开了窗子,日光摇着树枝,焦黑的云层下浮出一点儿红光,仿佛一面被烧残的扇子,投到灰烬里,吭哧吭哧地烧着灶火。 她这时真惊着了,有点儿草木皆兵,总觉得外头有人。 裴玉照披上帔子,把书房上上下下看了个遍,直到发觉自己是多虑了,才下了心,慢慢坐回去穿衣服。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。 明明她与沉见徴的关系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,明明哥哥更应该一清二楚。 可是被他撞破,又是另一种痛苦。 他们很快穿上了衣裳,裴玉照一刻也不想久留,发足往外头走去。沉见徴急匆匆地跟上去,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至回廊,却见檐下阴沉沉地坐着个人。 一尘不染的青玉袍子,神情抑制且从容,淡淡地抬起头,却给人压迫的感觉。 竟真是裴容宁。 裴玉照愣住了,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袖,恍惚片刻,品到一丝被他捉奸的滋味。 可裴容宁只是笑笑地对她说:“陛下叫哥哥给你送些书来,一概是天竺的经文,人家译了一半,还要你收个尾。方才看里头灯亮着,想是写了一夜东西写累了正休息,我就不曾进去。” 裴玉照暗暗松了一口气:“可我现在要回卧房睡觉了。” “那你快回去歇息,留你这侍卫下来料理便是。” “哦。”她不大放心地掠了沉见徴一眼,还是走了。 沉见徴全未察觉危险将近,一脸憨实地看着裴容宁,还问了一句经文的所在。 却被裴容宁恶狠狠地剜了一眼。他站起身来,忍着一肚子气,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:“天都亮了,你就这样折腾她?她从小身子弱,我们家里人当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百般呵护,你就这样亏空她?” 沉见徴意识到他话中有话,脸唰得一下红了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。 忽然有一种岳父教训女婿的感觉。 奇怪且诡异。 他只好坦荡地认错:“我再不会这样了。” 裴容宁瞥了他一眼,蔑视中带着点无可奈何,不得已松了口:“好了好了,她一个人睡不好,快回上房去吧。” 这时日头升起来了,他们足足折腾一晚,昏昏沉沉地就睡到了天黑。裴玉照迷迷糊糊地爬起来,更了衣,四处找沉见徴的踪迹。她下意识到了厨房,果真见到沉见徴越俎代庖,抢了厨子的活在做。 只是不止他一个。 还有裴容宁。 架着的瓦罐咕嘟咕嘟在烧,半边盖子被水汽顶起来,里头是一只炖得软烂的山鸡,裴容宁把一根人参放下去,又撕了几颗烧焦的枣子。还不忘瞥沉见徴一眼。 ——这是叫他学如何炖补汤呢。 人说君子远庖厨,其实哥哥也不是厨艺顶好的人,偏偏她喜欢吃的几样汤,还有凉州的烤馕、几个稀奇古怪的甜点,哥哥做得比皇宫里的厨子还出彩。 如今他教给沉见徴,难道是认可了他? 还是说,彻底放弃了她这个妹妹,急着把她抛出去? 妹妹分明是对他有意见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炖盅里腾腾飘着热气,烤馕烧着酥脆的焦皮,杏子煎的炙羊肉少了几分油腻……样样都是裴玉照爱吃的,可她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。 裴容宁给她盛了一小碗汤,肉是拆好的,枣子是最大颗的,还用银勺子挖去了核儿,比谁服侍得都更体贴。裴玉照却嫌弃地把所有枣子挑出来:“枣子都烤焦了,这还怎么吃啊?” 沉见徴茫茫道:“主人不是觉得这样的枣子最焦甜吗?” 裴玉照白眼:“你少啰嗦。” 裴容宁对她的挑刺没有表示。 因为他心知肚明。 妹妹几时是对枣子有意见,这分明是对他有意见——怪自己把她推到别的男人那儿,怪自己没能照顾好她,怪自己对她的无微不至不能够从始至终。 不过这都没关系,谁叫他也怪自己。 他也想带着妹妹远走高飞,可妹妹的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。 她心善,又重感情,连身边一个亲近的丫鬟都当做自己的亲姐妹。真要离开长安了,她光是惦记惦记爷娘亲人、惦记乳娘朋友,就不知道得多难受。看好文请到:f uw enwu. 裴容宁想到这儿,止不住想起妹妹说过的那句话。 他的确让妹妹流了太多眼泪。 事到如今,他能在这不远不近的方寸之地里,默默为她遮风挡雨,教会她身边的人如何体贴她,让她事事顺心如意到老,这就足够了。 他别无所求。 裴容宁有意使激将法,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:“不爱吃,那便把这汤收了。” 裴玉照果真和他作对:“谁说我不爱吃这汤了?” 说罢便恶狠狠地吃了个饱圆,转身回书房译经文。 这一译便是一个月,带着经文去皇宫交差的时候,正与五公主撞了个正着。五公主跳到她的马车上,拉着她囫囵说了一通:“走,走,我五哥哥就带着月奴来了,说是从护国寺后面那条路回来。” “嗯!”裴玉照眼前一亮,“怎么带回来的,快说给我听听!” 她昨日才去给崔蕴容安了坟,如今月奴得救,再到将来,那一家畜牲死无全尸了,想必她在天有灵,也会有一丝宽慰在。 马车一路沿着官道驰去,才到十六王宅,恰好撞见了五皇子大张旗鼓的排场。小厮们吹锣又打鼓,恨不得昭告天下吴王府喜迎来吴王的爱妾,叫裴玉照与五公主看了就头疼。 可到底五皇子帮了大忙,她们没急着责怪他,只是打着吃喜酒的名义进了吴王府。 在西边的厢房坐下,吴王兴高采烈地演讲着方才的场面,两个人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,终于有一个丫鬟扶着一个女子从帘外进来。 吴王满脸得瑟地起身来:“来来,两位妹妹快瞧瞧,这可是你们要我请的那位姑娘?”还颇挑衅地看了五公主一眼,“怎么样呀五娘,谁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?我早说了你五哥哥办事只管放心!” 她们虽然不耐烦,却也忍住了,面对着五皇子微笑再微笑。 可在看清那个女子的脸后,却再也笑不出来。 人家是贵命,自有老天保佑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细颌薄唇,弱柳扶风,少见秀气到极致的女人。古人说先秦女子走路轻巧,她倒颇有那个韵味,只不过不是她有雅性子,而是瘸了一条腿的缘故。 太像了,连身体的残缺都像。 可她分明不是月奴。 裴玉照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代月奴坐轿子的那个女人,顺藤摸瓜的,也懂得了五皇子叫人戏耍了一通。她愣愣地掉眼泪,不忘将那女子遣出去。 五公主则扑上去打了他两下:“你还说,你还说呢,你连人都要错了,你连人都要错了——”说罢便脱力地坐在塌上,捂着脸哭了起来。 五皇子纳闷:“怎么要错人了,不是要他新抬的那妾室。我同他说了,远远看到了一眼花轿上的人,立即便动了心,非她不要,我问你怎么就出了错?” 五公主气得直嚷嚷:“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好。” 眼见着此路行不通了,她们没法,只能及时回头。 更要紧的,是不能叫这家人恼羞成怒去害月奴。 恰好到了寿宜长公主还俗的日子,公主府设宴,项羽请刘邦似的请来了郑国公夫人,正与裴玉照一干人等同坐上席。添酒回灯,人来往了几番,郑国公夫人都乏了。 她们还是没有放她走的意思。 裴玉照还破天荒,拉着她说笑话:“我也是听人说的,好似是楼家村的一口农户,这一年穷得吃不上饭了,夜里却梦见一个河神,您猜怎么着?” 别说今时不同往日,就是裴玉照没开府之前,也是长安贵妇人笼络的对象。她平日里想攀附都攀附不上,今日送上门赖,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。 她拔高了声音捧场:“哎呦,这是发生什么奇事了?” 裴玉照笑笑道:“这河神说,你家女儿是个贵重命,要是给她献祭到河里,做河神的女儿,楼家村就再不会发旱——你家这儿子也能长命百岁到老。” “这家人也是积德了,遇着天上掉下来的好事。” 裴玉照见她浑身的恶心气藏也藏不住,差点吐出来:“是呀,河神还真没骗他们。甚至后来这家人要给儿子娶媳妇了,拿不出钱,又把小女儿抱去给了河神。” 郑国公夫人听得入了迷:“这回河神老爷显灵了不曾?” “显灵了。”裴玉照暗暗瞪她一眼,“后来这儿子又生了女儿,嫌自己媳妇生不出儿子,把自己的女儿抱去给河神,想拿了钱再娶一个好生养的媳妇。” “嗳,后来怎么样了?” 裴玉照淡淡道:“后来呀,河神看这家人贪得无厌,降了神罚,这两个老不死的叫儿子活活饿死在山上,成了骷髅架子一对。儿子拿了爷娘的钱去街上赌,叫人砍断了两条腿,把血放干了,成了个残废的骷髅架。” 郑国公夫人急了:“不是把三个女儿给他吃了,怎么还出尔反尔,那里有神仙样?” 裴玉照哂笑着反驳:“嗳,这三个女儿几时说是给他吃了?人家好好地,早在长安城安家立命,当垆卖酒,发了大财,这才是人家河神保佑的。” “端端的保佑她们做什么?” “人家是贵命呀,自有老天保佑。”她忽然一阵阴笑,意有所指地盯着郑国公夫人,“哎呦,人说贱命就是贱命,贵命就是贵命,就是十个贵命填进去,这贱命还是一条贱命呀。” 郑国公夫人发觉她话里有话,瞬间脊背生凉,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个身位,却不曾想一个重心不稳,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在了地上。刹那间衣裙凌乱,头面四散,浑身珠钗也摔了个粉碎。 裴玉照穷追不舍,做出牵她起身的样子:“国公夫人,你说呢?” 鬼把戏耗尽了情谊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公主府搭了戏台子,两个红脸的小生正举着红缨长枪,在台上打得火热。可台上再大的动静,也挡不住宾客们凑热闹的心,纷纷注目过来。 郑国公夫人已是脸都抬不起来,只能放低了声音应喏:“是,这道理极是。” 裴玉照终于给她拉起来,却拂了拂袖子,转头用茶水擦手。 明摆着嫌弃她。 郑国公夫人的脸上更是一阵烧红,只怕裴玉照还要发作,立即逃也似的走了。偏不巧,在转角的所在与人撞了个正着,银壶撒了,淋淋漓漓泼湿了人家一身。 只见那女子曲眉丰颊、金钗钿合,气度不凡的女儿家,一眼看出是个金贵无比的人,瞪着怒气冲冲的眼睛看向她:“这是谁家不长眼的粗使婆子?” 裴玉照立在远处站定了,终于看清那人的脸,却愣了愣神。 原是六公主李云锦。 年年上元佳节陛下都会赐宴,六公主更是从未缺席过,低头不见抬头也见。她说认不出郑国公夫人,完全是笑掉大牙。可见她是故意发难,就是要郑国公夫人当着大家的面下不来台。 要是平日里见着六公主,裴玉照肯定要生气。 就凭阿娘回长安的时候,给她办了个前所未有的大宴,那样天大的好日子里,六公主却当众踩掉了她的鞋子,还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:“这样丑的鞋子,亏你也穿,回头我赔给你就是了。” 裴玉照穿惯了凉州的高靴子,穿长安宫里的绣鞋总是磨出一脚的血。 偏偏她怕绣娘挨罚,不肯说出口。 那天她穿的,是五娘一针一线制的高靴。 何况中原女子最忌讳露脚,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。 自从蕴容姐姐死了,她把六公主看做自己最亲近的朋友,毕竟小时候叫人家欺负,是六公主拿着石头给那些不是人的家伙打跑。从前她不舍得她被人欺负,可她为什么又舍得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? 因为从前那点情谊,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疏远了六公主。 换来的是她的变本加厉。 她喜欢的衣裳首饰,六公主要第一时间抢去。她贪玩的秋千儿,六公主也要第一时间霸去。就连她养的小豹子,六公主也要第一时间喂了。 然后得意洋洋地瞥她一眼。 无聊的鬼把戏彻底耗尽了年少的友谊,她都快记不清小时候她们一起玩耍的场面。 今日看见六公主故意刁难郑国公夫人,却叫她有点伤感。 六公主还是气势逼人:“这可是陛下赐给我的衣裳,到底是什么意思?这是对本公主有意见,还是对陛下有意见?我看真是反了天了!” 还是寿宜公主拉住了她:“云锦,你怎么能这样对郑国公夫人说话?” 六公主被她拽到身后,装作不服气,小声嘀咕起来:“什么劳什子国公夫人,眼睛长头顶上了,不知是在看天公什么时候下雨,还是在盯着神仙什么时候吐水!吐就吐罢,吐了我一身!” 郑国公家求神拜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,长安城里几乎家家耳闻,此话一出,宾客们忍俊不禁,渐渐笑作了一片,更叫国公夫人羞愧难当。 关起门来做的丑事,这下是要打开门叫人见到了。 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。 郑国公夫人越想越不安心,回到府上,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,走到天都黑了,终于等到归家的郑国公。她可是急坏了,拉着郑国公就往房里走。 郑国公却不吭声,凭她左拉右拽也不肯依她,到后来气急了,捂着脑袋道:“走走走,走你个头。才出门脑袋都叫人砸破了,叫我怎么走?” 这才注意到他半边脑袋都破了,结的痂爆开,甚至还在往下滴血。 郑国公夫人吓了一跳:“这造孽的,谁打的?” “你叫我去哪里知道?”他气得直撇胡子,“才出门的时候,几个抬棺材的小子拦了马车,在外头唱叫花子的歌,我寻思着破财消灾,给他们几个钱。帘子一掀,这么大的石头突突地就往我脸上砸来了。” “哦呦,你都不知道我今日,叫那几个丫头片子整死了。” 郑国公还是自说自话:“那老不死姓杨的,女儿都叫陛下赶去做姑子了,还有闲情逸致,当众说我这是秃头螳螂少了半截脑袋,害我被人家嗤笑了一天。” 这更印证了郑国公夫人的想法:“我早和你说了,前几日不是有人瞧见仙人吊死在井上面,如今他一死,没有保佑咱们家了,你瞧瞧这些窝囊事是不是全找来了?” “这有什么法子?”郑国公白眼,“还能叫他活过来不成。” 她拽着他,小小声地说:“我同你说,让儿子把那个叫月奴的从庄子上接过来,然后——” 忤逆父母的不孝东西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下人早遣出去了,墙根下阴凉的一片,影子推移过来,鬼气森森。这样难得的安静里,忽地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。郑国公夫妇吓了一跳,急忙出去查验。 四小姐发觉他们找来,跌跌撞撞地往外跑,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。 郑国公一下就明白了,这个唯一养着的女儿造了反,竟敢跑过来偷听他们说话,恼起来,当即便甩了她一巴掌:“好好好,养你到那么大,倒算计起自己的老子和老子娘了!真是反了天了!” 四小姐吃痛,脸一歪,前所未有地把心一横,与他争辩:“傻子也看出来郡主与那个月奴要好了,还要作践她。人家说老虎的尾巴咬不得,你们倒好,非得让全家人跟着陪葬才算完!” 郑国公不曾想她还敢忤逆自己,更是发火:“呸!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怕,几时还称得上是老虎?我看你真是蠢得升天了,白养你到这么大。” 郑国公夫人也气得不行,上前拧了一把她的脸:“才给你贴在脸上的吉祥符呢,谁许你撕下来的,是不是成心要把你哥哥咒死?成心要把爷娘气死?” “我哥我哥,除了我哥还是我哥!”四小姐忍无可忍,推搡开她的手,“永平郡主她早就攀上太子殿下了,半个长安都知道,何况陛下赐了她那许多兵士,你们还逞能呢!这样好了,我一头碰死在这好了,还能落个干净!” 她急得半死,偏偏郑国公夫妇只当她是小孩子说胡话。 郑国公夫人更是掐着她的脸,把她往自己的院子里拽:“书也不看,吉祥符也不贴,一点出息没有,天天在这逛,几时还有闺阁淑女的模样。” 四小姐痛得直掉眼泪,也许是因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,竟一反常态,狠狠地将郑国公夫人推到在地上,还捡了两把泥,往他们夫妇脸上一人砸了一把。 她控诉出声:“那画满了鬼儿的符还算得上吉祥符?儿子吉祥才算吉祥是吧?女儿你们就不管?自我从叔母家里回来,从没有一日是好过的。” “你个白眼狼!”郑国公抄起棍子要打她:“对你这样好了还不知道知足,既养了你这样的白眼狼,不如打死算了,打死了大家都干净!大家干净!” 在这种畜生眼里,比起叫他们活活打死的三女儿,贴鬼符儿实在不算什么。 四小姐才十四岁,个子不高,与他争夺木棍实在没有胜算。好在她机灵,手下藏了一把泥,正好往郑国公眼睛上糊去,趁着他反应不及,立马往角门跑。 什么淑女风范,她再管不上了。 郑国公夫人反应回来,大呵了一声:“抓住她。” 院子外的仆丁们终于有了反应,举着火把层层围上来。可他们误以为是来抓飞贼,见着四小姐,实在愣了一愣,何况一扭头就瞧见了满脸泥巴的郑国公夫妇。 家务事,他们谁也不敢管啊。 四小姐趁此机会爬上了女墙,咕咚一声跳了下去。 被李却拽上马车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郑国公家的四小姐丢了。 长安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,说是郑国公家这几年请神拜佛不问门路,沾上了不少脏东西,一家人都别要好过了——拢共生养了四个女儿,三个没活下来,如今最后一个都丢了。 还有那个儿子,铁打的短命鬼。 裴玉照自然也听说了。 昨日夜沉下去的时候,裴容宁悄悄地来过,说是长安要不太平了,叫她仔细,又把沉见徴带走了。 陛下迁往行宫养病的时候,她心里也早有了个数。可就算她心知肚明,与蕴容的交情,也不可能放任她的妹妹流落在这危险当中。 一个千金小姐,孤苦伶仃在外面,再碰上这种岔子。 还不知能不能留一个全尸呢。 说什么,也不能让她重蹈了覆辙。 这一大早的,晨鼓才敲,裴玉照就冒着危险,打马上街找人了去。一找找到了正午,她热得不成了,打算找个酒馆喝点冷酒消暑,却被东宫的排场拦在小道正当中。 她才要同那几个羽林郎理论,忽地被人拽到马车上。 呕着一窝心的气,不出意料地瞧见了李却。 她狠狠地推搡了李却一把:“太子殿下,你很闲吗?” 不在宫里主持大局,却来这堵她? 李却更不客气,把她的手攥得生痛,狠狠地反抓在塌上:“谁叫你出来的?没人告诉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吗?啊?你到长安街上做什么?” 裴玉照没好气地撇开他:“那许多百姓出来,会不会出事,也不见你多操这个心!殿下若是真有心为人好,就不要在这无所事事了。” “无所事事?”李却瞪了她一眼,“我看是你在这无所事事!” 说罢便把她赶到另一辆马车上,吩咐两个羽林郎带她去东宫。裴玉照本还觉得自己冲动过头,这下倒是理直气壮起来:“殿下少公报私仇了。你要送就把我送去太平坊外的小酒馆去,我自己知道回家,我府上有看家护院的家伙!” 李却居然爽快地妥协了。 她看见小酒馆开着门,着急忙慌地闯进去,反过来质问秋娘:“三天前,我不是才和你说了,早早地到我府上歇着,亏本多少钱我给你填上!你非做这几天生意不成!” 秋娘羞愧地连连低头,裴玉照却顾不上那么多了。 她瞧见一个胡女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往内院跑,疑心那人是个探子。 裴玉照撒腿追,那个人也撒腿跑。一路跑,肩上的披纱也一路坠到地上。秋娘看着这猫抓耗子一地狼藉,赶紧上前拉住裴玉照:“哎呦,这是我昨日招来的酒博士,年纪还小,你吓唬她做什么?” “你胆子真大!招一个来路不明的外邦人做酒博士!” “那我有什么法子?便是再太平的年月,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在外头也不好过呀!”秋娘仍在辩解,全然没发觉裴玉照已经冲上去拽住了那个胡女。 甚至一把摘下小胡女的面纱,不管她哆哆嗦嗦畏惧得厉害,面目狰狞地审视她。 却突然愣了愣:“四小姐?” 兵临城下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纱窗外的玉兰花静静地斜着,风吹得它不住抖动,弄得人影摇晃。四小姐在这片死寂之中哇哇大哭起来:“我不回去,算我求求宅家子了,别送我回去。” 她愣了愣神,忽地抬起眼,惶恐道:“还有,宅家子千万不要找了太子殿下来,给我灭口。”她小心翼翼极了,“他们作弄你那个旧友,没有我的份……我还年轻呢……我还不想死呢……” 这是说她私通太子,借着李却的势横行霸道,滥杀无辜。 四小姐对她的印象,差到什么地步了去? 裴玉照被气笑了:“我是老虎不成,还能吃了你!” 只是秋娘彻底昏头转向了,她好心收留个小胡女,招来酿西域的葡萄酒,面纱下却是一张中原人的脸。不但是中原人,还是不知道谁家的四小姐。 差点吃官司! 她气急,拽着四小姐质问:“真是恩将仇报的,我怕你吃不上饭留你下来,你骗我就算了,这是要害我叫你家里人知道,揪我去送官呀。” 两相对比,裴玉照倒成了温柔的那一个。 可她的温柔不过一时,立即不由得任何商量,拽着她们上了马车,火急火燎地往郡主府去。甚至把她们丢到二门内,自己只身去了前院。 四小姐疑心自己被绑架了,哆哆嗦嗦地护着脖子,静待后文。 却不知乱兵进了长安城,一路兵临朱雀门下。 二皇子不曾想过这般轻易。 不过倒也正常——父皇二度迁往行宫养病,群龙无首,长安城疏于防卫。监国的太子年纪尚小,又耽溺在了表妹的温柔乡之中,一早就去宫外找不痛快。 至于他,这些年受困长安,对皇城了如指掌,倾家丧宅地收买了太极宫的重重守卫。又有世家扶植,如虎添翼,注定要坐到大魏的龙椅之上。 这便是命。 他不杀了太子,逼宫父皇,迟早有一日会落得大哥同样的下场。 妻丧人亡,就连一双儿女都叫人夺去。 他原本还能够忍辱负重,摇尾乞怜,赌李却登基以后,能够念在多年手足情谊上放过自己这个闲散亲王。可显而易见,父皇还没死呢,李却就等不及了—— 开春围猎的时候,他差点叫李却送他的那匹疯马摔死在行宫外。 倒底是父母双亲不在的人,就算命好,过继到皇宫里做了皇子,遇上这种磋磨,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。 怪就怪李却生得晚了几年,害陛下动了过继之心,令他们兄弟陷入了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。怪他生得坏了,怪他为了东宫之位残害手足,怪他好端端地不肯放过自己。 二皇子更笃定了这想法,回身唤卫队大开朱雀门。 朱雀门、承天门、太极门……他早就收买了守城的武官,行在宽阔的御街上,步伐轻快,身子却激动得发颤发抖。他从未想过自己走在大内的时候,能够像在王宅里,随意穿行,没有一丝一毫的阻碍。 这重重宫阙,迟早都是他的。 行宫的戒备还不如这里,三叔一定能把父皇囚于阶下。 从此以后,连天下就是他的了。 说定旁人是生是死的人,也是他了。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,抬头去看象征着皇权威严的太极门。恍惚望见那玉石森森的城楼上,站着太子李却,还有本该在行宫休养的建文帝。 建文帝的声音羽毛一样飘下来,却在二皇子耳边隆隆作响:“二郎,你这是什么意思。” 李却大呵:“缴械”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烈日当空,整座城池同闷炉一般烧起来,烧得二皇子心头一阵邪火。日光下一块块的砖石眩着光,仿佛无边火海里一排排白牙齿状的坟墓。 这时的二皇子脑海里只剩四个字—— 玉石俱焚。 他拧紧了手里的利剑,拧得整个手臂青筋毕露,仿佛就要有血飙出来。他下定了三十年来前所未有的决心,回身呵令自己的卫队:“放箭!” 可他的身后空无一人。 他的卫队早已不认主了,举着刀剑将他层层包围。杀气同六月的暴雨般,铺天盖地倾泻而下,他望见高墙后的弓箭手纷纷朝着他的人头拉箭。 弓弦猎猎的震动声,他都听不见了。 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声渐渐沉下去,零落,破灭,成为一片死寂了,像墓碑一样沉重地压在心底。 一切都结束了。 ——连同这条命。 却听见李却的大呵:“缴械!” 三四个武官上前来,擒住了他的手脚,跪倒在地的瞬间,他手中死死攥着的长剑也猝然摔落。 到底还是被反将了一军。 二皇子绝望地闭上了眼,才发觉天底下还有更绝望的事。 划过天幕的乱箭来自他的身后。 他自认为是盟友的三叔父,恐怕只是把他当成造反的幌子来利用。他悔恨不及,身后轰轰烈烈的兵马却不会给他机会改过自新。 这位被废作庶民的三叔父,为了抢回天下射出的第一箭,打穿的就是他的大腿。 他痛极了,歇斯底里地嘶吼,眼睁睁见着高墙上的兵士接二连三地被射落在地。一时间愤怒胜过了羞恼,用尽气力翻倒身后的武官,翻身上马,挽着弓箭,提着跨刀,疯了似的冲过去。 以一当百,几时有活命的胜算? 恍惚间,他也分不清自己这是报复还是以求一死。 反正他再无颜面对父皇与三弟。 凌乱的弓箭扫过来,他掐着缰绳一跃而过,又用跨刀横劈掉数十只。此后,再无力气抵抗。 一个穿着甲胄的瘦小男人便在这时闯入大家的视线里,拉着半臂大的长弓,隔着人山人海直穿庶民李氏的脖颈。偏偏这人胆量极大,不顾乱兵手中成百上千的利剑长鞘,冲马而过。 干脆利落地斩下了敌首。 甚至意气风发地高举起庶民李氏的头颅,气势慷慨又大方地威吓:“我已经取下了你们头儿的首级,想活命的,丢了武械回家看你们的爷娘与妻儿去!” 头盔下的锦带像乌云般飘洒,隐约望见一张秀气的脸庞,同那清脆的声音相互对照。 大家才发觉这是个女人! 原是五公主李云遥。 她身后的,是才打了漂亮仗的杨小将军杨子期,还有同样身着甲胄的永平郡主裴玉照。也正是他们两个,带来了乌泱泱的援军。 乱兵果真动了军心,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,更发咬紧了牙。起初只是一个人受不了思家之苦,拆了盔甲。很快一呼百应,白花花的盔甲落了满地,人潮皆作鸟兽状往四方散去。 只有跟了庶民李氏二十年的幕僚不甘心,伴作宦官的模样,趁乱混上太极门的高墙,举着长剑往建文帝身上刺去。 “父皇小心——”李却惊呼。 三个男人间的暗流汹涌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这幕僚是个练家子,出剑不过一瞬间。好在李却反应快,一把将他抱摔在柱子上,摔得他鲜血淋漓,皮肉残破。 可决心鱼死网破的人,怎会轻易罢休。 他红着眼,抱着李却往对面的柱子狠狠撞去,趁着众人反应不及,回身抽剑再往建文帝的咽喉刺去。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有一支长箭从城墙豁口处射来,轻轻地掠过李却的脸颊,正中他的咽喉。 幕僚中箭,身子弓得和一把箭弩似的,乌泱泱喷着鲜血。 不多时,沉见徴穿着一身明光铠,从对面的鼓楼款款而来,半跪在建文帝面前。 他一丝不苟道:“启禀陛下,行宫里作乱的一干人等已经叫金吾卫一网打尽。左城的永安门与右城的长乐门皆已落锁。与那庶人同谋不诡的幕僚伏诛于大明宫外,最后一位,已斩于陛下眼前。” 李却拭去脸颊上的鲜血,冷笑了一声。 危机关头了,还不忘伺机报复他。 裴玉照同杨小将军也收拾完了残局,带人押着二皇子上了太极门。大家都神色肃穆,只有五公主兴冲冲地拎着庶人李氏的人头,跪在建文帝跟前:“父皇没事就好,嗳,差点给我担心坏了呢!” 人头后还拖着一地乌血,给身后的宫娥黄门吓坏了。 建文帝无可奈何地黑了脸:“还不快把人头放下,成什么样子?” “哦哦,我怎么把这一出忘了。”五公主反应过来,笑嘻嘻地把人头放在地上去。 建文帝又转头看向沉见徴:“好孩子,你是在谁手下当差的?” 早时在行宫,虽有天罗地网,却还是叫庶人李氏混了几个奸细进去。他的心腹侍卫正护送着他悄悄回皇宫主持大局,几个黑衣刺客便猝不及防地从天而降。 那时急匆匆地闯出来这个穿着明光铠的小子,临危受命,不仅当即把刺客斩于行宫,还毫无差错地用空城计将庶人李氏的乱军网罗了三分其一。 又是容宁带来的人,他实在放心这样一个绝佳的人才。 沉见徴怔了怔,不知道陛下的用意,却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:“原是在太子殿下的东宫当值,后来殿下看我做事稳当,将我派到郡主手下,护卫她的安全。” 建文帝更大笑起来:“好,好,不愧是我的两个好孩子,也亏你们调教得出这么个人才。”他挥手唤裴玉照上前:“来,瑟瑟,你手下这个人舅舅要了,舅舅要封他做羽林将军,从此以后替舅舅守着青雀门内外。你告诉舅舅,什么封赏肯换这个人?” 裴玉照懵了,心口涌上来一阵惶恐的酸意,下意识回头看向裴容宁。 兄妹俩只是一对视,便心有灵犀一般懂了彼此。 裴玉照忍着被人夺走沉见徴一般的难过,扬着无所谓的笑,艰涩地开口:“孩子只希望陛下多赐我几个做学问的人,不然治书撰文,还真不方便呢。” “好,这是自然。”建文帝又去询问沉见徴“那你呢,你想要何封赏?” 沉见徴当然听出了她的难过,默默觑了裴容宁一眼,便朝着建文帝郑重地磕了一磕:“臣什么也不要,只求陛下彻查臣的阿娘十几年前经受的冤屈。” 主人,我晚上会早点回来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他话音落地的时候,整座城池都安静了下来。建文帝神色肃穆,紧皱的眉头隐隐流露出不解:“哦,朕倒不知你叫什么,你母亲又嫁给了谁?” 沉见徴如实交代:“臣姓沉名见徴。原是博陵崔家定国公的儿子。只因我那时年岁尚小,父亲早丧,旁支的宗亲为了夺我家财,污蔑我母亲偷奸被抓后恼羞成怒,谋杀亲夫,将我们母子两个逐了出去。” 建文帝吃了一惊,追问:“你母亲如今在何处?” “臣的母亲已经不在了。”他有点哽咽:“臣只求陛下彻查此事,还母亲一个清白。” 建文帝允诺,便挥退众人,只留下李却同二皇子两个。 沉见徴第一时间往后看去,可裴玉照显然已经赌气走掉了,他只好急匆匆地往下走,沿着官道一路去追,好不容易追上,立即挨了她响当当的一个巴掌。 她忍着气骂道:“沉大将军,这时还找我干什么?你们瞒着我倒是厉害——你不是出息了吗?你不是做大将军了吗?趁早从我的宅子里滚出去!” 方才挨了一巴掌,沉见徴还没觉得什么,听到这话却像要哭了一样,小心翼翼地靠近她:“主人,我没有想走,我没有要攀着你往上爬的意思。” “没有?”裴玉照嗤笑,“把我瞒得死死的,拿我的府兵建功立业、飞黄腾达了去,还说没有?沉大将军以后官途坦荡了,我也对你没好处了,何必缠着我?” 他再一次被怼到哑口无言:“主人……” “主你个头。”裴玉照最看不得他那可怜劲,恼起来又想打他,可手掌才到他脸边就停下了,“哦,我忘了,你如今是大将军了,我可打不得了。” 说罢转身就要走,神情冷淡,仿佛再不记得他是谁一样。他忽然觉得心口一阵蜷紧,手足无措地跟上去,死死抱紧了裴玉照,气得她在他身上一阵抓打。 沉见徴手忙又脚乱,终于翻出脖子上的银链子,递到她手上:“主人,我真的没有想走……” “你还好意思给我看呢。”裴玉照眼睛一酸,“还我,不然我以后怎么带那小犬儿出门。” 她伸手去抢,沉见徴竟躲开了,拿回了链绳往一边躲,护犊子一样护在自己身后:“我不,这链子早就是我的了,我到死也戴着它。” “凭什么!”裴玉照瞪了他一眼,“还我!” 两个人你争我抢,就差把不服气写在脸上了,过了良久,抢得裴玉照都精疲力竭了:“算了,就当赏给一条狗,我回去打过新的就是了!” 沉见徴终于懂了她的怄气,把她整个身子抱起来,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。 背后是暗处硬得很的墙,前头是沉见徴身上穿着的盔甲,给她挤得难受坏了。偏偏他唇齿交缠得紧了,外头日光下又有人声走动。 温情的同时,更多的是紧张。 可亲到浓处,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,低低喘息着同他纠缠。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沉见徴挨了过来,贴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主人,我今夜会早点回来。” 还不是因为李却勾结外敌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原来重归于好,只需要看彼此一眼。 可这对于父子兄弟来说,却不是一件容易事。 二皇子被押往太极宫,等待三堂会审。因他仍是王公,又是忤逆谋反的大事,必然由建文帝亲鞠。望见陛下阴沉的脸,没人不为此倒吸一口凉气。 二皇子却不服气地瞪着李却,意有所指:“儿子本不想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情,只是奈何不了有的人要把我逼上这条路。父皇待我恩重如山,可一众兄弟皆虎狼,儿子不得不为自己谋算。” “谁教给你这话的?”建文帝脸色更冷了冷。 “我可不是叫人挑唆坏了!”他更咬牙切齿地看李却,“我就不提他镇魇我的事,铰了个紫袍的娃娃,上头写了个大大的楚字,扔在校场外头。这都罢了,可我这位好弟弟,为了叫我早死,甚至不惜勾结外敌,引那些胡蛮鞑子入室!” 李却听懂了他的指桑骂槐,怒气冲冲地回瞪他:“死到临头还要冤枉人是不是?” “冤枉你?”二皇子不可思议,更放大了嗓音,“我问你,陇西旱灾的赈银是谁污的?杜尚书是谁为了死无对证杀的?再说,大哥是谁害死的!李却你少装样了。难道我大魏的储君就是这么个阴险小人不成?” “你——” “三郎!”建文帝呵停李却,“让他说!说个明白!” 二皇子忍气:“大哥害病前的一个月,才同我去清凉山打过猎,那时还生龙活虎的,遇上一个溶洞,我还进不去呢,大哥看我好奇,一翻手便进去了。这一路上他都好好的,回来只是到李却的宅子里吃了一杯酒,立即害了病。” 李却又气又纳闷:“这与我有什么干系?” 二皇子大声控诉起来:“你宅子里不就有人害色痨死掉了,还正是服侍大哥喝酒那个!你还敢说不是你给大哥下的毒!嫌我们兄弟捡便宜,霸了你的路是不是!” 李却恍然大悟,却气得要杀人:“色痨不就是害瘴气,你带大哥去那些经年没有人去的溶洞里,我看是你成心要大哥死才是!更别提这病原就会过病气给人,害死我府里的幕僚了,你还提呢!” 二皇子如遇雷击,怔怔地瘫倒在地。 他恍惚极了:“这么说,倒是我害死大哥了?” 不仅害死大哥,还冤枉了李却,被奸人利用,将一尘不染的青雀门弄得血淋淋的可怖。更别提,把自己的妻儿也带累成了罪人,从此不得翻身。 他难以面对,瞪瞪地望着不远处的柱子,忽然发狠撞了过去。 却被李却一脚踹飞到一旁:“哦,冤枉了我就想这么轻易地死了?勾结胡掳、贪污赈银、谋杀兄长……样样都得查得干净,等人家看见我清清白白的名声了,你再想着寻死吧!” 这是一记窝心脚,二皇子捂着胸口吐了不少血,连咽口水都觉得痛。 可他难得没有怪罪李却。 原来这个不同父又不同母的弟弟,才是真正给他寻一条活路的人。 可惜晚了,他的下半生,注定在暗不见天日的监牢里度过。 同哥哥滚入沈见徴布置好的床榻深处(微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有人一落千丈,也有人平步青云。 沉见徴难得发自内心地笑着。他的脸稍稍红透,给上房挂了红绸,点了明烛,甚至还烧了助兴的熏香。风吹得轻纱飘隐,说是新婚的卧房都不差。 只是裴玉照还没回来。 沉见徴静坐了一会儿,很快便顾虑起来——主人忙活一日,必是饿坏了。 他轻车熟路地外走去。 却不曾想才走开,裴玉照便姗姗来迟地进了上房。 同行的还有裴容宁。 裴玉照没什么好脸色,只是一把甩开他的手:“天底下还有你这样的哥哥?看我同他到了议亲纳吉的地步,觉得不快活了,成心要拆散我们。你不是要我寻个良人吗?不是赶我走吗?难道没有如你的愿?” “瑟瑟。”裴容宁叹了口气,“他做回崔家的儿子,做回崔家的族长,难道对你没有好处?他一穷二白不算,可你是要强惯了的,来日人家与你攀比?” 她冷笑了一声:“哦?哥哥这是说我虚荣?” 裴容宁不忍看她这般的眼神:“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?” 他不看她,裴玉照却偏要他看。把整个身子贴过去,依傍在他的胸膛上,乜着湿漉漉的眼睛仰头去望他:“那哥哥是什么意思?引诱了自己亲妹妹的意思吗?” 裴容宁反抓住她的手:“瑟瑟,我们不能够了——” “不能够什么?”裴玉照装傻,“兄妹之间不能够做的,我们有少做一样吗?难道哥哥没有揉过瑟瑟的胸脯吗?难道哥哥没有同瑟瑟有过鱼水之欢吗?哥哥,你怎么不回答瑟瑟了?” 裴容宁不语,侧着脸,右颊上却有泪水划过:“是我错了,是我害你到了这种不伦不类的境地。可是,瑟瑟你不要怕,便是错,也全错在哥哥头上。就是陛下怪罪下来,我也说是——是我胁迫了你。” 她不说话了,不咄咄逼人了,只是流眼泪。哭得厉害了,连呼吸都急促起来。 她忍不住喘息,裴容宁也喘。 两人到底是历经过一次阴差阳错的,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,手忙脚乱地灭了熏香。 可一抬头,却发现彼此近在咫尺。 她就是故意的,踮起脚去亲他。恨不得自己便是扑向火光的飞蛾,因为哥哥而死,大约也算值得。她更发有一种情愿溺亡的冲动,大胆起来,搂住裴容宁的脊背,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喘息。 “阿兄,你到底还是我的阿兄吗?为什么站在我面前了,我却认不得了。”她一边说一边流泪,“你怎么忍心让我,放着我痛哭流涕,思念你到肝肠寸断的地步。我的阿兄怎么会忍心?” 妹妹又何尝不是引诱他扑向火光的鬼魅。 裴容宁明知故犯:“瑟瑟,你同哥哥到陇西去。” “不成,月奴还——” “一切的一切,有哥哥呢。” 裴玉照的瞳孔微微发颤,可很快,便扑上去吻住了他。两个人纠缠着褪下彼此的衣裳,渐渐滚入了床榻深处。 哥哥做你的夫君怎么样(与哥哥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沉见徴走进上房的时候,只听见裴玉照婉转缠绵的呻吟。 他显而易见地怔了怔。 也不曾想这熏香的劲头如此大。 他怕裴玉照难受,更加紧了步伐,往里间的卧处走,可才到屏风前,便经受了迎头痛击。 还有男人的低喘声。 裴玉照也在喘息,是他没见过的温柔娇俏,话里话外都是委屈的意味:“哥哥,我手麻了——” “手麻了?”裴容宁挑眉,把她抱起在怀里,俯下身,轻声细语地哄她,“这样呢?哥哥抱着你,手就不麻了。” 他从后面抱着她,坚实宽厚的大手正好扣着她的腰。 “这样我看不见你了!”裴玉照与他分辨。 裴容宁失笑,只是揉她的肚子:“方才就看得见我了?是谁把眼睛闭得紧紧的?喏,瑟瑟快告诉哥哥,是谁凭哥哥怎么哄都不肯睁眼睛?” “反正不是我。”裴玉照红了脸,简直想打他。 但是从来没有妹妹殴打亲哥哥的,那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。 她只好住了手,用不吭声来反抗裴容宁的取笑。 裴容宁不说话了,埋在她小穴里的阳具却没有那么沉默。裴玉照清楚地感受到它胀大了,滑进去了,撑得她花径的幽谧处都有些酸痛。 “胀死了!”还是她先服了软。 裴容宁拿她没法,把着她两条银白的腿,又快又轻地动作起来。 这个姿势,她倒没了重心,仿佛是坐在裴容宁的几把上一样。她想到这,脑子混沌地烧起来,羞得不想抬头,又下意识把眼睛闭上了。 白日宣淫就罢了,还放浪成这样。 裴容宁步步紧逼,贴在她的耳廓下喘了喘气,甚至还轻轻咬了一口:“瑟瑟乖,睁眼。” “我不要——”她带着哭腔哼了声,“啊!” 裴容宁重重地顶了一下,激得她浑身瑟缩,扭着腰逃避。她在他的怀里坐不住了,连两条腿也抬了起来,整个人都要倒到地上去。 却被裴容宁捞了回去,措不及防地坐回了阳具上。 她又哭又喘起来,裴容宁知道她这是舒服了,更用胸膛贴紧了她的后背,抱着她上上下下地起伏。腰身扭着顶弄她,一下重一下轻,一下深一下浅。 折磨得她双眼涣散,除了娇吟便不知道别的了。 裴容宁望着银钩子上挂着的红纱,忽地生出一种没由来的妒忌,凑到她脸颊边,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:“瑟瑟,叫我。” “啊?”裴玉照只差一口气了,被他抛下高潮的云端,觉得莫名其妙。 裴容宁还是不松口:“你该叫我什么?” “哥哥。”她眨了眨眼。 “错了。”裴容宁不大高兴,“你该叫我夫君,哥哥做你的夫君好不好?” “不成。”她莫名犯倔,“哥哥怎么能做夫君?” 沉见徴立在织金屏风后,见证了这场荒谬的春事,手脚都是凉的。他没法不怪罪自己,怪罪自己找来那熏香,害得裴玉照失了理智,同自己的亲哥哥乱伦。 他不敢贸然进去,怕吓到裴玉照。 只好轻手轻脚地寻到案上的香,试图熄灭它。 却发现香根本没点燃。 恍惚听见三个男人的喘声()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“你还打算同那小子成亲吗?”裴容宁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里,“也没必要了罢,从此以后与哥哥在一处就好,何必耽误他。瑟瑟觉得呢?” 沉见徴本就怔愣在了原地,听到这,更是屏着息侧耳去听。 “倒是不错。”裴玉照才说话,又被他顶得重喘了一声,恼得揉他的手,“只是他跟了我那么久,原也说是要纳吉了,不能叫他白服侍我一年。” 裴容宁没由来地吃味:“哦?凭他乘风上青天了,靠着你当了大将军,还不够?” 他说罢,难得幼稚,赌气地撒开手,害得裴玉照差点栽了个跟头。 可这都身不由己。 一想到妹妹是实心实意关心那家伙的,他就妒火中烧。 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如何忍耐的。 “阿兄还同他计较上了?”裴玉照觉得好笑,转身去点他的鼻子,“你如今几岁?” 裴容宁一下便消了气,却不肯轻易放过她,笑着去挠她痒痒。他们两个像同龄人一样打打闹闹,这还是头一回,不过怎么看都像以大欺小。 她很快落了下风,哎呦一声摔在寝床上。 裴容宁顺势拍了拍她的大腿:“自己抱着。” “我不——”她理直气壮。 裴容宁无奈地笑了:“那抱着哥哥的后背?” 她一把抱上去,亲昵地蹭了蹭裴容宁的脸颊,哼道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 裴容宁享受地蹭了蹭她的鼻子,将她的两条腿折起来,忽地发狠,埋着整根阳具肏到了底去。他看着裴玉照仰头喘息,才觉得快活:“他有没有到过这里?” “谁。”她用颤颤的手指拽紧裴容宁,“哥哥慢一些。” “你说呢,除了你那小男宠还有谁?”裴容宁不悦。 这时的裴玉照莫名心虚起来。 她同太子的事早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,满城风雨,还以为裴容宁早就知道了。这下看来,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,反倒在这要紧事上成了瞎子一个。 裴玉照傻乐: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 “你不知道?”裴容宁假装生气,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“你不知道,难道哥哥替你知道?” 她看见他虚张声势就想笑,全不知裴容宁已经掐住她的腰,趁她懈怠,大张大合地捣弄了起来。 雪白的身子陷进红色的衾被里,又被裴容宁提起来,红浪里白条翻滚。两个人风卷落花一样分分合合,合合分分,跌进情潮里不能自已。 她的花心经历了百十下的捣弄,实在受不住了,翻着白眼,几乎就要飞入云端。 裴容宁贴了过去,狠厉地往深处肏,还故意说了一句:“他有让你这么舒服过吗?” 就是这么一句,她忽地失了控,腿打颤着到了高潮。 更可怖的是,她同沉见徴欢好的记忆,同李却纵情欲海的记忆,全都涌了上来。身子软绵绵的,仿佛他们两个也在这寝床上,一个舔舐着她红透的耳根,一个揉捏着她挺起来的乳尖。 她恍惚听见三个男人的喘声。 三角关系的开始 18 .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下意识挽上了衣裙,鬼使神差地走往屏风后面。 竟真与沉见徴撞了个正着。 两个人的脸上几乎同时出现了诧异的神情,呆在了原地。从容的反而是作为奸夫的裴容宁,淡定地系上了腰间的锦带,起身拉着裴玉照的手。 他的目光带刀一样,睥着沉见徴:“今日你看到的,最好一个字也别说出去。” 说罢便牵着裴玉照,缓缓往外走。 沉见徴仍在恍惚当中,却下意识牵起她的另一只手,像初见这对兄妹争吵时那般,对着裴容宁怒目而视:“我不知道堂兄这是什么意思?你还想带她走是吧?走去何处?难道走去那些众目睽睽的地方!” 裴玉照看着他这模样,有一瞬晃神。 她想起太液池外的那一夜,她同阿兄初尝禁果,那种违背人伦的滋味实在无法忍受。她几近崩溃,打了阿兄一巴掌,在那儿又躲又藏。 虽然还是被阿兄找到了,却认得了沉见徴。 她从未认识这么傻气的人。 不认识她,也敢为了她抽刀对权贵。 她承认自己脾气坏,性子还倔,冤枉沉见徴的次数没有千回也有百回。偏偏这个傻子还把她的责罚当奖赏似的,捧在手心里,生怕摔坏了。看好文请到:po1 8 g a.c 若是他早点儿出现就好了,以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的身份,早早地站在她的身边。她也许就不会错把兄妹之间的依恋误当成男女之情,越陷越深。 可如今都太迟了,她对阿兄的感情早就走上了不归路。 她对着沉见徴,一字一句格外认真:“你也看到了,一切是我心甘情愿。” 好一个心甘情愿。 沉见徴就像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,静静地看着他们,只是看两个人的眼神大有不同,好似在审视一个奸夫,惋惜一个神女。无论裴玉照说什么,他都认定了这是裴容宁的诱骗。 他过了好久才说话:“不可能,我不可能让你们走。” 裴容宁觉得好笑:“难道你以为你说的话就能左右什么了?” “我不能左右什么!”他前所未有地生了气,死死攥着裴容宁的脖子,将他推到墙上去。 他红着脸低吼:“是,我是不能左右什么,可也不能任凭你害了她。天底下也有你这样的亲哥哥,你大了她几岁?十岁!整整十岁!你像她一般大的时候她也才六岁,可是你从小给她灌输的?” 裴玉照吓坏了,立即上前去,极力想分开两个人。 可两个人正你死我活打得厉害,她胳膊拧不过大腿,劝架不成,还扎扎实实摔了一跤。两人听到这动静,才算分开,各自去扶她起身。 裴玉照吸了吸鼻子,半真半假地哭起来:“倒是我的错了,害你们一门嫡亲的兄弟不睦了。你们这是打给我看呢,为的就是怪我水性杨花,怪我一枝红杏出墙来!” “不是的。”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。 她也是没法了,大咧咧地耍起赖来:“那家里是养不活你们吃,还是养不活你们穿了?难道我是穷得喂不饱你们两张嘴了吗?还是嫌我郡主府的裁缝不够多了,将来做了衣裳你们两个还要抢着取暖?” 就是一只小小的鹧鸪,尚且会扑向自己的情敌 (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 shubao45.com) 她这一张口,连见多识广的裴容宁都被唬住了。 难道他们真吃不起饭了不成?何必打得颜面尽失。 “倒不是。”他下意识地回答,话音都落下去了,才意识到不对劲——他同这个狗东西又不是在争后宅的分寸之地,争柴火够不够,饭食饱不饱。他们争的是妹妹的心,打得你死我活又不算稀奇。 就是一只小小的鹧鸪,尚且能扑向自己的情敌。 何况是两个男人。 他拭去嘴角的一点血迹,照样没有好脸色。直到裴玉照却抓上他的手臂,嗔怪道:“阿兄同我们两个小孩子计较什么?他才见过多少世面,听过多少事情,那里能懂得你的稳妥可靠。” 对他亲昵,却向着另一位说话。 “我们?”裴容宁咬文嚼字。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她只顾着晃裴容宁的手臂,晃得另一位一阵眼酸,明晃晃的不好受。她看在眼里,又不得不去哄,“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。” “那你要同谁在一处?”他们再一次异口同声。 她方才其实都把决心下定好了,可惜全叫这两个人打散了,这下倒真有点左右为难的意思。讷讷地站在那儿,一句话也不说,不知是说不出口还是在装傻。 他们又不好强求了。 天已经黑了,零星的烛火连着漫天的星子,浮起来的沉淀物摇摇晃晃的,像他们漂移不定的心事一样。明明烧着光,亮堂堂的,却又酸又凉。 事到如今,争个胜负倒不重要了。 他们只想她吃点东西,泡个热浴,再好好休息一番。 偏偏裴玉照执意要干耗着。 他们的脾气一下就蔫了,老老实实到小厨房去,为了更合她的胃口,亲自准备起今夜的饭菜。甚至,渐渐地达成了一个共识。 饭菜用黑檀木的匣子端到上房,左左右右摆了一桌。 裴玉照同自己怄气,还是不肯吃。 却听见裴容宁缓缓道来:“瑟瑟依旧同他成亲,以后哥哥过来,和你们两个一起生活。” 她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,转头去看沉见徴。沉见徴只是笑笑,点了点头:“嗯,我不想叫你为难。”他邀功似的,特地强调,“是我先提给堂兄听的。” 裴容宁生怕妹妹觉得自己小肚鸡肠,争吵道:“是我早有这想法——” 不管谁有的想法,她可算松了一口气,笑嘻嘻地坐下来吃东西。 叁个男人一台戏,好在她早就与李却决裂了,身边无论是哥哥,还是沉见徴,到底是心疼她的。若是李却在,碰上这样的为难,不把她的郡主府搅个天翻地覆才怪呢! 事实的确如此。 叁个人生活在一起,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得多。他们大多时候不会吵口,偶尔吵两句,很快便执着于争宠邀功了起来。更别提陛下派阿兄去押送二皇子到历来流放宗亲的房州,沉见徴又日日守着青雀门,日子仿佛比从前还安静。 甚至静得过头。 沉见徴近来迷上了给她打披风,每日不吭声地做活。 她倒看书看闷了,无聊地去调戏他:“我手里空空的,你快抱我一下!” 沉见徴支吾道:“只差这一个扭拌了,主人再等等。” 裴玉照等来等去,等得耐心都没了,气得把书丢他身上:“好好好,成日回来了就折腾这披风,折腾这扭拌,连抱一下都不好,你同披风过去吧!” 转身就往塌下走,正撞着了人,还没抬头,已经被裴容宁高高地抱起来:“怎么了这是,哥哥给你抱一抱,好不好?”他凑上去蹭裴玉照的脸,“还是哥哥好吧,不像有的人,安稳下来就变心了——”